一条突如其来的消息,打破平静祥和的早餐氛围,唐淑文心脏一紧,险些打翻手边的牛奶。
唐延发来的照片有些模糊,是一封斯南集团的内部邮件,放大之后还是能辨认出其中的关键信息。
紧接着电话响了,是唐延打来的,然而唐淑文还没来得及接,餐桌旁的沈安然突然叫了一声妈。
“妈,你快来看,网上都在说三叔公出事了,昨晚突发疾病,目前还在医院抢救!”
眼前是事关重大的爆炸性新闻,桌边的手机还在此起彼伏地响着,唐淑文突然大脑一片空白,双手不住地发颤。
半晌,铃声终于停了,她拿起手机,连着拨出好几个电话,全部无人接通,老宅那边电话打不通,沈辞也联系不上,唐淑文急得在原地打转,六神无主。
一个小时后,唐淑文坐在车里空手而归,老宅、公司、医院,打听不到一点消息,除了确认沈辞已经被免除集团所有的职务,并且还是老爷子亲自下的命令。
当务之急必须要尽快找到沈辞,两人在车里打了一圈电话,没人知道他的去向。
这时,唐淑文的手机又收到一张图片,上面全是英文,她把图片拿给女儿看。
沈安然看这是一份病例,“lung cancer,肺癌,妈,这是谁的病例?”
说着她这才注意到病人的名字是拼音,口里拼出来居然是沈斯南这三个字的发音,沈安然瞳孔地震,无比震惊地看向身旁的母亲,“妈,三叔公得肺癌了吗?”
唐淑文一颗心沉到谷底,她盯着这份病历,一瞬间有种谜底揭开的恍然,原来这一段时间种种反常的原因就在这里,老头子大限将至,这时要给他的孙子扫清路障啊!甚至要把家业传给一个外姓的小姑娘,也不愿交给自己的亲侄孙,原来竟是一直在暗地里防着他们呢!
想到这里,唐淑文不禁哼笑一声,眸中的慌乱不定尽消,取而代之的一抹凌厉决然的精光,沈安然注意到母亲的眼神,心头浮现出一股隐隐的不安之感,她紧跟上母亲急促的步伐,小跑着走进别墅。
然而不等她进来,书房的门嘭地在她面前关上,里面传出咔哒的锁门声,不好的预感一瞬间爬满心头,沈安然耳朵贴在门板上,隐隐听到一个有些熟悉的男声。
当她听出这人是谁的时候,沈安然心中的不解和担忧同时达到顶峰。
母亲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
书房里。
郝信的笑声从听筒里传来,“伯母,这通电话来得真及时,今早消息一出,斯南集团的股票开盘即大跌,肺癌这种病发现基本就是晚期,半年前沈董去国外做了一次手术,这么快又出事了,可见情况很是不妙啊,一旦公众知道了沈董的真实病情,后果不堪想象。”
“如此关键的时刻,沈总居然还被免职了,我怀疑沈董现在怕是神志都不太清醒了,否则怎么能作出如此令人费解的举动,您和伯父作为沈家的长辈是该出来力挽狂澜。”
唐淑文捏紧手机,怎么听不出郝信话里的暗示,既然已经摸清老头子的心思,眼下的局面就是最好的机会。
“伯母,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的道理,不用我多说,相信您一定比我更懂。”
门开了,沈安然看着母亲越发冷厉的眸光,心脏怦怦直跳,总觉得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薛桐桐就是一个阴险狡诈的小人,能跟她臭味相投的男人,又怎么可能是什么好人!
沈安然立马拉住母亲,“妈,你要做什么?你别先冲动,至少等哥回来,我们商量商量再说,说不定这里面有什么误会呢!”
唐淑文神色不耐地拉开女儿的手,“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你老实呆在家里,最近不要出去给我惹事知道吗?”
“妈,你到底要去干嘛?”沈安然望着母亲匆匆离开的背影,急得快要哭出来,可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她拿出手机,只能哭着给沈辞发语音,“哥,你去哪儿了,家里要出大事了,我拦不住妈!”
*
另一边,胡娇也在不停给沈辞发消息。
这些天,斯南集团的消息满天飞,什么样的传闻都有,沈辞无一不是主角,她不喜欢那些无良媒体不负责任的揣测,更不愿相信他会站在荆姐和姐夫的对立面,可这人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让她毫无踪迹可循。
她越等越心焦,忍不住给荆芥发了好多条消息,但是只收到一条回复让她别多想别担心,她知道他们现在一定也很忙,所以便没再打扰。
胡娇坐在店里发呆,莫名其妙地脾气又上来了,掏出手机,噼里啪啦打出一串字,干脆利落地点击发送。
【沈辞,你要是再不吭声,明天我就把你的东西全丢出去,你再也不要回来了!】
然而,一整天过去了,这条消息下面仍是一片空白,胡娇收起手机,心里盘算着是今晚就丢了还是等到明天早上。
她走到门口正要挂上休息的牌子,视线内出现一位衣着气质均不凡的贵妇,禁不住多看了两眼,没想到下一秒,这人竟走到自己面前。
胡娇微怔,紧接着语带歉意地说:“不好意思,我们要打烊了。”
唐淑文上下打量一番面前很是普通的女孩,“请问你是胡娇吗?”
厨房里,胡娇一边撕开茶包、倒热水,一边偷偷从门口打量外面姿态端庄的女人,心脏砰砰乱跳,不敢相信沈辞的妈妈居然会找到这来。
光顾着看,忘了手上的活,滚烫的热水满溢出来,烫到手指,胡娇嘶地一声,抽回手的时候又碰翻了壶盖,顷刻响起清脆的瓷器碎裂声。
胡娇下意识扫了眼外面,结果对方也在看自己,心一慌,顾不上手疼,手忙脚乱地赶紧收拾。
五分钟后,她端着餐盘出来,犹豫了半天也没想到一个合适的称呼,“您好,请喝茶。”
唐淑文掠过坠在茶杯外边的小纸牌,眉心下意识动了动,紧接着视线又落到站在一旁的女孩身上,说不清楚心里什么感受,因为她从没想过这样的女孩儿会跟自己的儿子扯上关系。
工作了一天,方才又跟着搬了一车的货,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狼狈,胡娇抬手理了理额前有些打绺的头发。
“你坐吧。”
胡娇小心翼翼地坐下,心里发虚得厉害,紧张得手不知该放在哪里,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
唐淑文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缓缓开口,“以前听沈辞提过她有个女同学在F国学甜品,但我不记得名字了。”
胡娇怔了怔,有些难为情地答:“您可能认错了,我不是专业的甜品师。”
“哦,那你是在哪里上学?”
学历的问题一直是她最难以启齿的话题,但是面对长辈的询问,她不得不如实回答,胡娇说完不禁默默打量对方的脸色,见面前的贵妇人仍是一脸和煦的笑容,正舒一口气。
“沈辞从小就是个有爱心的孩子,有时候路上碰见个流浪猫狗,都要拿自己的零食去喂它们,我知道他这几年一直有在资助贫困学生,做公益是好事,我也很支持,但是做任何事都要有分寸,就像他想把那些外面的小猫小狗带回家养,我们就没答应,谁知道有没有什么传染病,主要是他爸爸身体不好,当然沈辞也是个懂事听话的孩子。”
胡娇默默听着,目光盯在桌面上,搁在腿上的双手,掌心一片红,全是指甲掐出来的痕迹。
唐淑文见她不说话,浅浅一笑,“我今天来没别的意思,只是想问问你是否知道沈辞在哪儿。”
坐着一动不动的胡娇,仿佛被人按下开关一般,忽然抓起盘子的小点心塞进嘴里,接着又拿过那杯茶,咕嘟咕嘟喝个干净,随手抹掉嘴角的残渣。
“平时我们店里要是有卖不完的甜品,或者快要过期的东西,我们一般都会分了自己拿回家。”说着捏了捏杯边的小纸片,直视坐在对面的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您说沈辞有爱心,那您知道他还很勤俭节约呢,我家里那些临期的茶包都是他喝的。”
“至于您口中懂事孝顺的儿子在哪儿,您作为他的母亲来问我这个问题不是很可笑吗?所以我也麻烦您转告他,他留在家里的那些垃圾最好尽快拿走。”
胡娇说完起身收走桌上的东西,走得干脆利落,独留一脸震惊的贵妇人,从容不迫的神情寸寸裂开,再也无法掩饰眼里的怒意。
*
深夜,忽地床的一边往下陷了陷,身后贴上来一具温热身躯,胡娇下意识往后靠了靠。
下一秒,陡然睁开眼睛,抬手按亮床边的小灯,消失多日的男人此时正笑着看她,胡娇一把掀开被子,翻身下床,双手叉腰站在床边,怒目而视。
“你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路边的小旅馆吗?滚,拿上的东西赶紧给我滚!”
沈辞以为她是因为自己没回消息生气,“我不是故意不回,是真的有正事,不方便回你消息,别气了好不好?”说着伸手要去拉她。
胡娇一把甩开,现在一看见他的脸,满脑子全是她妈那番讽刺的贬低,城市人就是不一样啊,骂起人来不带一个脏字,不过她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可没那么好的教养!
她手指着门口,“我让你滚啊!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沈辞眉心一紧,扣住她的手腕,往自己怀里一带。
胡娇猝不及防,随他跌落在床上,铁臂牢牢横在她身前,让她毫无挣脱的余地。
“你以为路边的阿猫阿狗好欺负是不是?我今天就让你知道路边的小野猫不是你想逗就能逗的!”
说完张嘴结结实实地咬在他手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