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落在萧玉书耳中终于叫他听出来点古怪。
完了,
完了完了完了,
萧玉书心中揪起了一块儿。
老父亲十有八九听出自己在扯谎了。
老父亲生气了!
心里咚咚咚了好几下,萧玉书只得低眉道:“弟子真的无恙,师尊莫忧莫气。”
这话挺管用的,
挽酝最后欲言再三,也只是重重叹了下气。
“你以往有事,从来不会糊弄为师。”
他一句无意间的气话,可把萧玉书吓得心里一个哆嗦。
因为萧玉书一直有个不安的心结,
从第一眼见到挽酝、接受对方身上并不属于自己的偏爱开始,他就对原装哥怀有一种愈发深沉的愧疚。
挽酝对萧玉书越是好,他便越是愧疚。
越是愧疚,他就越是忍不住去想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假若有一天挽酝发现自己不是原装哥会怎么办?
那挽酝会如何?
自己会如何?
原装哥还回的来么?
这些明显不是什么乐观的问题,因此萧玉书的心绪不由得沉了沉。
因为陷入了对这种问题深刻的思考中,所以萧玉书一时忽略了接下来身边一大一小的动静。
浑然不觉间,
挽酝跟时望轩两人在暗中已经杠上了。
“你,什么时候觉醒的灵根?”挽酝锐利的眼神直直盯着时望轩,沉声道。
时望轩直面挽酝的冷然眼神,尽管身上有对方不着痕迹的威压压制,他语气也依旧从容,不卑不亢道:“初入秘境时,意外觉醒。”
灵根唤醒要么有正殿的灵珠,要么就是有别的路数,
时望轩这明显是糊弄的实话,
然而论糊弄,挽酝只能容许萧玉书言辞含糊,所以绝不可能轻易放过时望轩。
因此在时望轩这话说完没过几息功夫,他就清楚感觉自己身上的寒气威压更重了几分。
冻的时望轩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紧紧攥起,握得骨节泛白。
“仔细思量好了,把话重新再说一遍。”挽酝的声音穿透力极强,重重击在时望轩脑中,叫他识海钝痛刺脑。
饶是这样,时望轩也保持平稳语气,回道:“生死之中,意外觉醒。”
“师尊此番,莫不是怀疑弟子有所隐瞒?”
能在挽酝威压之下半点腰身不弯甚至还能冷静回应的,恐怕整个折云峰上下也就时望轩一人有这个胆量。
再加上他这一声“师尊”,那语气着实有点故意卖乖膈应人的意思。
因此,挽酝眸中一寒,时望轩身上的冷便更重了。
重的他迈步行走都有些艰难,以至于动作间有些迟钝缓慢,渐渐落于前方行走的两人。
时望轩暗暗咬紧牙关时,听见前方冷漠背影的声音。
“能以五行灵根修到如此境地,那便算你有些能耐,”挽酝说着,回首侧目,神情寒凉:“既然如此,怎的还跟不上?”
啧,
时望轩眼底一暗,抿白了唇。
挽酝此番,明显是在刻意刁难。
“为何慢了脚步,难不成是不想回折云峰上?”挽酝一副对此毫无所知还在故意发问的样子真叫时望轩气的要命。
也叫魍魉喜欢的要命。
“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起过,你师尊这样有个性。”魍魉的鬼脑袋已经从圆形糊成了爱心形状。
对,
没错,
就是恋爱脑。
“闭......闭嘴!”时望轩费力动着仿佛被冻结的双腿,给了魍魉一个冷眼,他双眸紧盯前面师徒亲和的两个身影,眼神越来越暗,以至于开始渐渐泛起不正常的红。
胸口沉闷,钝痛的很,
莫非也是面前人做的手脚?
时望轩不知道,他的识海中除了被挽酝施压的钝痛外,还有被魍魉种下的魇种在作祟。
被挽酝施压而心生不忿暗恼的负面情绪,恰到好处的成了滋养魇种的养分。
那些阴暗劣种早在之前萧玉书再一次不告而别时开始有了隐隐扎根的迹象,而现下,更是有了萌芽之势。
瞧瞧,
这就是技不如人的下场,
弱,
只能被他人肆意压制,
以你的资质,
若是遁入魔道,
定会修为暴涨一跃千里,
不如......
“魍魉!我叫你闭嘴!”时望轩猛然甩了甩头,暗红着眼底,咬牙狠道。
可魍魉飘在挽酝身边,整个鬼都无辜道:“我早闭上嘴了啊,你又发什么疯?”
这话给时望轩听得一怔,整个人顿时愣在原地,双眼无神的,看着眼前的小路,他呼吸粗重了起来。
刚才说话的声音不是魍魉,
那又是谁?
“哎呀,哎呀哎呀哎呀哎呀!你傻愣在原地干什么呢?快跟上走啊!”就在时望轩沉着心思考刚才的莫名声音时,却听前方传来魍魉焦急的喊声。
时望轩抬头一看,原来是因为自己停在原地,而前面两人未曾停下脚步,再加上魍魉因着栖身的小白球在他手中只能困在离时望轩方圆寸地不能离开太远,
所以魍魉就被卡在了原地,眼睁睁看着挽酝离自己越来越远,气的原地空中直跺脚。
“走啊,你个死小子!”
被魍魉这么一使劲催,时望轩方才的心悸顿时消减不少,他眸中倒映着前方两道渐行渐远的白衣身影,嘴角冷然一笑,随后撑着沉重的身子吃力的跟了上去......
反正最后当萧玉书意识到时望轩不仅没跟上来甚至还不知何时落后了两人好大一截路时,他整个人心里替挽酝掐了把汗。
就这一会儿走神的功夫,
他亲爱的老父亲就又在原书的设定下狠狠刷了男主一顿仇恨值。
这可给萧玉书揪心的不行,
只能趁着晚时从挽酝那里问话出来后跑到时望轩这里,嘘寒问暖关心宽慰的同时再潜移默化的转移一下挽酝身上的仇恨。
转移到哪儿去?
当然是自己身上。
“你看你那个师兄啊,惯是会装蒜的,要是三长老知道他的真面目,以他眼里容不下沙子的性子,一定会大义灭亲,还你一个公道。”萧玉书在床上滚够了,就坐到了时望轩身边,两位对着桌上冒热气的鱼汤,一边吃饭一边闲聊。
萧玉书道:“要我说,其实这玄天宗七峰弟子除了萧玉书,其他人都大差不差的,反正心眼儿一点也不坏。”
时望轩默默在碗里挑着鱼刺,听着身边人滔滔不绝儿的说着话,他浅浅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