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皇后很少打理后宫之事,也很少如此动怒,可是眼下涉及容盈,她便再也无法忍耐。..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软肋,容盈就是皇后的软肋。
宋贵妃跪在那里,毕恭毕敬的模样,反倒显得皇后有些欲盖弥彰。
容景宸上前,“皇后娘娘,弑君之事,事关重大,必须查清楚。这五石散怎么来的,还有城外那些前朝余孽,想来四弟都该心里有数。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还请皇后娘娘,秉公执法。”
皇后一下子跌坐在床沿,面色发白。
“本宫会即刻召集群臣,商议此事。”容景宸不紧不慢的说着,“请皇后娘娘和四弟放心,此事既然与皇室有关,本宫身为太子,一朝储君,势必会谨慎处置。不过现在,还要委屈四弟,天牢重地请四弟暂住几日。等到事情查清楚,本宫自会还你们一个公道”
容盈绷紧了身子,“你要让我去天牢。”
“你放心,王妃会在里头妥善照顾你。”容景宸淡淡一笑,“置于恭亲王府的其他人,在事情查明之前,本宫不会对任何人下手。也请四弟能按捺住,免得小不忍则乱大谋。”
他这是拿苏离和林慕白相威胁毕竟恭亲王府里头,就这两位还怀着身孕呢
容盈没有吭声,皇后虽然是皇后,可是这时候到底是太子主政。她纵然有心后宫,可无能前朝,始终是鞭长莫及
眼睁睁看着容盈被带走,院首被拖了下去,皇后一下子从床沿滑落下来,软瘫在地。
苏娘慌了,急忙上前搀扶,“娘娘娘娘您可不能倒下,殿下有难,以后还得靠着娘娘您啊您想想小世子,他还在栖凤宫呢”
皇后神情迟滞的望着苏娘,“那么多年都过来了。本宫从未像今日这般,惶然无措。苏娘,本宫这条命若是折了倒也罢,权当是赎罪。可是景睿和修儿不能出事”
“娘娘,奴婢都明白”苏娘与海长富一道,快速搀起了皇后,“您别担心,这事保不齐还有转机。这恭王妃怎么看都不像是如此莽撞之人,怎么会纠集前朝余孽反扑呢娘娘,其中怕是有诈”
海长富连连点头,“娘娘,苏娘所言极是。现如今,还是皇上的身子要紧只要皇上没事,什么事都能迎刃而解。”
“对”皇后身子颤了颤,转而望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皇帝。“皇上,您睁开眼睛看看吧,若你真的记得浅云的好真的爱她,您就行行好,保住景睿吧”
床榻上,帝君纹丝不动。
容盈没有反抗,直接进了天牢,白复早就在那里等着。只不过看到了容盈,也只是张了张嘴,似乎说不出话来。
出了乾云宫,容景宸紧随宋贵妃身后。
“母妃似乎太着急了”容景宸眸色微沉,“我说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宋贵妃冷了面色,“本宫都是为了你好,当断不断必受其乱。难得容盈和白馥都开始动作。这个时候容盈进了宫,怎能让他再出宫”
“孟行舟那边还没有压制住,母妃如此着急,不是把自己陷于困境吗”容景宸深吸一口气,“对付容盈,必须缓缓而至,如今母妃提前行动,只会让大局混乱。”
“缓缓而至要到何时”母子两个开始争执,宋贵妃冷然开口,“你已是太子,而容盈刺杀皇帝,必定是死罪,如此一来你便可以名正言顺的登上皇位。一旦新君继位,谁还会记得当年发生过什么事。弑君之罪,足以让容盈永不翻身”
容景宸长长吐出一口气,“那母后可知道,狗急跳墙吗”
“他容盈不过是强弩之末,就算狗急跳墙,那也是跟全天下人作对。还拖着一个前朝余孽,他想登位堪比上天。”宋贵妃略显得意,“你自己抓紧处理朝堂上那帮老臣,人已经在天牢,可就由不得他们了。”
“暂时别杀了他。”容景宸眯起了危险的眸子,“容盈毕竟是父皇最疼爱的儿子,朝中不少老臣都向着他。他如果现在死了,一定会掀起朝廷波澜。母妃,欲速则不达。”
语罢,容景宸俯身行礼,“儿臣告退”
头也不回转身离开。
宋贵妃自然心头不悦,自己的儿子如此教训自己,她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容景宸的未来吗
“贵妃娘娘”明彩方才离得远,这会子才敢上前宽慰,“太子殿下也是为了大局着想”
“本宫是为了他”宋贵妃咬牙切齿,“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本宫这么做,还不是想着大局吗容景睿和皇后连成一气,若是皇上醒来,必定会重改诏书。到时候,那还有景宸什么事他这个太子,不过是捡了个便宜,皇帝何时念过别的孩子。这一门心思,都在孟浅云身上”
提起那个女人,宋贵妃觉得,自己的火气更大了一些。人死威犹在,说的大概就是孟浅云这样的红颜祸水。可她想不通,这么多年都过去了,皇帝怎么还没放下呢
都说自古无情帝王家,可谁知道,不是无情而是太过多情以至于再也没有任何情义,能放在别的女人身上。这哪里是无情,分明是钻到了情眼里。
揉着眉心,宋贵妃轻叹,低低道了一句,“皇帝啊”
“娘娘莫忧,如今恭王殿下已经被押入天牢,进去容易出来难何况早前恭王的武功已经废了,所以现下更没什么可担忧的。就算外头打起来,恭王也跑不出天牢。”明彩笑着为宋贵妃揉着肩膀,“娘娘只管放宽心,太子殿下聪慧,必定能处理妥当。”
宋贵妃抬起头,眸光幽幽,“你不会明白本宫内心的恐惧,孟浅云就像一个梦靥,时常出现在本宫的梦里。她不止活在皇帝的心里,也活在本宫的世界里。”
“多少年过去了,那么多人来了又去了,唯独她一直在那里。本宫至今还记得她死在皇帝怀中的模样,那双幽怨的眼睛,这么多年始终如影随形。”
明彩蹙眉,当年的事情,又有几人知晓呢多少年过去了,可对于这件事,所有人都讳莫如深,不敢提起。宫里更是禁言,谁都不敢多说半字。
“娘娘,您累了。”明彩低语。
宋贵妃点了点头,“本宫真的有些累了,斗了那么多年,眼见着要成功里,本宫却有些斗不动了。明彩,你说本宫是不是老了”她抚上自己的眼角眉梢。
“娘娘天生丽质。”明彩轻笑。
宋贵妃嗤笑两声,“你这丫头惯会哄本宫,年岁渐长,容颜老去,本宫的青春不在,可孟浅云却始终活在那样的青春里。在皇上心里,她永远都绽放着年少芳华的美丽。”
“娘娘”明彩搀起她往前走。
宋贵妃长叹,“所幸一切都快要结束了,本宫不会输让刘御医那边抓紧办事本宫。不想再等太久。”她已经等了太久,所以不能输一旦输了,那就是一败涂地,就是万劫不复啊
明彩颔首,“娘娘放心,已经安排妥当。”
妥当就好
恭王夫妇下狱,这件事很快就传了出去,容盈的旧部和白馥的旧部都开始蠢蠢欲动。
五月站在院子里,望着正打着绺子的林慕白,她倒是气定神闲的很。
“殿下会有危险”五月道。
林慕白的视线都落在手中的绺子上,“暂时不会。”
“你如何知晓太子容景宸卑劣无比,是个十足的伪君子。而宋贵妃久居深宫,那些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五月冷了音色。
“如果容景宸是真小人,那我倒是害怕他会对景睿下毒手。可他是伪君子,所谓伪君子,就得把伪劣的一面藏起来。他要杀了景睿,排除异己,可也要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来日史官口诛笔伐,他这皇帝未必能做得安稳。”林慕白淡然开口。
“容景宸想要收服民心,想要群臣拥护,就得如履薄冰。这皇位,是那么容易就能坐的吗”林慕白瞧了五月一眼,“当朝皇帝整整跟大殷交战一年,方拿下帝都。当中波折,你又不是不知道。打天下难,守天下更难。容景宸若有这本事守得住,那这天下给他也无妨。”
可惜,他未必能守得住。
五月凝眉,“那依你的意思,如今该怎么办”
“怎么办”林慕白轻笑一声。“还能怎么办救人呗”
“怎么救”五月继续问。
“把早前蛰伏在明处的人,都动起来,让容景宸看见听见,然后等着他来镇压。”林慕白突然眸色狠戾,“容景宸啊容景宸,你怎么就这样着急呢我还以为你耐得住,没想到你也是如此急于求成。”
孟行舟那边尚且没有处理妥当,这么快就对付恭亲王府,实在出乎林慕白的预料。
这么着急,就不怕把破绽露给敌手
不过林慕白转念一想,这不太像是容景宸的手法,约莫是宫里那位熬了那么多年的女人,实在按捺不住才替容景宸出手。
这样也好,早点了账。
“动起来”五月似乎明白了什么。
“没错”林慕白还在继续忙着手上的活儿,蔷薇将彩线递过来供林慕白挑选。
五月点了头,转身离开。临走前,他又回眸看了她一眼,微光里的林慕白,容色微微泛着透光的白。深吸一口气,握紧手中的冷剑,五月疾步出门。
“主子,弦月姑姑来了”蔷薇小声的提醒。
弦月有些着急,“侧王妃。”
“你也是为了景睿的事情来的”林慕白抬头看了她一眼,“皇后娘娘给的消息修儿如何”
“小世子养在栖凤宫,很安全。只不过”弦月迟疑了一下,“殿下进了大牢,这可如何是好很明显,这一次进去只怕很难出来了。”
“我知道”林慕白一笑,“景睿也没想出来,他好几日未能舒舒服服的睡一觉。趁着这会子好好修身养性。什么地儿,都比不上天牢来得安全。”
弦月急了,“你怎么还有心思开玩笑殿下这一次被冠上弑君之名,一旦容景宸捏造铁证,到时候就必死无疑。”
林慕白深吸一口气,“你知道那是冤枉的,我也知道。可天下人知道吗朝臣知道吗”
弦月不语。
林慕白继续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太子殿下要你死,你无罪也得死。那是储君,是未来的大祁帝君。弦月,你是宫里出来的,这其中的关窍难道不懂吗不过景睿没有反抗,你就该知道他是自己想进去。人在宫里,外头的人就会群情激奋。就会与朝廷对峙。”
“如此一来,容景宸就会有足够的借口杀了景睿,扫除他所有的障碍。这就是容景宸的算盘,也是宋贵妃的局。你能调动御林军吗能调动城外三军吗你不能,我也不能。兵权在谁手里,谁就说了算。”
弦月深吸一口气,“兵权在南陵侯府手中。”
“孟行舟都被关在刑部大牢,你我还能怎样呢”林慕白轻叹一声放下手中的香囊,“弦月,你回宫里照顾皇后娘娘去吧”
“你要赶我走”弦月仲怔。
“帮我护着皇后娘娘和修儿。”林慕白眸色期许的望着她,“他们是我与景睿最后的软肋,多一个人照顾多一份安心。”她环顾恭亲王府,“等到真的动起手来,这恭亲王府就会成为众矢之的,远没有宫中来得安全。”
弦月握住林慕白的手,“那你跟我一道入宫吧”
“我得替他守着恭亲王府。”林慕白笑着摇头,“你不必担心我,很快我也会离开这里。”
弦月眸色一滞,“你去哪”
“我哪儿都不去。”林慕白深吸一口气,“景睿在哪,我就在哪。他守住皇宫,我帮他守恭亲王府。”
“好”弦月点了头,“就算是死,我也会保护小世子周全。”
“谢谢”林慕白俯首示意。
这恭亲王府,很快就会守不住,只要容盈的罪名落下,他们会被连坐。弑君之罪必死无疑,是故到时候都得死。何况容景宸的行事作风,是不可能留有后患的。铲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怕吗”林慕白扭头问蔷薇。
蔷薇一笑。“主子都不怕,奴婢有什么可怕的奴婢这条命都是主子给的,就算还回去也不亏。偷了那么多时日活着,已然是上天眷顾。奴婢只愿生生世世都跟着主子,主子莫要嫌弃就好。”
林慕白笑道,“我已是这副模样,怎么会嫌弃你呢你是个好姑娘,等到事情结束,你若是想要自由,我便帮你寻个好人家,就跟如意那样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闻言,蔷薇面上泛红,“奴婢哪儿都不去,奴婢就跟着主子一辈子。”
林慕白笑而不语。
战局终于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抬头望着晴空万里。谁能想到过不了多久,将会掀起大祁皇朝的惊风骇浪
她突然想起了那年的大殷皇朝,也是这样的风雨飘摇。
不管朝堂上怎么变化,百姓还自顾自的过日子。那些高高在上的尔虞我诈,于他们其实并没有多少关系。不过是换个人做皇帝,不过是换张脸罢了终不过屈膝敛襟,道一句:吾皇万岁万万岁。
夜家庄里,夜凌云还在休养。
因为丢失了某种功能,发白的面色,愈发光滑起来。躺在软榻上,脑子里乱七八糟想着的,都是对林慕白的仇恨。他一番心意,却换来如斯下场,自然是恨彻入骨。
残月在外头行礼,“庄主,恭王入狱,王妃同罪。”
“那不是正好”夜凌云冷笑两声,泛白的面上,露出扭曲的冷冽,“容盈下狱,容景宸就不可能再让他活着出来。”当日的苏厚德不就是如斯下场吗
看样子,现在整个朝政都落在了容景宸的手里。
这个储君做得,还真是够绝够快够狠。
“可是王妃”
“滚出去”夜凌云突然动了气,自从缺了某一部分,他便变得喜怒无常。
残月不敢吭声,随即退了出去。
不多时,管家叩门,“庄主,白少康来了。”
夜凌云猛的坐起身来,被废的这些日子,他把自己关在着密闭的房间里,不见天日不见任何人。白少康怎么来了他来干什么
“不见”夜凌云愤然。
如今自己这副模样,实在是不想见任何人。
可白少康是谁,你说不见,他就会乖乖离开做梦
管家前脚刚走,白少康后脚就从窗口翻了进来,一眼就瞧见躺在软榻歇息的夜凌云。
“滚出去”夜凌云冷然。
白少康笑得凉凉的,“听说夜庄主病了,我特意大老远的回来看看。没想到,夜庄主如此无情,竟然闭门不见。没办法,只好跳窗户进来。”说着,不紧不慢的走到桌案处,为自己倒上一杯水,惬意如家。
“你来干什么“夜凌云冷然。
“不干什么。就是来看看老朋友,难道也不行吗”白少康放下手中杯盏,坐定之后含笑望着夜凌云,“看上去是气色不太好,只不过”只不过有些不太一样,今日的夜凌云似乎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白少康凝神望着夜凌云,总觉得哪儿不太对劲。
可夜凌云够敏感,本身自己缺了一块,如今还被白少康这样盯着看,早就炸了毛,“你看什么”
“没什么。”白少康回过神来,环顾房间。这屋子黑漆漆的,外头透不进一丝光亮,黑压压的教人特别压抑。白少康不明白,这才多久没见,夜凌云怎么就有了这样的癖好
把自己关在黑屋里,这是闹什么
“你什么病”白少康凝眉望着他,这环境有些莫名的诡异。
夜凌云笑得冷戾,“与你何干,你今日来到底想干什么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少在这里耍花样”
白少康深吸一口气,也不再纠结夜凌云到底什么毛病,敛了心神道,“我来只是想找你商量合作的事情,不知道夜庄主有没有意向搏一把”
“你什么意思”夜凌云撑起身子坐在那里,冷了眼眸盯着这不速之客,“合作白少康,你不会是撞坏脑子了吧跟你合作你以为我是傻子吗”
白少康有几斤几两,夜凌云很清楚,所以跟白少康合作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何况现在的局面。白少康实在没有多少存在的价值。
“十皇子在我手里。”白少康笑得凉凉的。
眉睫陡然扬起,夜凌云骇然惊问,“十皇子”
“没错,就是当初的十皇子。”白少康笑道,“你应该听说过这个人。”
夜凌云走的时候,还没有十皇子,后来下山才听闻白馥的身边有个小跟班,便是所谓十皇子。听一些老人说,十皇子是白馥从冷宫带出来,一直养在身边的,所以白馥格外疼爱这个十皇子。
深吸一口气,夜凌云眯起眸子,“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问问你,如今有了十皇子在手。你觉得白馥会不会拿秘密过来交换这比你拿着林太傅的女儿那么多年都没掏出东西,可是强多了。”白少康笑得宛若胜利者。
夜凌云镇定心神,眸色微恙的望着白少康。他在想,白少康这些话当中,到底有几分真假。白少康此人虽然脑子不太够用,但也有些小聪明。
他说的话不可不信但也不能全信,所以眉目微沉,夜凌云问,“口说无凭,你有什么证据能让我信你一回”
“难道你不知道,太子府丢了一个人吗”白少康笑问。
太子府也就是早前的毓亲王府
没错,前不久毓亲王府的确丢了一个人,那个好像是容景宸的男宠叫什么今夕的,如今容景宸还在极力寻找。夜凌云万万没想到,传说中的十皇子,竟然就蛰伏在容景宸身边,还当了容景宸的男宠。
然而这话是从白少康嘴里说出来的,可信吗
若今夕真的是十皇子,容景宸怎么可能一点察觉都没有难道说,容景宸明知道是十皇子,所以刻意养在身边,为的就是有朝一日把秘密从十皇子嘴里掏出来还是利用十皇子留待后用
夜凌云觉得有些头疼,毕竟容景宸不是省油的灯,他的心思实在不好猜。
见夜凌云犹豫不决,白少康便知道夜凌云对自己的疑心,随即起身,“既然不信,那就当我没来过。”
“你想怎么合作”夜凌云问。
“很简单”白少康笑得诡谲,“我要夜家庄倾尽全力,帮我办件事。”
四目相对,眸光凛冽。
等着白少康离开,管家才战战兢兢的过来,“庄主”
“白少康走了”夜凌云问。
管家颔首,“是,只不过他这个时候过来,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夜凌云点了头,“容盈下狱,现在的恭亲王府是不是乱了套呢”
“庄主的意思是”管家愕然,“可是庄主身上有伤,现在出去怕是不太好。庄主,还是身子为重吧”
揉着眉心,夜凌云面色苍白,“我很快就会回来,不会动手。这件事必须我亲自去,别惊动任何人”的确。连残月都可以背叛自己,还有谁是值得信任的
管家点头,“老奴明白”
身上还有伤,所以夜凌云不可能动手。
恭亲王府已经御林军包围,王府内外的暗卫都按捺不动,毕竟稍稍动作就会引来与御林军的对峙。现在容盈在天牢内,所以整个恭亲王府都不敢轻举妄动。
这也是迎合了容景宸的,投鼠忌器。
你要是肆无忌惮,不是惹人怀疑吗
所以夜凌云进来的时候,除了五月,无人拦阻。
清心园里,月色当空,林慕白坐在那里望着逐渐枯萎的荷叶。
到了深秋便只剩下满池残荷,会越发的萧瑟。
“夜凌云,你还没接受教训吗”林慕白抚着自己的肚子。云淡风轻的开口。
“慕白,你知道我是爱你的。”夜凌云盯着月光里的女子,平静如水,果真是极好。可惜他错过了,更可惜他这辈子都只能错过。视线停留在她隆起的肚子上,如果不是也许如今能让她生儿育女的,只有自己,“这件事是我咎由自取,我也想清楚了,既然我爱你便没必要继续与你作对。我什么都没了,什么都不想再要。”
“夜凌云,这可不是你。”林慕白终于回头望他,笑得何其嘲讽,“说吧,你今儿来到底所为何事你最好说出个所以然。否则别怪我手下无情,让你有来无回。”
“我来到这儿,自然有十足的把握活着出去。”夜凌云面色泛白,月光里肤色极好。如今连那喉结都开始逐渐隐没,这显然是朝着阉人的方向发展。
五月冷剑直指,“说”
夜凌云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今夕的下落。”顿了顿,他忽然笑得诡谲,“哦不对,应该是十皇子白少仁。”
眉睫陡然扬起,林慕白眸光陡沉。
五月的冷剑直抵夜凌云眉心,只差分毫便能直取性命。
“你敢那十皇子威胁我”林慕白眯起眸子,“夜凌云,你还不够资格。你们凌家满门忠烈,何时变得这般卑劣你爹以身殉国。宁死不降,怎么就出了你这样的败类。”
“公主与我有何区别我纵然卑劣,可心系前朝,一心只想光复我大殷皇朝。那你呢身为前朝公主,竟然与大祁四皇子勾结,你心里还有先帝吗还有大殷皇朝吗”夜凌云冷哼,“燕羽公主,燕亲王”
林慕白深吸一口气,“我不会与任何人勾结,我也不想光复大殷皇朝。当年父皇失了江山,是因为失了民心。如今天下百姓安居乐业,大祁国力蒸蒸日上,我为何还要掀起战争夜凌云,光复前朝对你有什么好处对百姓有什么好处别把你的个人私欲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夜凌云嗤笑,“是吗这朝廷是容家窃取的。为何不能拿回来”
音落,林慕白一掌拍在木扶手上,“拿回来我问你,你是个什么东西就算要拿也该我来拿我不拿,我看谁敢拿这大殷的天下我敢撂得,这大祁的天下我也敢放。”
那一刻,夜凌云的脸上青白相间。
谁都没有比林慕白,更有资格拿回大殷皇朝的天下。就算大祁要覆灭,也该落在林慕白的手上,而不是凌家这个外臣。
“看样子,你是真的不关心十皇子的安危。”夜凌云回归正题,“当我没来过,告辞”
“来都来了,怎么当作没来过”林慕白眸光幽幽,她的眼睛自然是毒得很,“是白少康来找你了吧告诉你今夕在他手上,而今夕是十皇子”
夜凌云不作声,只是盯着林慕白。
“你是来试探我,因为你想确定今夕是不是十皇子。”林慕白笑得凉凉的,“如果我说是,你当如何如果我说不是,你能让白少康杀了他吗夜凌云,在我这里你探不到秘密,只有自取其辱。”这才是白馥的作风,不管做什么都果决至极。
“小香儿”夜凌云低唤。
心神一震,林慕白倒吸一口凉气,这个称谓似乎是年幼时的记忆,已经过去很久。垂头敛了眸中月华,她背过身子不愿再见他一眼,“你爹当年于我有恩。你们凌家是因为我们白家而覆灭,我不杀你,你走。”
夜凌云笑得微凉,“告辞”
语罢,夜凌云纵身而去,五月没有追,只是收剑归鞘回眸望着林慕白,“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杀了他夜凌云的存在,早晚是个祸害。他跟齐王府和太子府都有勾结,早就该除。”
“你自己都说了,他跟齐王府和太子府有所勾结,现在杀了他会惊动容景宸。”林慕白遥望天际,月明星稀,追忆故人思久长,“夜凌云能来找我,证明白少康已经跟他坦白了今夕的身份。如果夜凌云现在死了,我怕白少康会狗急跳墙。”
五月凝眉,“白少康来找夜凌云,到底用意何在白少康,不是去找宝藏了吗为何要回来”
林慕白长长吐出一口气,“夜凌云除了钱,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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