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姝姑娘,在下也去竹林帮忙了。”
丹姝哪儿还能在时望轩跟萧玉书身边待得下去,自然也是找了同样的借口也走了。
于是小院中终于又只剩下了旁人眼中恩恩爱爱、如胶似漆的两位青年。
顶着老父亲作案的时望轩眼中带笑,唇角也勾起狡黠的弧度,光天化日之下干了坏事不仅一点做贼心虚都没有,反而还把沾了面粉的俊脸凑到萧玉书的面前,小猫儿讨娇似的哼哼道:“哥,我手上都是面,帮我擦擦。”
擦擦擦擦擦,
擦什么擦!
这么多人都看着呢。
心里嘀咕了一大串,但萧玉书还是下意识伸手给他轻轻拭去。
这一下倒好,
方才时望轩的“偷袭”因为速度过快除了丹姝跟沈修竹这两个离的近的人外其他人都没有看见,而萧玉书这一下接着一下的缓慢动作却是刚好被外面的人瞧了个正着。
其实帮人擦擦脸这个动作没什么太大问题,但问题就在于如今的萧玉书跟时望轩的日常相处在众人眼里都带上了名为“道侣”的滤镜,
在这个冒着粉红爱心泡泡的滤镜下,这俩人但凡要做出什么一丢丢较为亲密的动作,落在旁人眼里都会自动翻译为“谈情说爱”。
所以,被秀了一脸恩爱的众人此时神情非常诡异,各有各的精彩。
这种精彩大致可以分为三部分,
一部分以黄莺为首的一脸姨母笑派,一部分以桑禹为首的眼不见为净派,另一部分就是以挽酝独自为首的恨铁不成钢派。
这位老父亲对萧玉书的天真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无奈了,
偏偏这时候沈长空在他旁边笑的跟朵太阳当红照的灿烂菊花似的,朗朗大笑道:“哎呀,哎呀,三长老,年轻真好啊,真好啊。”
你俩徒弟都是断袖,真好啊,真好啊。
从沈长空这张什么心事都藏不住的脸上,挽酝清楚读出了对方的得意。
然而沈长空的嘚瑟还在继续:“三长老啊,等再过一段时间,我儿大婚,你可要赏个脸来啊,两位小友也得来啊。”
挽酝冷睨了这个炫耀的男人一眼,道:“你儿子大婚关我们什么事?你莫不是穷了,想以此讨点礼。”
也就是沈长空今天心情甚好,所以对挽酝的毒舌一点都不在乎,甚至还美滋滋道:“我儿温雅有礼,未来的儿媳也定然温婉乖巧。”
对于沈长空针对性的嘚瑟,挽酝这几日已经听得耳朵生茧,烦不胜烦,都想给对方的舌头冻住,让其消停几日。
但烦躁之中,挽酝一转头却在竹林中瞥见了沈长空口中夸出天的温煦儿子正悉心的给寒允卿脸上被猫抓出来的伤口擦药,擦得无比认真,甚至温声细语的不知道在低声说些什么小话,沈修竹低声说着,寒允卿也一句一句应着,
两个青年之间的距离也不比院里的那两个远到哪儿去,
也不知道哪儿来的感觉,
反正挽酝忽然间就觉得不怎么恼火了,沈长空他愿意嘚瑟就嘚瑟吧,
反正乐不了多长时间了。
“哇,好多人啊!”姗姗来迟的一桢和令柔终于到来,还有身后拎着酒坛神情不佳的薛肆。
偷了半天懒的薛臻白一看,当即就喜笑颜开的前去迎接:“哎呦我滴亲,你咋才来?”
薛肆一看见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过来,这一路上被喊去做跑腿的幽怨立刻就爆发了出来:“你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才来,谁让你非要喝最东边的酒铺......哎?”
结果话还没说完,薛臻白直奔他怀里的几坛子酒,拿过去就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开,甩给薛肆一个凉飕飕的背影。
到这时,薛肆才算明白,刚才薛臻白那句期盼满满的“我滴亲”是对酒说的,不是对他说的,脸上的表情也由此凝固了个彻底。
“呸,死酒蒙子,喝吧你就!”薛肆气的原地嘀咕了句。
但一转眼,他就瞥到了院中萧玉书跟时望轩有说有笑的身影。
关于挽酝对萧玉书性情前后大变的解释,薛肆也稍有耳闻,然而他听完之后也只是心里笑笑,
就这个借口,估计傻子才会相信,
但事实证明,修真界完全不缺傻子。
还真有人信,
就比如眼下折云峰上这么多人,对萧玉书露出的笑脸居然见怪不怪,一点疑惑都没有。
算了,没有就没有吧,还挺省事。
“萧玉书,在做什么呢?”
面对萧玉书,薛肆仍旧是保持着之前在学府里的相处模式,上去就是极为自来熟的一声问候,然后便是无比自然的伸出胳膊,想着跟对方来勾肩搭背那一套。
然而薛肆的动作没有进行下去,因为他的面前唰的亮出了一把沾着蒜末的菜刀。
菜刀非常锋利,刀面倒映着薛肆错愕的神情,还泛着寒光。
薛肆怔住片刻,然后转头对上了时望轩充满敌意的幽暗目光。
“菜刀切肉很快,你仔细点。”这位男主淡淡道,可盯着薛肆的眼神明显没表现出来的那样平淡,
蕴含着一股浓浓的敌意,好像薛肆再对萧玉书想做出任何举动,他就要弓其背骨,张开利爪狠抓过来了。
时望轩对薛肆的敌意是从始至终都有的,只浓不减,到现在也没消下去多少,只不过每一个钢铁般的男人都会被甜滋滋的爱情泡软的钢筋,所以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全叫他抛在了脑后懒得想起,
而此时薛肆的突然出现和靠近,就跟一个按钮似的,一句哥俩好似的打招呼话摁下去,过去沉睡的记忆瞬间苏醒,
不管是‘萧玉书’还是‘欧谢特’,那些曾经跟薛肆有过良好交集的过往走马观花似的一齐浮现在时望轩这个旁观者的眼里,
不想起来还好,一想起来时望轩就恨不得逆转时间再回去,给当时动不动就跟萧玉书勾肩搭背、还每日厚着脸皮畅享萧玉书可乐的薛肆一脚狠的。
而薛肆呢,他其实也不是那么小心眼儿的人,就是纯看时望轩这个人不顺眼,不管是脾气还是长相亦或是别的什么,
好吧就是讨厌时望轩脾气,
特别讨厌,
整天冷着一张脸跟谁都欠他钱似的,还说话不饶人,甩出去的话都能在人心口上戳两刀。
尤其是之前对薛肆显露出来的莫名敌意,
薛肆一开始都不理解这种敌意是哪儿来的,所以讨厌他,
而自从知道时望轩的敌意是哪儿来的后,
薛肆就更讨厌他了,
不是那种对断袖的讨厌,是那种发自内心的讨厌。
讨厌到面对时望轩的示威,薛肆想都不想的就反怼道:“知道刀快,自己就拿稳点,当心拿起菜刀砍了自己的手。”
“哎,我们在准备大桌饭,你来的正好,还能赶上一口热乎的。”敏锐察觉到两人间剑拔弩张的气氛,萧玉书顾不得手里还抓着的面团,及时插到相互冒火药味的两人中间,附上了一张客套友好的笑脸。
“今天的饭除了鸡跟鱼,还有饺子呢。”萧玉书朝薛肆笑道。
背后,
他的腰就被人不服气的戳了戳。
“哎呦你别闹,拿着面团一边玩会儿。”萧玉书反手往身后青年手上塞了团面,还不忘在对方衣服上抹了两把手。
时望轩看着眼前面朝薛肆背对自己的人,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愤愤的狠捏了把手中软乎乎的面团。
正郁闷时,又听萧玉书悄咪咪道:“来者即是客,别对客人那么小气嘛。”
此话一出,还在不满的时望轩似乎恍然明悟到了什么,阴郁的心灵立刻跟被洗涤了一般,整个人瞬间阳光明媚了起来。
“哦,对,客人。”时望轩挑起眉毛,抓着面团从萧玉书身后探出身子朝薛肆意味深长道:“这位客人,油锅滚烫,你还是上外边等着吃去吧。”
“哦,可能还没你的凳子,劳烦你自己动手做一个去吧。”
时望轩如此轻快得意的语气,就好像是在侧方面宣誓主权,
他跟萧玉书是两个主人,薛肆就是个蹭吃蹭喝厚脸皮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