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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

杨钦夫妇已经得到消息,不由惊讶之极。

杨枫卖书?

《燕州风云录》?

第一部,《方洪谷大捷》?

燕州的战报,杨钦当然全都知道,这方洪谷大捷确实是杨枫名震北境的开始。

以一万步兵几乎全歼了东匈奴的两万精锐,其中一万步兵,一万骑兵。

虽然,杨枫是将霍尔西纳的两万兵马分而歼之,并非是一举破敌,但也绝对是堪称一绝的战役。

此战的具体经过,当然只有看过杨枫所呈战报的人才会知道。

民间确实也流行一些传说,但都是以讹传讹,最后自然是越传越荒唐。

正因为越来越荒唐,使得这事的真实性反而能引发考究。

聪明人都能知道,这种传说的可信度不高。

所以,杨钦倒也不担心杨枫会因此在民间能有多大的影响力。

可杨枫弄了一本《燕州风云录》出来,等于是将燕州发生的真实故事,传遍天下,让天下人都知道了。

这是一种洗脑的手段,而且是真实可靠的洗脑。

如果再有人诋毁杨枫,说燕州打败匈奴,只是侥幸,只是因为匈奴分裂,只是因为杨枫的运气好,就不会再有人相信了。

到时候,估计会有无数人都拿出这本书,齐声说道:“尔等休要满口胡言,恶意诋毁燕郡王殿下,真实情况在《燕州风云录》中都有记载。”

杨钦可以想象,如果等杨枫的《燕州风云录》一直连载下去,恐怕整个大楚国,只知燕郡王而不知他这个太子了,更别说汉郡王了。

萧氏也是恼怒异常,恨声道:“那逆子以为,上一次燕货南下之事成了,就可以肆意妄为了不成。”

“一本书,竟然要二两银子,这逆子怎么不去偷。”

“太子,这逆子故意如此所为,分明是在向太子挑衅,向太子示威。”

杨钦微微皱了皱眉头:“允儿,前车之鉴,此次不可再冲动。”

“这逆子心思缜密,手段高明,做事向来滴水不漏,绝不可能故意露出把柄。”

“若这逆子已经在礼部备案,你父亲必然会已经向本宫禀告,故而,本宫料定,此事必然是父皇已经同意。”

萧氏恨恨说道:“父皇对这逆子如此偏心,臣妾实在是…实在是……”

大不敬的话,萧氏还真是不敢说出口,只能说一半扔在这里。

杨钦微微皱眉,喝道:“允儿,你如今怎会这般怨天尤人。”

“父皇庇护那逆子,又能如何?”

“除非父皇真能万岁,不然那逆子早晚都会失去这份庇护。”

“由奢入俭难,由俭入奢易,当那逆子习惯父皇的庇护之后,一旦本宫继位,必定让他寸步难行。”

这时,东宫总管路厚匆匆进来,手里拿着一本书:“启禀太子,太子妃,奴婢已经派人将这部《方洪谷大捷》买来两部,请太子和太子妃过目。”

萧氏正在气头上,闻言立即脸色一变,喝道:“蠢货,为何买两本,难道你是故意想让那逆子多赚东宫的银两不成?”

路厚吓得急忙跪在地上:“太子妃恕罪,是奴婢失察了。”

杨枫微微皱眉:“爱妃何必为难下人,是本宫让路厚多买一本的。”

萧氏这才脸色稍缓,喝道:“跪着作甚,还不赶紧将书呈上来。”

“奴婢遵命。”路厚急忙起身,恭恭敬敬上前,将两本书递到杨钦的手中。

杨钦摆手道:“太子妃心情不好,路厚你莫要放在心中。”

路厚急忙说道:“太子言重了,太子妃训斥奴婢是应该,是奴婢之荣幸,岂敢多心。”

杨钦点头道:“好,你且下去吧。”

路厚应了一声,离开书房。

杨钦递给萧氏一本书,淡淡说道:“允儿,本宫多次对你说,对下人一定要宽容。”

“历史之中,多少大事毁于下人手中,无端莫要训斥他们。”

“若真是有人犯错,便要一击而死,不可留给他们任何心怀怨恨的机会。”

萧氏微微福身道:“妾身受教了。”

受教了?

杨钦微微一叹,类似的话,杨柏和萧氏都没少说过,却一直没改过。

好在,萧氏严厉,杨钦宽厚,倒也能一黑一白,不至于让下人太过于恐慌和畏惧。

杨钦低头向手中的书看去,眼瞳立即一缩:“这封面之字画,皆是出于那逆子之手,可谓是精美之极。”

“单凭这封面之精致,只怕购买此书者便不知多少也。”

“据本宫所知,那逆子的字画、诗词在雒阳已经是蔚然成风,引得多少小家碧玉与大家闺秀对其仰慕之极,岂能不是人手一部呢。”

“此书成本极低,却售卖二两银子,其中利润至少九成。”

“再有燕酒、香水与牛肉干南下之势不可挡,燕州经济腾飞,指日可待啊。”

“这逆子,即将成气候,本宫亦奈何不得也。”

萧氏冷笑道:“太子,请恕臣妾说句大不敬之言。”

“太子是东宫,那逆子与太子不和,但父皇却故意偏袒之,岂非是糊涂之举?”

杨钦皱着眉头,轻轻摇了摇头:“允儿,你小看父皇了。”

萧氏一愣,不太明白杨钦这句话的意思。

杨钦微微一叹:“允儿,就说不久前,那逆子诈死之事。”

“那逆子诈死设计,骗过呼连单于,亦骗过济邪单于。”

“其计,便是诱引匈奴上当,一战而灭之。”

“恰逢,那逆子与司徒倩、月琴二女大婚,父皇派靠山王、司徒贺与萧瑜前往燕州为之主婚。”

“若那逆子依然诈死,便是欺君之罪。”

“若那逆子放弃诈死之计,则匈奴闻之,防备更甚,短期内难以灭之。”

“然,父皇却一意孤行,御驾亲征,母后亦无甚反对,便是因为那逆子已将诈死之计偷偷向父皇与母后禀告。”

“只可惜,本宫只想着,父皇此番御驾亲征是故意试探本宫监国之为,并未多想。”

萧氏登时恍然:“难怪,太子在监国之时,并未有丝毫举动,便是此因啊。”

杨钦微微一叹:“皇帝亲征,太子监国,多半有皇帝试探之意,故而本宫不敢有僭越之举。”

“毕竟,废太子有前车之鉴,本宫身后更有秦王、冀王虎视眈眈,不得不小心谨慎。”

“如今,这逆子气候已成,本宫日渐如履薄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