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人一直用着变换容貌的术法,顶着一张比原来潇洒俊美的容颜清秀失色不知多少倍的少年脸,即便是过了几年,这张脸上仍旧残留着少年意气。
星眸皓齿,五官灵气,面庞白皙,
从前萧玉书唏嘘,多么干干净净的一张脸被胡先用来装良人搭讪各种少男少女,
而现在,萧玉书只觉得人心隔肚皮,
一个人永远也没法用眼睛看清楚另一个人风流浪荡举止不正的外表下藏着怎样的心,
胡先喜好美色,喜好享受,喜好逍遥自在,
但却是废了这么大力气过来找桑禹拿点小道具,就为了冒着风险溜进令狐本家找寻挽酝的下落,
若是说觊觎挽酝美色,
可萧玉书觉得,这已经超出了一个花花风流公子的好色心肠,因此这也是他头一次对胡先这个向来走肾不走心的老流氓正眼相看。
他声音低沉道:“我以前总以为你是看谁好看就上心......”
胡先轻笑了一声,故作轻佻道:“说的也不差啊,不好色当初怎么能看上你呢。”
萧玉书:“......”
他刚酝酿出来的赞叹,全被这一句憋回去了。
“这、这事儿在这儿可不兴说啊,”桑禹提心吊胆道,“你要让时望轩听见,那不完蛋了。”
“哼,”胡先随意撩了下额前落下来的发丝,道:“我知道,这小子能耐着呢。”
“短短几年过去,我都不敢保证对上他能不能轻松应对。”他咂舌道,“人跟人的命真的一点也不一样,从前我苦苦修行漫长岁月,都比不得时望轩短短几年。”
桑禹毫不留情的拆台道:“你哪儿苦了?你不是靠双修的吗?双修诶,我不信你‘苦~苦~’。”
胡先:“......”
这下轮到宗主陷入短暂无语。
“少废话,”撇开尴尬的胡先回归正题,朝桑禹道:“你那点东西呢,都有什么能用的,拿出来给我。”
桑禹犹如要被打劫的柔弱少男,弱弱道:“你......你想要什么功用的......”
胡先直接道:“都拿出来。”
桑禹瞳孔地震:“什么!”
萧玉书道:“别废话。”
桑禹:“你们......”
呜呜呜......
一顿搜刮下,几人面前摆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当然,这点东西对萧玉书来说一点也不奇怪。
不过有一点他觉得稀奇,沐辰怎么就对面前这些按理说放在修真界的古怪东西一点奇怪之色都没有。
即便是学府,
那也应该没在里面接触过防狼喷雾、电击棒这类东西吧。
许是察觉出萧玉书的疑问,胡先悄悄抬起了手,在萧玉书视线能触及到的范围内,分明在沐辰、小狗以及桑禹三者间指了指,眼中提醒之意明显。
登时,萧玉书脑海里一个晴天小霹雳。
虽然有些难以置信,
但是萧玉书不得不信,
得知真相的他不动声色的朝一旁因为气场太阴沉导致任何狗狗不敢靠近被留出一个空地的沐辰,又瞧了眼连给东西分类都不忘一只手搂着小狗玩、什么也没察觉到的桑禹,心里一阵汗颜。
或许是这些年的经历过于精彩,
现在的萧玉书作为旁观者,经历了各种断袖之遭,再经胡先这么意味深长的一点,他没有过多思考,直接下意识觉得沐辰对桑禹是那种心思,但是桑禹这个榆木脑袋明显一点感知都没有。
甚至......唉,
老弟,你完了,居然当着正主的面玩别的狗。
“行,就这些吧,”挑挑拣拣完,胡先再次向桑禹确认道:“你这东西到时候不会失灵吧?”
“都说了不会了。”
桑禹嘟囔道,看着自己面前一大堆保命的东西被人拿走,他满心不舍,可却也知晓自己除了提供这些东西外,旁的什么也帮不上忙,因此只好叹道:“你进去也就算了,拉着沐辰做什么?”
即便是已经结丹,可这种事情人多反倒风险更大。
胡先吹了个口哨,打趣的“哟”了一声:“怎么了?他都不怕,你还在这儿担心上了。”
“哎,”桑禹被沐辰忽然转到自身的深邃目光看的瞬间不自然,连忙臊道:“怎么什么话从你嘴里说出来都这么腻歪!”
萧玉书一边翻着自己身上没被收走的小锦囊,一边搭腔道:“我可没听出来腻歪,是你自己脑补的。”
桑禹更急了:“我脑补什么了!”
“你、你们今天都合起伙来欺负我是不是......哎!你拿剑干什么?我就说那么两句你还想砍我不成?”他话说到一半,瞥见萧玉书的动作,登时后退数步,惊慌大叫道。
萧玉书把剑在身上装备好,整了下衣领,理了下头发鄙夷道:“你嗷什么?我拿一下剑而已。”
胡先却不解道:“你拿剑做什么?”
“一起啊,”萧玉书轻轻晃了下头,将零散搭在肩上的头发甩下,语气淡淡道。
“什么?”桑禹跟胡先异口同声道。
萧玉书道:“一起去找人啊。”
“不是,你......”桑禹好像听见什么糟糕透顶的事情,他艰难道:“大哥,你啥修为啊?你要是跟着过去,那不是比沐辰还拖后腿?”
萧玉书却道:“你那点东西不少,够使了,我谨慎些,也不会......”
“你别太自信,”胡先正色道,“连我去都不能保证会不会被发现,你去了岂不是难上加难,还是在这里安分待着吧。”
桑禹也劝道:“是啊,知道你担心你师尊,但是也得明白现在的情况,咱们俩去了根本帮不上忙,还可能会自己找坑跳。”
这萧玉书怎么可能不知晓,可就是因为知晓危险,所以他得跟着去。
“从前时望轩在令狐本家踩过点,画了幅图,你们不带着我,不知道哪儿最可能是令狐司捣鼓东西的地方。”他语气坚定又从容,仿佛说着什么不容反对的事情。
萧玉书说的确实有道理,胡先也不知晓令狐本家的布局,曾经只草草瞧过一眼,根本没记住多少,也根本没有料到会有如今的局面,因此他也没了反对的理由。
“可是,你俩刚吵完架,你就这么走了,不怕时望轩回来再生气吗?”恰好,桑禹忽然发出致命一问。
萧玉书这时即刻顿住,方才轻松的神情也随之一僵。
时望轩......
“哎呀没事儿,”胡先大咧咧摆手道,“不就是哄人嘛,我教你。”
萧玉书无语凝噎道:“你?”
胡先一副‘相信我就对了’的自信表情,道:“这事儿我最擅长,干了多少年的事儿了,放心,到时候他要是又发火,我教你怎么安抚他。”
萧玉书欲言又止道:“你......”
你教的那些东西是正经东西吗?
你确定时望轩真的吃这一套吗?
你确定我这样的真能学得会吗?
不过胡先的表情太胸有成竹,萧玉书也只能勉强相信这个跟人‘相处’经验异常丰富的老流氓。
“但是,”会抓重点的桑禹再次抓了个重点出来,诚恳道:“你既然知道,为啥不找张纸画下来让胡先拿着走呢?”桑禹发出致命一问。
萧玉书:“......”
你就是纯不想让我去是吧......
“教主教主,那人给小狗吃的什么,小狗都围着他转?”
“谁知道,可能那人会做好吃的吧。”
过了一会儿,令烨从教徒住处挨个查完揪出几个不听话的打完手板子后,满面疲惫的回来,身边还跟着个心系小狗、不看见就睡不着觉的小教徒。
“教主,为什么小狗喜欢见人摇尾巴,二当家却不喜欢,还挠人呢?”小教徒很贫,脑子里一堆问题,两人一大一小,一路走来他喋喋不休的问了不少,令烨也答了不少。
“小狗脾气好,不像猫老二,跟你们圣子一个拧性子。”令烨道。
小教徒赞同道:“是嘞,圣子总发脾气。”
“二当家冲他哈气发脾气,修为提不上去发脾气,有时候拿着那个小黑方块愣愣盯一会儿,盯完还发脾气。”
他叨叨道:“这几天又发了两次脾气,凶死啦,圣女大大说他这样是娶不上媳妇的。”
“呵,”令烨有些烦躁的面容浮现一抹嘲笑,应和道:“谁说不是呢,他这脾气得改改。”
小教徒笑嘻嘻道:“要是改不了,那就要守寡了......哎呦!”
令烨收回不留情的拳头,纠正道:“成亲之后一方伴侣身死,活着的那个才叫守寡,说书先生都教了你们点什么?”
小教徒捂着吃痛的脑门,可怜兮兮道:“先生告诉我们......教主脾气也不好。”
“哼,”令烨来到门前,一边推门一边没好气道:“看完了狗,就回去好好睡觉,睡醒了我亲自看着你抄书去。”
“哦......”小教徒弱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