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誉一直对古泽尧优柔寡断的性格很不放心,现在见古泽尧竟真的动摇了,他实在忍不住,上前一步道:“太子殿下,你当真相信这种荒缪之言?先不说世上是否有什么重生的诡事,眼前这位空口无凭,怎可因他一时的胡言乱语,放过这弑兄夺位的小人”
“呵呵~”古天爵闻言冷笑道:“楚将军,这里是月国,你带兵闯入月国都城来到殿前难道真的只为了区区万亩草原吗?”
“我君与太子殿下有约,自然是真的”
“既如此,楚将军可否当众立誓,此言永远属实,对月国绝不侵犯?”
古天爵眼神冷冽,早已看透溱国此番做派的实际意义,想要点醒古泽尧,古泽尧沉默着不发一言,听着二人你来我往的争锋相对,垂下的眼睑让人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君为我仁,我意为君”
古泽尧声音清澈干净,带着成年人独有的浑厚一字一句的道。
君是我,天下也只能是我的!
古泽尧在古天爵和楚誉面前突然变了一个人,再没了从前的克制隐忍,已是锋芒毕现的君主,门外急匆匆闯进一人,那人脚步不稳直直摔在楚誉眼前,还未来得及起身,便对楚誉说道:“将军不好了,月军袭营,正在大开杀戒”
楚誉不可置信的看向古泽尧,这个失去双亲,在泥潭中苦苦挣扎,又委曲求全令他看不起的太子,竟然会来这一手。
“太子殿下,你想毁约?”楚誉握紧手里的长剑,只要古泽尧点头或是应答,他想他会在刹那间了结这个看似懦弱却在背后重伤他的男人。
“世间以强者为尊,规则由强者制定”古泽尧慢慢说着。
楚誉被他的话激怒,拔剑欲刺,突然想到什么又停了下来,说道:“太子殿下,你可想过,你那结发妻子还在帐中等你?”
古泽尧几不可察的吞下一口唾沫,压制住内心的苦楚,即便内心已经痛到麻木,他仍听到自己说了一个字:“杀”
周围热浪在四周翻涌跃起,无数带火羽箭逆风而来,如大盆倾雨般点燃了整座皇宫,皇宫多是木质结构,遇到火光后,火苗不可抑制的窜起两米高,宫人惊恐呐喊之声被淹没在火光之中。
楚誉带着仅剩的几个手下逃出生天,回到营帐正想将蛮烟带来威胁古泽尧,却得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回复,蛮烟为了古泽尧能拿到属于自己的国君之位,让古泽尧能不被威胁,竟然服毒自杀了,怪不得古泽尧脸色看着这么不对,原来是没了后顾之忧才这般大胆放肆。
月国在百年安稳之后来了第一次大换血,古泽尧在古天墨的极力拥护之下坐上了天下人垂涎的帝王宝座,而古天爵和魏千雪则被囚禁在了紫阁之中,楚誉被逼退出月国境地,这一年和溱国的战争愈演愈烈,整整战了三年才将溱国纳入月国版图,至此,四国鼎立的局面变成了两国。
战争结束后,剩下的只有民不聊生的困苦,古泽尧决定暂时停战修整,此时的他,已经被权利磨砺得只剩冷漠,邻近小国惶恐下一个被收其麾下的是自己,赶紧将本国最美的女子献上作为拉拢的筹码,古泽尧没有拒绝,一一留下,只是古泽尧并未如他们想的一般流连风花雪月,每日只沉溺在一堆令人枯燥的折子里,日复一日。
翌日朝堂···
“左大夫的意见,寡人看了,只是瑶国和月国有盟约,既是先辈留下的誓言,做晚辈的当尊崇才是”
光禄左大夫是太后一派的人,自然而然和苏成善有联系,古泽尧好不容易在朝堂有了自己自己的人脉,怎么能在这时候不顾百姓困苦只求利益而伤了拥护者的心。
“陛下,三年前耶律三公子在都城手刃无辜的世家女子,若是轻易放过他,那枉死之人怎能安心?”左大夫面露沉痛的道。
这是个很让人头疼的问题,魏千语被残害的事古泽尧是知道的,他相信耶律扶庭绝不是滥杀无辜的人,所杀之人定然和魏千语的死有关,奈何耶律扶庭杀的都是贵族女子,皇亲贵胄之间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在这件事上古天爵和古泽尧都默契的能拖就拖,之前是有战事耽搁,现在四国已归降三国,月国势力强盛,因而各大臣开始翻旧账,想要清算那些没来得及解决又牵动人心的帐。
“陛下,驿站之内瑶国使臣都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他们就是在畏罪潜逃,不敢再踏足,说不定瑶国早有一统天下的心思,才敢在都城之中肆意杀人,就想看看月国对这事的处置,若处置得当,他便安于平息,若是不当,他们便要趁机将月国吞并为自己的所有物”左大夫开始猜测诋毁瑶国,想激怒古泽尧,下旨出兵瑶国。
“左大夫这话着实可笑”杨成懿忍不住反驳:“月国正和溱国激战,驿站是守卫最为薄弱的地方,不自己离开回国,难道还要陛下派人遣送吗,只是不想这些琐事烦忧到陛下,所以才选择静默离开,到了左大夫这就成了畏罪潜逃?还有我虽不知耶律三公子和这几个被杀的世家女子有何渊源,但必然事出有因,耶律三公子才痛下杀手,臣敢肯定,若是让三公子当面说出他杀了谁,叫什么名字,他定然记不起来了,这事儿还得亲自找三公子证实,他是蓄意谋杀还是有不得已这么做的缘由方下定夺,另外,左大夫,如果四人分成了两派,你会自不量力出手去伤及另外三个吗?难道不怕群起而攻之,这么浅显的道理,左大夫是怎么想到瑶国会有能力攻打月国的?凭什么?论实力,月国已是九渊大陆最强者,轮军力,左大夫去问问,谁敢与月国睥睨?”
字字句句都说到了点子上,左大夫被怼得哑口无言,看着他久久不说话,杨成懿轻蔑的看了他一眼,又目视前方,堂上安静了半晌,左大夫被气的胸口疼,杨成懿心里倒是痛快了,他最讨厌这些整天就知道嚼舌根的文官,什么事都办不好,就知道递折子埋汰人。
朝堂纷争一直都有,一件事情会被分化然后细琢,再得出刁钻的答案,古泽尧坐于高出处,像是在闭目养神又像是在认真听,苏成善悄悄看了一眼古泽尧的表情,脸色一点变化都没有,难道睡着了?
古泽尧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睁开了眼睛,像是有所感应,古泽尧和苏成善眼睛直直的对上,片刻后古泽尧率先挪开视线,轻启唇瓣,道:“二位大人的谏言,寡人会细细斟酌过后再行回复,退朝吧”
他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面面相觑的朝臣们。
古天爵和魏千雪没了身份的压力,两人在这一方天地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紫阁作为冷宫,很早就被荒废下来,这是古泽尧第一次踏足这个,宫人将房门打开,一个粉嫩的小娃娃就撞了上来,见有人来,小孩还是有些害怕,大叫着:“有人来了,有人来了”一边往院子里跑。
周围的花草被静心修剪过,没了过往时的荒凉,古泽尧走进堂屋,一家三口正准备用饭,桌上的饭菜正冒着热气。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古泽尧道。
古天爵和魏千雪齐齐起身给古泽尧行了一礼,古泽尧神情冷漠的在桌边落下,道:“给我添副碗筷吧”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魏千雪起身去给古泽尧盛了一碗饭,四人就在这诡异的气氛下吃完了午饭,全程一句话都没说,午膳过后,魏千雪去厨房洗碗,古天爵则是搂着奶娃坐在古泽尧身旁。
“他多大了?”古泽尧随意的问道。
古天爵手臂收紧了些,道:“三岁”
是了,古泽尧差点忘记,他们二人被关进来的时候魏千雪快生了,算算时间,是该三岁了,古泽尧微笑着朝着奶娃勾勾手指:“过来”
奶娃听到古泽尧让他过去,有些怕生的他直接窝进了古天爵的怀里,不敢再直视古泽尧,古泽尧轻嗤一声:“我又不会吃了你,怕什么!”
轮辈分,自己还是他堂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