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最后去了天阙门?”想了又想,萧玉书只能选择转移一下话题道。
丹姝抹去脸侧的眼泪,摇摇头然后低泣道:“没有,被人带走的路上我找准时机从马车上跳了下去,摔在地上瘸了腿,然后我就拼了命的跑,想跑回原来的地方找弟弟,可是没跑出多远就被他们追上了。”
萧玉书听得心里一抽一抽的,低声道:“然后呢?”
这时丹姝悲戚的眸中露了几分感激不尽的神色,她道:“然后我在挣扎哭喊中遇到了恩师,若不是师尊出手将钱砸在他们脸上救下了我,我、我何来今日......”
染白日日在外行善济世,能出现在那般乱的地方也不足为怪。
萧玉书听见丹姝这么一说,心里总算好受了些,幸好丹姝遇上了心善的染白,要不然后果真不堪设想。
“那日我求着师尊原路回去找,可之前那个角落里,却再没了弟弟的身影,师尊陪我找了好久好久,可就是没有找到。”丹姝心灰道,“这些年我也时常跟着师尊下山在外,可怎么也寻不到。这么些年过去了,我心里也清楚,恐怕弟弟早就......”
她话没说完,却意思已然明了。
萧玉书的心随着丹姝的话一起沉到了谷底。
憋了半天,心里面同样闷沉的萧玉书憋出来了个“抱歉”。
而丹姝沉默了会儿后才沙哑着嗓音道:“该抱歉的人不是你。”
是谁两人都清楚,
那人现在还在令狐主家坐在高位上,耀武扬威,好不威风。
萧玉书由此说出了自己的疑惑:“令狐司,为何要这般行事歹毒?”
为何要这般泯灭人性?
为何要不把旁人的命当命?
为何要亲手将这世道搅乱成这样?
为人这般阴毒,难道不会遭报应吗?
丹姝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恨,她咬紧牙关道:“他要成仙。”
“什、什么?”萧玉书不明所以道。
只听丹姝深吸一口气道:“五家何能鼎立于修真界之中?难道真的是因为族中人修为高强数量居多吗?”
萧玉书迟疑道:“还能有什么?”
“五家各自有各自的一方稀世秘术,凭此才能分别独占一方,”丹姝恨道,“当年时家叔叔包庇魔界那个魔女的举动本就引得五家躁动不宁,而混乱之中必会有人加把土让这趟水更浑些!”
“令狐司就趁此做了手段!”
她骤然加重的语气,让萧玉书心中顿时生了不好的预感。
“我即墨家向来刚正清明,从未有过勾结魔修害人行恶之事,不过只是在时家叔叔背负骂名遭人讨伐时站出来说了几句公道话,却被令狐司污蔑包庇魔修,甚至设计让我爹修为受创后联合其他仙门以莫须有之名上门清剿。”
“白家世代丹修,仁善多年,却因想保住我娘我爹,也遭此大祸!”
“畜生!他真敢这样!”
完全没想到,
令狐司竟然真会做出这般大胆阴险趁人之危的举动,两大向来清正仙门就这么横生祸端,死的不明不白.
满门被灭的下场何等惨烈!
萧玉书不由得被令狐司的用心歹毒给逼得骂出了声,可骂完,他又抓住重点道:“可令狐司为什么要用计害了你们,他想做什么?”
而丹姝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这个问题,反而是沉了声音道:“你不觉得如今的修真界有些奇怪不妥之处吗?”
萧玉书不解道:“哪里奇怪?”
丹姝道:“如今的修真界,修士最高不过元婴,而元婴之上诸如化神、大乘、渡劫,那些拎出来一个就能威慑四方的能人大修,你见过吗?”
还见过?
听都没听说过,
萧玉书皱眉摇了摇头。
“你也没见过,我也没见过,可没见过就不代表曾经没有过。”丹姝揉了下自己哭的酸胀的眼睛,然后道:“百余年前的世上,处处都是修者大能,化神大乘修士虽达不到遍地都是,却也是各个仙门都不太稀缺的,甚至萧家祖上还出过飞升大能,因此根本不足为怪。”
“那现在怎么没有了?”萧玉书继而问道。
闻言,丹姝眉眼一肃,道:“关键就在如此。”
“当今修真界,应当是出了岔子。”这话一出,萧玉书瞬间回想到了什么。
好似在之前秘境里时望轩拿到那个小白球的时候,他脑子里就飘过一个念头:
为什么这个小说中的修真界这么拉,
修士最高不过元婴巅峰,修为往上再进一步的人完全没有。
本来萧玉书还以为这个世界不过就是个设定拉垮的修真小世界,并没有太过在意。
可现在经由丹姝这么一提,
他浑然意识到一个很不对劲的地方,
要是这个世界真的就是个修真小世界,
那学府创始人是怎么以五灵根资质飞升成仙的呢?
若是连元婴都越不过去,何来飞升之说?
“你......你的意思是......”顺着丹姝的话往下想,萧玉书心里忽然惊了一下,再之后便是通体生寒的惊悚感,他不敢再往下说了。
丹姝只道:“如今的世间,好似被谁做了手脚。”
“这个‘手脚’让世间修士修为受阻,再难精进分毫,仿佛有什么在天上压着,让这世上绝了那些诸如大乘、渡劫的修士大能。”
萧玉书怀着不安,道:“故意为之?”
“对,故意为之。”丹姝声音愈发加沉,“这些年过去,有人好似也发现了这个古怪之处,可却又奈何不得,无能为力,正因如此,近百年来,再无人得道飞升。”
“如今的修真界已然衰弱,飞升更是毫无希望。”丹姝道。
萧玉书不傻,听她铺垫这么多,也隐约摸出了点别的意思,他神情凝重道:“你是说,令狐司找到了破解之法,他这才会......”
“想来,应当是的。”丹姝眼底的红潮退了大半,以往人前的那股沉稳镇静渐渐回笼。
她道:“先前提到的五家秘术,应当是破局之物,所以令狐司才想方设法的端灭其他四家,夺取秘术据为己有。”
“那......”萧玉书当即道,“那其他四家已灭,他岂不是早该......”
“不,”他这话还没说完,就被丹姝打断。
“令狐司没有得逞,即便是得了所有秘术,那他也没法使用。”
丹姝这话又让萧玉书不明白了,他道:“你不是说他应该是知道的吗?”
只听丹姝仿佛败者未全败似的讥笑了声,道:“旁的不知道,即墨家的秘术我没有,他也别想得到。”
这话留有深意,但并不难猜到。
萧玉书在短暂愣神之后,恍然低声道:“在你弟弟身上!”
“当初爹没给我,那想必是了。”丹姝微微点头,继而道:“况且,秘术的催动可不是那么容易。”
萧玉书接着猜道:“要本家血亲才能使用?”
哪知丹姝忽然悲哀似的轻笑了声:“岂止!要献祭本家族亲一人的血肉才可!四家灭的灭,亡的亡,令狐司如何能使?他这般毒!老天都不帮他!”
这没想到秘法的使用条件竟这般苛刻,萧玉书心安了一瞬后当即又高高悬了起来。
谁说四大家没人了?
萧家还有挽酝!
时家还有时望轩!
即墨家还有丹姝!
白家不是还有令狐权的母亲,而令狐家这么多人,根本不愁人来献祭。
要是令狐司真的知晓秘法如何使用,那这些人岂不是险之又险!
虽然知道挽酝修为高深剑法高超,可令狐司那边心机深沉,他能想法搞垮两大仙门,怎么不会再想别的法子去对付挽酝?
想到这儿,
萧玉书整个人顿时遍体生寒。
这,
这他妈的可大事不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