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都没打算苛责君继战,君继战输给君长歌在他意料之中,一开始就不报期待,所以也就不会有失望。伤势不重,斗气耗尽,加之君长歌手下留情了,虽然‘贯日式’凶猛无比,但余威在接触的瞬间就明白这种力道是刚刚好可以耗尽君继战斗气的力道,他挡住的那些攻击,堪称细枝末节。
“大少伤势无碍,休息几日就好,只是在这期间还是不要妄动斗气。”
此处是‘铸战楼’,卧房中躺着昏迷的君继战,一侧桌上放着的是碎成数截的‘凛风’。君家专属的治疗魔法师就是在这里说出这话的。
君都点点头,面上并无太多的忧虑之色,余威就把治疗魔法师送了出去,君继双面有担忧,君继法脸上表情也十分复杂。这还是他这些年第一次见到君继战如此败北。视线落在那碎裂的‘凛风’之上,再回看君都的时候即便面有犹豫,想说的话还是没能忍住。
“父亲,老四击败大哥还不够,还要故意毁掉大哥的‘凛风’,太过分了吧!”
余威回来的时候,就听到了这句话,抬眼看向情绪无多的君都后,上前一步对着君继法微微躬身道,“二少,大少还需静养,不如二少先回?”
“余叔!”
音调微扬,多有不甘,他无所谓自己是不是在君长歌面前颜面丧尽,但是大哥不行,从小到大大哥就是不可战胜的存在,可是现在大哥不仅败了,连‘凛风’也被人摧毁,而做出这种种的却是他君继法往日最为看不起的角色,不甘心已经不能形容他此刻的心态了,或许更多的一种怨恨,一种为什么她会取胜的怨恨。
“老四也太心狠手辣,这些年她就知道在外面逍遥快活,完全不知道大哥有多辛苦,大哥他——”
“啪!”
声音戛然而止,君都的手还保持着扬起的动作,而君继法已然愣在当场。君继双像是被吓住了一样,连大声呼吸都不敢了。余威把二人的神情看在眼里,适时上前,欠身道。
“家主,二少忧心大少,口不择言了,还请家主息怒。”
“蠢。”
君都说,不看君继法,也不看君继双,视线落在碎掉的‘凛风’上面,伸手就握住了剑柄。十数年前,他请名匠为君家四子打造兵器,君继战的‘凛风’,君继法的‘逐炎’法杖,君继双的‘逐灵’法杖,君长歌的‘裂阳’,然后十年前,‘裂阳’碎在‘凛风’的手里,而现在,呵……
“你大哥既然折断了老四的枪,那也没理由留着他的剑。继法,继战跟你一样,输的不冤。”
“哐啷。”
断剑摔在地上。君继法君继双的身体齐齐一抖,而后君都的声音再度传来。
“但是你们的大哥输的耻辱!”
声音响在屋中,房间内寂静无比,便是连呼吸声都听的一清二楚。
良久之后,君都闭目长叹,再无怨言。
“继法,从今天开始,你再找老四麻烦,就给我滚回延水。”
“父亲——”
“闭嘴!”
一声呵斥,君继法再不敢多言。君都睁眼看向一边泪眼盈眶的君继双良久后,才缓声开口。
“继双,从现在开始未经我准许,我不准你出‘引双庭’,不管是你还是你身边的人,都不准靠近‘听歌台’半步。”
君继法一怔,看了一眼脸色煞白的君继双根本顾不上君都的恼火,口中急道,“父亲要罚就罚我好了,为什么要罚老三,老三什么都不知道,更没惹着老四,还老是在那儿受欺负,父亲不罚老四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罚老三?”
君都不言,君继双面上更是白了一分,双眼通红,哭泣的说,“父亲责罚的是,双儿回去就是了,只是不要在责骂二哥,更不要责罚大哥。”说着的时候就往外跑。君继法连忙跟上,口中喊着,“老三!”
君都眉头一皱,喝声道,“君继双你给我回来!”
言语落地,君继双步伐一顿,再也不敢迈上前分毫,君继法看上去是极恼,“父亲!您干嘛这么对老三?!”
“滚!”
君都瞪眼,君继法这会儿到是丁点不显弱势,倔强的看着君都,还说道,“父亲总是这样,对老四处处袒护,却对老三处处苛责——”
“啪!”
又一个巴掌落下,君继法不再出声儿,君都也不说话。余威这个时候上前,微微躬身好言道,“二少,家主是有事儿要交代三小姐,二少不妨先回,若是吵嚷下去恐会打扰到大少休息。”
如此一来即便君继法心有不甘,也只能将其咽下,不再多说一言退出房门。君都等他确实走了以后才看向君继双,只是这一次赤瞳之中的怒意比刚刚更甚。
“老三。”
“父,父亲。”
君继双由衷的感到害怕,藏在袖口里的双手颤抖不说,甚至身体还无意识的后退少许。君都把她的动作看在眼里,闭上了眼,舒缓了那过于强势的气息之后,再睁眼的时候,红瞳已然趋于平静。
“你二哥打小疼你,你这么做对得起他么?”
“父,父亲在说什么?”
“一个你,你一个二哥,做错事儿的时候先想着瞒,瞒不过找借口。”
“父亲,我知道错了。”
“你不知道。”
君都说,长叹一声。
“继双,这话我给你二哥说过,你们几个做过的事情,我不说但不代表我不知道。”
只一句话就让君继双煞白的脸,眼中尽是惶恐,如那日的君继法一模一样。
“记住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父亲,我,我这就去找长歌道歉——”
“道什么歉?嚷嚷什么?伤了老四还不够,还要接着伤你二哥?”
所有的慌乱与惊恐都成了愧疚与自责,君继双泪如雨下,看着君都的时候似是不知所措。君都闭目半响后,缓声道,“行了,你回去,此事儿不要再提,院子里的冷茯苓马上给我处理了。”
“是……父亲。”
人离开了,君都也卸下了那威严的模样,他现在看上去像是一个老人,没有作为四公之首的仪态,更没有作为一个站在世界顶级强者之一该有的霸气。他颓然的捂着脸,佝偻着身体,愁容满面的样子和那些失了志的人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余威上前一步,给君都倒上了一杯凉茶。
“家主别担心,二少和三小姐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我不是担心他们。”
“那家主是在忧心大少?”
君都淡淡的说。
“我心疼老四。”
余威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不过话还没说出来的时候,君都已然恢复公爵之首的样子,亦恢复了作为最强者的霸气,再开口的时候目光又变得锋利起来。
“双流能吓走厌纣,这个人在老四身边我不放心。”
“家主,属下以为此人不好动。”
“有问题?”
“四小姐对她十分上心,若是动了,恐怕会惹恼四小姐。而且据属下观察,她对四小姐并无二心。”
“那她图什么?”
“这……属下不知。”
“算了,是时候去见见北渊了。”
“家主想何时见?”
“明日吧,别让老四知道。”
“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