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事情还是闹了起来。到底,事情还是闹了起来,最后演变成了拳脚相加。林慕白是不会让自己吃亏的,带了小豆子和容盈,当即躲了起来。
虽然容盈是恭亲王,可你要是现在上去,告诉人家这傻子是恭亲王,估摸着没把你打死也得给你打残。林慕白不傻,口说无凭的东西,换做谁都不会相信的。
“我爹和我娘——”三人趴在床底下,小豆子哭出声来,被林慕白快速捂住了嘴巴。
“嘘,别出声,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林慕白望着外头。
苏家本就是有备而来,带了不少衙役在旁,专门抓了几个带头闹事的渔民,其中便有小豆子的父亲。剩下的渔民便安分了不少。谁也不想落不得好。
须知,官府衙门八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
进了牢,你不拿钱去打点,在里头能把人打半死,最后拉回家里也就是个废人。
“我告诉你们,这批鱼货的价格就是这样,谁敢再闹事,就让谁把大牢坐穿。”苏池咬牙切齿,极度轻蔑的扫一眼底下众人。渔民或被打得鼻青脸肿,或瑟瑟不敢轻动,唯有妇人们在低低呜咽,发出哀怨的哭声。奈何小老百姓除了拼命,再也没有其他的本事。
鱼货被挨家挨户的搜出来,而后苏池给每个人都发了一点点的钱,拉着几车鱼货扬长而去。
小豆子快速钻出床底,趴在门缝里看见自己的母亲,哭着喊着去追囚车,却几番跌倒几番挨打,最后实在跑不动了只能趴在地上放声哭泣,哭得声音沙哑。
林慕白带着小豆子出门,望着被众人搀起的渔家妇人,心中自是愤慨万千。
“小豆子,你安心在家陪着你娘,姨进城去看看,你别着急。”林慕白俯身蹲下,抚着孩子稚嫩的面颊,笑得有些寒凉。
小豆子哭得眼睛红肿,“姨,你打不过他们。我爹都打不过,何况是你?你去了,会被打死的。”
“姨不是傻子,不会傻到让他们打死。”林慕白笑了笑,“别乱跑,在家照顾你娘,我走了。”
“姨?”小豆子哭着拽着她的手,“他们会打死你的。”
林慕白笑得心酸,“傻小子。”便看了容盈一眼,“咱们走,跟着鱼车走,就一定能进城。”如此也好,身边没有太多人,看到的都将是最真实的一切。
容盈不是恭亲王吗?进了城,一旦有人认出来,他就能恢复身份。在此之前,林慕白觉得自己有必要为渔民做点事,至少他们收容了自己和容盈,这份恩情必当相报才算问心无愧。
因为脚伤有伤,林慕白不能长久的走,否则到了夜里这脚会疼得厉害。渔民们的草药毕竟也只是草药,不若她自己配的方子管用,进了城里再行诊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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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阳城。
日落时分,落霞漫天,格外好看。乐舞笙歌起。荡不尽人间百态,看不完世间百媚。
且说这丹阳城里什么最美,不是金银珠宝,也不是落霞孤鹜,是那一舞红绡抵万金。若说着丹阳城里,入暮之后什么地方极尽繁华。便是这灯火通明,满目莺歌燕舞的——棠梨院。
棠梨院的美人,棠梨院的曲儿,棠梨院的舞,棠梨院的酒。那可都是丹阳城一绝,绝色天姿,绝美无双。
有一美人名曰“红绡”,一舞倾城,绝色芳华。
销不尽男儿魂,销不尽温柔冢。
鱼车去了苏家的仓房,林慕白自然可能与容盈去那儿。摔下来的时候,身上的东西都丢了,唯有一枚银簪和腕上的一个玉镯子犹存。去了当铺,当了这两样东西,换得客栈数日费用。
落玉镯的时候,容盈死死盯着她的皓腕。
听掌柜的说,明日是这儿的大祭礼,这儿崇尚狐仙,相信狐仙,更敬畏狐仙。到时候,长街上会被清空,祭仙队伍会穿过长街,去狐仙庙。
又听说,每年扮演狐仙的。是棠梨院的红绡姑娘。
林慕白心道,平素青楼女子,惯被唤作狐狸精,如今倒好,直接扮上了狐仙。
华灯初上,夜幕璀璨。推开客栈的窗,能看见这一片灯火通明的繁华之景。容景垣的军队没有进城,估摸着还在沿河寻找他们,而侧王妃苏离,如今也不知身在何处。林慕白不敢贸贸然打听,免得到时候暴露了行踪。
不过她倒是确定了一件事,所谓的苏家,强买强卖,原来是侧王妃苏离的本家。
御史中丞苏厚德入京为官,而其胞弟苏晋风便仗着兄长的名头,在此地为虎作伥,横行无忌。这事,林慕白想着苏离不可能不知道,只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有时候京官,也需要一些地方势力的支持,何况苏家揽财,御史中丞苏厚德不可能毫无察觉,怕是早已搅合其中。
这也是林慕白为何避开的原因。
一眼望去。棠梨院,风光正好。
一回头,容盈就站在她身边,傻笑着凝着她。
“看什么?我又不是棠梨院的红绡姑娘,没有国色天姿,也没有倾城之容。”说完。林慕白顾自轻笑,跟一个傻子开玩笑,未免显得自己更傻。
哪知这傻子突然扣住她腰肢,直接带她飞出了窗户。
林慕白心惊,一声尖叫,“容盈!”却下意识的抱紧了他的脖颈,紧闭了双眸。耳畔冷风呼啸而过,他置于她腰间的手,越收越紧,好似恨不能将她揉碎了,将二人合为一处。
身子如同风筝,快速飞上夜空,渐渐的,她似有些适应了,慢慢睁开双眸,却正好迎上近在咫尺的那张俊颜。眸色相对,月光之下,各自迷离万千。飞身半空,将自己此身都交给他,需要的是所有的信任,而他给予的是全部的安全感。划月而过,明月当空,银灰轻纱,若一对璧人。
这样的氛围,极容易让人迷失自己。
林慕白垂眸望着近在咫尺的容脸,鼻尖对着鼻尖,各自喘着气。她不知该将视线投向何处,似乎不管看向哪儿都极为窘迫尴尬,心跳得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下一刻,他便将唇,贴在了她的唇瓣上。
羽睫陡然扬起,唇瓣上,烙下彼此的温度,快速蔓延全身。
他是个傻子,做不了别的,除了这个。而后稳稳的落在了丹阳城最高的城门楼屋顶上,将她抱在怀中,笑看这满城的荼蘼之景。风过微凉,他干脆用外衣将她裹在怀中,将两人紧紧的裹在一处,看上去真像两个人一条命的生物。
坐在这里,刚好能看到棠梨院的楼。那一个红衣翩然的女子。
遥遥的,看不清容色,可身材婀娜多姿,几乎无法用言语形容。纤秾合度,多一分太多,少一分太瘦。临坐窗前。描眉弄画。红绸翻飞,她的身影若隐若现,有人过来放下卷帘,唯留下卷帘微光幽幽的往外渗。棠梨院的舞池,歌舞不休。
不多时,林慕白便看见了那红衣女子,红纱蒙面。声乐起,歌舞盈袖,若风卷微云,极尽妩媚妖娆之能。不知为何,她竟能感觉到红衣女子举手投足间的微凉。池中舞曲翩翩,池下言笑晏晏,道是红颜多娇,奈何终有薄暮。
“跳得真好。”林慕白低语浅笑。
抬头,却见容盈的眼底泛着微恙的光,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她不知那女子是谁,却见了一曲极好的舞。
一舞红绡抵万金!
夜深露重,最后林慕白是趴在容盈的背上回去的。他喜欢背着她走,两个人就算不说话,静静的穿过巷子,穿过黑暗穿过昏黄的街边灯光,慢慢的回到客栈去。
那客栈小二还打了趣儿,说着夫妻二人竟是如此恩爱。
林慕白也不解释,解释得太多不但累人。也会让自己有种掩饰的感觉,更会招致怀疑。言多必失,还不如不说,其实这样的感觉,也还不错。
虽然容盈傻是傻了点,但贵在单纯,没那么算计和城府,相处得让人觉得轻松,无需防备。
可这世上的爱情,未必都能有好结果。
当青楼女子,爱上了不该爱的人,那便是更卑微的开始。
棠梨院的红楼里,传出男女交合的喑哑之音,沉重的喘息声伴随着女子蚀骨销魂的嘤咛,传入耳中教人连骨头都酥了去。终于,男子一声低吼,伴随着暗哑的轻唤,“莲娘——”
释放的除了身体,还有灵魂深处不可揭开的伤疤。
当一切都归于静止,红绡含情望着开始穿衣的男子背影,修长的双腿露在被褥外头,她揽了薄衫披在身上,让曼妙的身段呈现着若隐若现的完美,“今夜,可以留下吗?”
男子幽然转身,眸色无温,也无丝毫情话。
他只看了她一眼,便已大步离去。
徒留下她一人苦笑,今日是她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