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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谢谢,我没有误会。”

繁盛控制着大量的地盘和各类交易,有些交易甚至与他无关,但只要他的地盘上经过,他就要抽一部分佣金。但繁盛厉害,他们都只能选择臣服,音音年纪小,不过到底是繁盛的独子,不能撕破脸,只能背后默默算计。

我就不一样了,要是我被下点药然后怎么怎么样,那真是很糟糕的事。

费子霖提过建议之后,我再一次仔细地审视了宴会方案。它在我们家安排,依照惯例会禁止配枪通讯设备等等,还会监控一举一动,但费子霖的人可以有特殊待遇,不过悄悄来就是了。这样如果有人想造反,我就可以来个瓮中捉鳖。

也不知怎么的,我突然想起繁盛和林至美结婚时,我们几个真是运气好才跑掉。每一位宾客的身份都是经过确认后才放进来,也就是说门卫那边虽然没说什么,但监控那边清楚我们带了警察。

之后我去休息了两个小时,醒来时繁盛正在吃东西,音音说他早晨又发了一次,但他控制得比昨天好,不过身体看上去更虚荣,可医生说肯定会好过继续吸毒。

我跟繁盛说我今天的活动,也说了费子霖的建议,他得知这样并没有生气,只说:“那就按费费说得办,别怕,不是什么大事,那都是些杂碎。”

“可要杀这么多人……”

“不全杀,他们有自己的消息来路,今晚肯定大部分都来,不过你要提防他们耍阴的,尽量跟费子霖在一起。”他说:“我会叫音音安排后方,不会有事。”

“哦。”

“不过毕竟祸不及妻儿,我们得有点风范,所以我只安排扣住他们的重要人物,不扣老婆孩子。”

“嗯。”

“别怕别怕,小喽啰而已。”

“我没有怕,不过既然我不在,你今天也得听话才行。”我说:“不要欺负别人。”

“我知道。”他笑嘻嘻地说:“放心吧,我很乖的。”

得知一切全都安排妥当后,我又去睡了一会儿,这把年纪一晚上不睡觉真是要人命。

洗澡时发现自己有了白发,我的头发当然不会骗我,它清楚我忍耐了多少事,整天又有多么小心和谨慎。我多想现在就拿着这个账本跟繁盛谈判,然而这样的做法会使结果不可预料,音音也是我的孩子,我不能这样对他。

但愿一切顺利。

下午我试了礼服,毕竟要面对一群在背后不知怎么想我的恶心男人,所以我的礼服是保守款,样子很老土但很奢华的连衣裙。

费子霖提前到了,满脸倦色。新加坡飞来一趟动辄十几个小时,中间还要转机。而他做这些并没什么好处,他对繁盛的感情可见一斑。

宴会比想象中还顺利,我们甚至不用继续杀人,因为从下午开始,所有原本计划派助手来的人纷纷打电话致歉,找了许多理由说他们要亲自来。

我去时也受到了空前的尊重,他们一个个战战兢兢,恨不得下跪行大礼。费子霖形同虚设,我则自然地招待了他们,当然也要敲打他们,于是我趁着饭后喝茶时说:“我丈夫最近身体抱恙,所以家族中的事务暂时由我暂代,希望以后能够愉快合作,少生事端。”

不远处有一位,也是本来决定不来,却又来了的家族管事,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有点文弱,但看我的眼光给我的感觉十分不好,一点都没有尊重。费子霖也总看着他出神,特别关注他,应该和我想得差不多。

这人笑着问:“繁先生的身体要紧吗?”

“只是操劳过度,”我说:“谢谢王先生挂心。”

“那就好,但我有个不情之请。”他说:“我们这些家族都仰仗繁先生,繁家换管事对我们来说是生死攸关的大事。这种事由繁夫人单独宣布是不是有点太简单了?毕竟我们都把繁先生当自己的大哥看待,但他到今天为止始终没有露面。”

“你说得有道理。”我说:“我也问过我先生,如此正式的见面,作为主人,我是否应该准备一份礼物。但他说不用了,大家都是朋友,不用太拘礼。”

场面霎时安静下来,连茶杯和垫碟的接触声都没有。

我继续说:“之前我不在国内,犬子暂代家族中的事务,他年纪尚小,毫无经验,没有发现有人在货物中作假。这当然是微不足道的件小事,繁家也愿意花钱给孩子买个教训。只是做生意一定要讲诚信,否则就会有报应。我本想把这件事带到聚会上让大家一起开心,想想……还是算了。”

他们立即噤声,有人开始默默擦汗。因为我说得再明白不过,我们给了他们一个捡回这条命的机会。

“繁家要换什么管事,只有家族里的兄弟姐妹们需要费心过问,各位朋友们就不必了。我先生留下的一切约定全部照旧,我不会做任何更改,我希望能够跟各位管事做朋友,而非敌人。希望下次一起吃饭时大家都还在,一个不落。”

之后有一直表现规矩的家族管事开始圆场,大家其乐融融。我没有刻意去关注王管事,但他去洗手间之后就没再回来。没有人对这件事表示诧异,他们都在关注,但都已经知道了结局。

宴会直到结束都维持了很好的气氛,做皮肉生意的女人果然非常会聊天,嘴巴甜得很。

他们走后,费子霖说:“处理干净了。”

“他们好像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可怕。”

“他们被你吓坏了。”他说:“你说得太直接了。”

“我是不是说错了?”

“从结果看来并没有。”

“但你觉得太鲁莽?”

“不是我的做事风格。”他说:“但你有你的风格。”

“我有个问题。”我觉得我俩的关系好像还挺不错的,“很私人,所以如果你觉得不合适,就可以不回答。”

“你问。”

“你跟虞雯聊这些么?”

“不聊。”

果然,难怪虞雯对这些事都这么陌生。

“那你们聊什么?”我这句就有点好奇了,但我直觉他会回答。

“什么都不聊。”

我没听懂。

他进一步解释,“我想她喜欢聊的话题并非我的工作,而是服装,绯闻,演戏和孩子。”

“所以你不能陪她聊那些吗?”

“那些都不是我的专业。”

“……”

他也沉默了一会儿,看着我说:“现在我终于可以确定,她并没有向你提起过我。”

我替他这种敏锐的洞察力感到难过。

“我理解你会站在她那边的理由,这也是我不希望你们见面,并且有联络的原因。”他继续说:“她是一个很不坚定的人,我不希望任何人影响到她。我能够给她稳定的生活,让她专心想她喜欢的事,而且她也没有让自己独当一面的能力。她需要时间来明白这件事。”

“抱歉。”我说:“我不该问这件事。”

“我知道你有所芥蒂,但她跟你不同。你可以保护别人,驾驭别人,但她需要的是保护。”

自由其实不仅仅是一种权利,还代表着牺牲。就像我今天在这个位置,拿到了权力,为自己铺路,就要去跟他们周旋,就要不惜违背自己的人生观来杀人。

被保护也不仅仅是一种幸福,还代表着服从,服从leader的安排,乖顺得呆在笼子里,被喜爱,被赏玩。

很公平。

在我出去的这段时间,繁盛居然很争气地没有出问题,直到我进门跟他聊了几句他才突然开始难受。既然戒断反应主要是幻觉,那么他的意志力就能起到非常关键的作用,我认为他是担心我,怕我处理不好这个局面。

等他清醒过来后,我跟他仔细说了整件事,他对我们的处理结果很满意。我却有点不安,问:“你说他们会就此乖了,还是还会闹?”

“肯定乖了。”

“这么痛快?”

“痛快?”他笑眯眯地说:“真痛快还敢在明知死了那么多人之后还问你那种话?”

“我总觉得解决得太容易了。”

“不容易,你这么多年一直跟我折腾,就以为每个人都是我。其实他们都很懦弱,否则哪还有我的地方?”他说:“况且你都把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了,只有那个蠢货才敢乱来。”

“你早就知道会这么简单?”

“心里是这么判断的。”

“那怎么还部署那么多?”

“以防万一嘛,小心些永远都不会错。”他伸着懒腰,躺倒床上,看了一会儿天花板,说:“老婆。”

“嗯?”

“等我戒了毒,我们一家人就出去玩玩怎么样?”

“去哪?”

“哪都好,你和音音先想着。”

这天,繁盛睡了之后,我到书房调出了会场监控,对比之后找到了我想要的画面。这件事当然不是费子霖亲自动手,而是他的亲信动手,一件事还不足以要挟他。繁盛把权力给得太痛快了,而我到现在依旧无法判断背后负责盯着我的到底是谁。费子霖当然有着最大的可能性,我必须拥有足够的准备让他保持沉默。

当然不只是他,所有可能不可能的人,都要遏制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