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思跟着孙太医取药,一回来就见床铺上鼓了个大包子。
她家公主躲在里面,应该又是睡着了。
早膳未吃,马上又要错过了午膳。
她只好先把药放下。
轻轻拍了拍:“公主,起来吃点东西吧?奴去厨房煎药。”
孙太医刚刚可说了,肚子不填饱,人就没什么精神。
还要起身多走动走动才能好得快。
鼓包动了动。
随后一张红扑扑的小脸探了出来,翻了个身又倒下了。
嘴里嘟囔:“好......我马上就起来......你去吧......”
“巫思伺候公主穿衣。”
“不要。”
“那巫思去打些热水来?”
“好。”
闫禾趴在被子上,闭着眼睛犯困,听到脚步声走远了。
这才磨磨蹭蹭从床上坐起来。
要穿的衣服昨天夜里已经提前整齐叠好放在一旁了。
等她把最后一颗扣子扣上。
巫思正好端着热水进来。
“公主冷吗?今日可要戴顶帽子?”
闫禾手泡在水里,感受了一下。
穿上衣服后还是不太暖和,阿尔莫的帽子是那种毛茸茸的。
戴上确实能起到一些作用。
“好。”
寺里吃斋饭,她自然也是跟着一起吃,正好吃得清淡些。
只是今天不太舒服,胃口也不怎么好。
随便扒了几口,就把筷子放下了。
原本想着出去院子走一走,经过躺椅的时候,又坐了下去。
盯着远处的菩提树瞧,秋风拂过,满地的落果和黄叶。
除了“沙沙”声,周围格外安静。
闫禾就这么靠着,有一瞬间晃神,仿佛回到了神界的时候。
世间万物似乎都与她毫无关系。
包括幽溯。
感觉在这里做和尚好像也挺好的,修心修身修行。
想着,闫禾从躺椅上起来,慢慢朝菩提树走去。
反正孙太医说了,那药至少得熬个两刻钟才能好。
“咔哧咔哧——”
“咔哧——”
闫锐特地给她准备的绣花鞋在昨天泡水了。
精致的绣花长靴踩在落叶上,发出阵阵清脆的响声。
闫禾吸了吸鼻子,有些无聊地绕着菩提树走了一圈。
在不知道绕了几圈时,一道灰色的身影从不远处走来。
光秃秃的头顶在阳光下锃亮锃亮的。
闫禾眨了眨眼,站定,视线下落,朝他手上扫过。
对方到了跟前,因为手上提着东西,只能单手行礼:“阿弥陀佛,施主午好。”
“清安小师父。”
“听闻施主感染了风寒,不知身体如何?”
“并无大碍,劳烦小师父惦记。”
“阿弥陀佛。”
也不知道哪里学的,年纪不大,如此沉稳。
闫禾的想法刚从脑海中划过。
就见小沙弥提了提手上的篮子,橙黄色在阳光下格外的亮眼。
咧嘴一笑:“这些柿子已经熟透了,施主随时都可以吃,今早新挑下来的。”
“小僧给施主放在何处?”
闫禾刚刚就看到了。
听他这话,下意识又看了眼:“新挑的?在树上挑的?”
“是啊,施主昨日不是想吃吗?但是昨日摘的那三个都还未熟透。”
巫思不在。
小沙弥也不好进屋,把篮子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就走了。
闫禾站了会儿。
伸手拿了一个,圆乎乎的,比她昨天摘的要大要软。
靠近了,还有一股淡淡的柿子香。
很自然得就勾起了她的食欲。
她拿了张手帕垫着,把皮给剥了,小心咬了一口。
与昨天的口感可以说是大相径庭。
非常甜。
她一边吃,一边往篮子里摸,几乎每一个的手感都差不多。
柿子哪有一个晚上全熟透的。
所以这是伽玄让清安挑了送过来的?
是单单给她一个人送的?还是所有人都有?
脑海里不自觉浮现那张温和的脸,有些失望地放了回去。
佛嘛,普度众生,她懂得。
...................................
“公主。”
正想着,巫思端着药过来了。
刚跨进门,她就闻到了浓郁的苦草味,到跟前的时候,柿子的香气全没了。
几乎是瞬间,屋里的气味全被药给覆盖了。
“公主喝药了。”
巫思放下食案,看到满满当当的柿子有些惊讶:“公主又去摘柿子了?”
“不曾,小师父送的。”
闫禾接过碗吹了吹,猛得灌了一大口,原本还算正常的脸瞬间皱成了一团。
恶心的味道像是死死卡在喉间,差点让她吃的柿子都呕上来了。
药碗放下,有些嫌弃地往后仰了仰:“怎么能这么苦?”
她明明已经做好准备了,但是很显然,做少了。
巫思看着他们公主泪眼汪汪的样子,有些不忍心。
却还是要告诉她一个事实:“公主,不是你让孙太医开见效最快的药吗?”
“......”
要见效最快的药,也不一定是最苦的啊。
“那奴剥个柿子配着吃?”
“......好。”
巫思以为要一口药一口柿子吃,所以不敢耽搁,免得凉了。
闫禾却没有等,捏着鼻子,直接端起来一口气就喝完了。
不等剥完,就接过来咬了口。
然后发现,没有糖的效果好,但是在寺院里条件已经很不错了。
这下子轮到巫思皱着眉,心疼坏了。
在一旁蹲下:“公主,不如我们下山吧?”
“我还想多住几日。”
“......是。”
闫禾感染风寒,闫锐很快就知道了,当天便赶了过来。
拉着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确保没有事情才松了口气。
也劝着她走,同样遭到了拒绝。
“为何?你在这里一不祈福二不念佛的,若是阿爹知道我没照顾好你,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在这里清静。”
闫锐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神情有片刻的错愕。
整日在草原上撒野的人,居然说在寺院里清静?
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探出手。
闫禾直接躲开。
莫名其妙地拍开他:“阿兄这是要做什么?”
“我看你是不是烧糊涂了。”
“没有。”
“没有为何不同我回去?”
“又不是回阿尔莫,等回阿尔莫再叫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