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点这边,倒是看起来一切如常,几个女知青轮流做些杂粮窝窝头当晚饭,就是比平常多了一道鱼汤。
徐艳萍吃着手里的窝窝头食不知味,她也不知道自己下午怎么就突然做出那样的事情。
后知后觉有些害怕。
没吃几口窝窝头,她就找了个借口回屋了。
一天到晚吃糠咽菜的,难得多了道鱼汤,大家才没功夫管徐艳萍的小心思,本来就不待见她,现在更是巴不得少一个人能多分几口鱼汤。
徐艳萍回到屋里,火速收拾了下自己为数不多的衣物和钱票,装了个大包,就悄摸从后院翻过矮墙溜了出去。
哪知道她刚走出知青点没几步路,就迎面撞上了匆忙赶来的苏月一行人。
彼时天已经擦黑,苏丰年等人提了几盏煤油灯照明。
借着昏黄的灯光,他们朦胧地看见知青点后院窜出来的黑影,鬼鬼祟祟地背着一个包裹要跑路的样子。
大家想都不用想,肯定是下午推何夕和宝儿落水的人怕东窗事发,做贼心虚想跑路了。
都不用苏丰年招呼,几个青年一下就把那黑影团团围转。
连个苍蝇能飞出去的缝都不给留。
徐艳萍发现自己无路可逃,摸了摸头上冒出的冷汗,只能硬着头皮,怯怯地问道,“大队长,你们这是干嘛呢?”
“你还问我们干嘛?不该我们问你这大晚上的背着包裹的要去干嘛?是偷鸡摸狗呢?还是谋财害命呢?”
苏月大步上前,拨开人群,凝视着徐艳萍。
她看到是徐艳萍时一点都不意外,印象中刚穿来没多久的时候,她就看到过这个女知青跟赵美玲一起欺负何夕,先前就有把何夕推落水的前科,再次犯案也说的过去。
自从赵美玲和叶爱华相继被抓后,好一阵子没看到徐艳萍作妖,本以为她是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没想到是在沉默中变态,自取灭亡。
但是苏月还是有些奇怪,赵美玲两人都已经被抓去农场劳改了,这徐艳萍还敢顶风作案,又不是有多大的仇怨,有必要吗?
“我…我…我就是做了点吃的,想去感谢刘大哥的救命之恩而已。”徐艳萍的小眼睛转了几圈,在人群中看到了被何夕牵着的宝儿,她知道事情大概是败露了,想着宝儿一个小丫头片子说的话,无凭无据的,自己也许还能挣扎一下。
随即,她又看到了刘耀宗,灵机一动,马上故作镇定地狡辩道。
“救命之恩?”刘耀宗和何夕异口同声地发出质疑。
顶着何夕探究的目光,刘耀宗看了一眼徐艳萍,想了好半天,才想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见过这个女知青。
说起来,差不多是大半个月前的事了,那天他刚刚回村,在村口听到了求救声。
看到一个姑娘被埋在路边的雪堆里,他就随手从路旁的枯树上折了一根还算结实的树枝,用树枝拉了那个姑娘一把。
把人拉上来他就走了,姓名都没留,更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刘耀宗万万没想到,他一个善心的随手之举,竟然救回来一头白眼狼,不但没有报恩,还恩将仇报推他心爱的姑娘落水。
“刘大哥,你不记得那日雪堆里的我了吗?”
没等刘耀宗开口,徐艳萍又幽幽然问道,好像在问“皇上,您不记得那年大明湖畔的夏雨荷了吗”一样,活像是在质问负心汉一般的语气。
何夕听了完全气不打一处来,看了这出,她一下就想明白了,这个徐艳萍八成是因为嫉妒她跟刘耀宗处对象了,所以才故意推她落水,她这完全就是无妄之灾。
简直比当初那个赵美玲还要可恶!
“首先,我娘只生了我一个孩子,我没有兄弟姐妹,其次,不管当时雪堆里是谁,还是阿猫阿狗的,我都会救,只因为我是个军人而已,最后,你就是下午推夕夕落水的人吧,我们现在要把你送去派出所,你最好配合一点,不要逼我们使用暴力手段。”
刘耀宗满脸严肃,说得一板一眼的,听得徐艳萍一愣一愣的。
她傻眼地看着眼前高大挺拔的男人,他根本就不记得自己,更没有多看她一眼。
这个认知,宛如一盆凉水,让她瞬间从头凉到了脚。
难道,是她想错了吗?
“刘大哥,你忘了吗?你不止一次救过我的,腊月杀年猪那天,你还帮我搬过凳子的,今天早上我差点儿被树枝划伤脸,你就砍掉了那根树枝…”
徐艳萍捂着脸,泣不成声,明明是他先对她示好的呀,为什么现在他不能成为她的避风港,而要站在何夕那边呢?
大家都是下乡的知青,她哪里比何夕差了呢?
对,这一切都要怪何夕,如果她死在河里了,刘大哥就是她一个人的了。
刘耀宗闻言一愣,他没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会被人扭曲成这样,但他还是耐心地看着何夕,一字一句地解释着,只是为了让何夕不要误会自己。
“腊月那天,我把你的凳子搬过去,是因为你放在路中间挡人了。至于今天早上,我砍掉那树枝…是怕它划伤了夕夕。”
刘耀宗说着还有些不好意思,他向来是多做少说的人,就这么大庭广众地说出来感觉有些别扭。
何夕这才想起来,确实有这么回事,早上她正要往那边走,就看到刘耀宗拿小刀把一截树枝砍了。
她的小脸突然有些泛红,揪着自己的袖子搓来搓去不敢再看刘耀宗。
“不…不可能的…怎么可能是这样,你骗我的,刘大哥,你骗我的,你肯定是喜欢我的!你不要骗我了…”徐艳萍疯了似的捂着自己的耳朵,不想再听刘耀宗伤人的解释,喊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事情到此,已经闹明白了,苏丰年也懒得再听徐艳萍自欺欺人的逼逼,干脆让几个村民把她捆了直接送去派出所。
知青点的人听到了动静,出来查看,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徐艳萍说话,还一副生怕被连累的模样,退避三舍地静静看着徐艳萍被村民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