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万面无表情地看着已经快缩成一个球的家主，噢，他本来就已经快胖成一个球了。
“艾德里安，刚刚你听到的一切内容，全部都不可以告诉塞万，他在找到凤凰以后，自然会知道的。”
“咦？……啊！我明白的。”球的体积正在努力地缩小。
“我以后应该也不会像今天这样出来了，不然我不一定可以等他到16岁，你平时多教教他，他太天真了，就算有霍尔在，我还是不放心。”
“……可是，小孩子天真一点不好吗？”
“他已经天真到都快可以被人卖掉了，你也觉得好吗？”
“呃……”
“不过你这次做的很好，我承你的情了，你想好最想要实现的一件事情吧，告诉舍乌勒就好，就算祂实现不了，也会有能做到的来帮你实现的。噢对了，叫塞万别再随便许愿了，这家伙，是真的不知道他都被多少存在盯着看的是么？我的脸都被他丢光了，啧啧。”塞万有点无奈地摇了摇头，真的被这个小家伙气笑了，许愿也就算了，可也不带这么乱来的啊，手术刀是个什么鬼？（你们这些神明才有毛病吧，人家塞万只是比喻，这是修辞，你懂不懂？）
“……可是，小塞万可以分得清楚什么是许愿么？”家主定定地看着塞万，他这张刚过9岁生日还没几个月的小脸蛋，是怎么做出漠视所有存在的表情的？好吓人，以前觉得「霍尔」把人当蝼蚁已经够过分了，「拉尔」这是把人当尘埃了？祂和舍乌勒的对话，那是儿子跟母亲的对话么？那是主人对仆人的吧？他的那句「我的弟弟」和「我的母亲」，听着就跟什么恩赐一样……太夸张了，这个叫做「拉尔」的神明，到底是什么来历的……
“……艾德里安，需要我提醒你，现在在你面前的这个我，不是你乖巧的小塞万了么？”
“啊！抱歉！请原谅我！”家主立刻收敛心神，再也不敢胡思乱想了。
“真是的，塞万也就算了，他还是一个小孩子，怎么连你也这样的？有些事情你不应该知道的，那还是不要知道的比较好。”塞万的目光冷的都快要把家主冻死了。
家主低头，“……我懂得的。”
“关于那个什么许愿的问题，你就跟塞万说，以后别再随便想什么‘请允许…’、‘请让我…’、‘请帮我…’之类的事情了。”这种东西，祂们听不到也就算了，可一旦被听到，那就全部都是许愿了。啧，祂们也是闲得慌。
“我知道了。”
塞万又看了家主一眼，想了想，还是说了，“对于霍尔家族，你也不用担心什么，第一，塞万不会那么快离开的，他起码会有一百多岁呢，因为不是凤凰等着他，而是他等着凤凰。第二，就算我们回去了，霍尔本身的血脉也还在这里呢，也就是说，那个「蜘蛛」的能力，比如预感还有族人之间的联系也还都会在的。只不过，以后的家主就不会再是什么「霍尔」了，我肯定会带祂回去的，「族徽」还有一点用，不过也没有现在的这种效果了，你们的后代只能靠自己去经营这个家族，但有着那么久的基础，也不会那么容易败光的吧，这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可是……霍尔想要杀掉你，经历了那么久的…呃，两千多年的折磨，你却还是要带祂回去么？”那里应该不是什么地狱之类的地方吧。
塞万伸手摸着「族规」的毛腿腿，“我们的感情跟你们人类的不一样，为了一个目的，死亡没什么大不了的，痛苦折磨什么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时间对于我们来说毫无意义，只有规则和承诺，才是我们在意的东西。”
继续摸，伸出双手摸，“从古至今，我依然是我，但是我的意识，或者说是灵魂，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个了，没有神会无聊到数这个东西的，你会去数身上一共有多少个毛孔么？当然，灵魂不是毛孔，我只是举个例子。我们的本质是神力，不是什么灵魂……你们，可能理解不了的吧，起码舍乌勒她就理解不了。”
而也正是因为理解不了，她才会被霍尔那个固执的家伙给困住，神明可从来都不会怕什么神魂消散的，她所理解的永生不灭，跟神明的永生不灭，根本就不是同一样东西。
不过……有感情也是好事，或许通过她，可以感染一下那几个没心没肺的混蛋。
“……本质是，神力？”家主皱眉，那在他们回去了以后，我的小塞万还会在么？
“行吧，你也理解不了。我们不是你们那种狭隘的宗教观念，只能说，你们的想象力啊，也就只能从「人」的身份和立场出发了，不过这也没什么，你们只要可以做好一个「人」，那也就足够了。”我们也可以少处理一些麻烦。
家主是真的理解不了，但这不妨碍他依然在乎他的小塞万，“我，我只关心小塞万，他，他应该不会消失掉吧……”
塞万叹了一口气，“他只要诞生了，就永远不会消失。”
神明不是个体，也不是集体，更不是人类想象中的聚合体……甚至连「我」或者「我们」这种代词，都不能准确的作为一位神明的自称。
人类在理解各种存在的时候，总是喜欢用差异来区分祂们，哦，这个和那个长得不一样，祂们给人的感觉不一样，这一位能力的表现和刚刚那一位的表现也不一样……然后就认为祂们一定是不同的神明了。这不就是盲人摸象、管中窥豹、一叶障目还有坐井观天么，多么的狭隘和愚昧啊，简直无知得可笑。
不过既然在人类的概念里面，没有办法对不理解的存在作出定义，那么也没有必要强行解释了。
……
家主眨了眨眼，既然都不会消失了，那舍乌勒所恐惧的消散，又有什么好恐惧的呢？
塞万直接走到还缩在地上的家主面前，伸手轻轻地按着他的头顶，“艾德里安，你还是想要把这个事情弄清楚么？”
家主有点胆怯地点了点头。
塞万轻笑，“那么，我就再给你举一个例子吧。我们的灵魂如果消散了，那祂和祂的「痕迹」，就永远都不会出现在你们可以存在或者接触到的任何地方，这是一种类似于规则的东西，如果没有办法修改，祂在你们的眼里，那就是死了，你也可以把这种状态称之为消失，凋亡，消逝，消散等等。对于这一种规则，有一部分的神明是可以修改的，我就是其中之一，这也是为什么，我说我可以把霍尔带回去的原因，祂就算已经消散了，只要我愿意，也是可以随时回来的。但是我自己的规则呢，那就没有任何存在可以修改了。所以「莫拉」一旦消散了，在你们的眼里，祂就再也不会存在了，嗯，用你们神话里的词句来形容的话，那就是这个神明，祂已经陨落了。”
“……”
不再理会「只能」努力理解的家主，塞万走回到舍乌勒的面前，摸着「族规」的毛腿腿，嗯，手感真好，怪不得「塞万」那么喜欢毛茸茸。
“舍乌勒，从今以后，你不要再用我的那一份神力了，你的行为已经和你的想法背道而驰了，你自己是完全没有发现的么？”
“……！我？我做了什么了？”
“我的神力会互相吸引，然后自己聚合。你没有想过，每一代的-w-在死亡了以后，那些灵魂和能量，为什么会自动来到「族规」这里么？你是不是小看了霍尔想让你成神的决心了？还是说，你其实不知道这一切都是霍尔布好的局？”
“！！？？”
“唉，如果我今天没有来，现在的你恐怕已经成神了……明明你自己才刚刚跟塞万说完：霍尔是蜘蛛，善于等待机遇，找准时机，然后瞬间出击……”
塞万冷笑着摇头，“你忘了？整个霍尔家族，都在「霍尔」的掌控之中呢。他从来都没给你留下任何接触到-w-的机会，可是他又为什么要让艾德里安想着去修改族规呢？他为什么会选择塞万成为下一任的家主呢？这些，你都没有想过的么？”
塞万·霍尔，从一开始就不是舍乌勒认为的那个「最后的机会」。
——他是「霍尔」的计划里，那「最后的一步棋」。
舍乌勒可能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了。
“你呀，还跟艾德里安说，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你自己不也是一样的么？霍尔明明就知道拉尔会一直盯着祂，却也敢算计「莫拉」的灵魂，祂的倚仗，从来都是祂的计谋啊。噢，还是说，舍乌勒，你现在还是认为，面前的这个我，会是「莫拉」么？那个小小的「莫拉」，在出生后没几天就死了，那么他……学会说话了么？”
“！！！”
“唉，我是不介意你们怎么玩啦，但是用这种方式把「命运」的游戏搞砸了，祂没准转头就来找我的不痛快了，那会很麻烦的啊。”那家伙烦起神来是真的没完没了的。
“那你是……”
“嘘，不管你知不知道，也不要试图说出我的名字，我好不容易偷偷溜进来，可不想被那几个家伙发现。”
现在不知道被一个什么存在操控着的塞万，一改刚刚在家主面前的那种俾睨众生的神情，祂大咧咧地坐到了地上，还拿手朝自己扇着风，右脸的长发被吹得一晃一晃的。
“刚好有空，我也有点闲得慌，你不明白的，我就给你解释一下吧，反正以后你也会到我们那边去的，有空就帮我折腾一下洛……呃，折腾一下「霍尔」，那也挺好的。”塞万笑得一脸不怀好意。
“刚刚说了，我的力量会自己聚合，一开始，「霍尔」是靠「族规」作为牵引的，但祂的能力原本就不擅长做这个嘛，所以那个效率啊，是真的低得不行。不过再怎么说，进展也还是有的啦，等到差不多的时候，-w-也就不需要一直死了，祂偏向于让-w-多遭点罪，好让你也为他们多操点心，毕竟他们的记忆你也全部都会接收到的，是么？哎呀，你们都以为「霍尔」是在折磨-w-？但-w-不全都是我么，他们又哪里会害怕什么折磨的呢。其实啊，「霍尔」是在逼你，只要你忍不住利用我的神力去随便做些什么，那些-w-身上的神力，就会更容易被你用的神力所吸引，然后他们转生后的下一任，灵魂强度和个体能力都会急剧下降，你看嘛，到了瑞内和塞万的这两任-w-，是不是都已经快要变成普通巫师了？”
“……所以，一直以来，都是我在伤害着他们么？是我……”
“噢，不不不，舍乌勒，你不用那么想。「霍尔」给你布下的这个局，从一开始就是一个死局，无论你做还是不做，它们的区别也就只有时间的长短而已，就算多耗费几千几万年，最后都会有一个叫做「塞万·霍尔」的-w-，成为下一任的家主，然后，来到你的面前。”
“！！！”
“哎呀，我本来也没在关注你们的事情，就是刚好有一个多管闲事的……呃，调皮鬼，祂跑来跟我说，「塞万·霍尔」已经出现了，我才会想来看一看你们的结局的。没想到……这个小家伙我还挺喜欢的，就这么给「霍尔」折腾没了，那就轮到我不开心了，刚好你还在死命地呼唤着「莫拉」……舍乌勒，你是真的在作死你知道吗？”
“……我！我会引动塞万身上仅存的神力！？”
“是啊，如果我没有下来，你就会看到「烟花」了哦，血肉做的那种。”
“！！！！！”
“那你看嘛，这样的情形，你会不会疯掉？而你疯掉了，这个世界也就完蛋了，然后「命运」就会来找我的麻烦……啊，一想到祂我的头就会痛。”
“那，那现在，塞万，塞万他安全了么？”
“我都到你的面前了，你说呢？以后你们可以把「霍尔」当成身边最听话的那条狗……哦，那只蜘蛛来使唤了。不过，我没有帮塞万巩固他的灵魂，他还是以前的他，所以舍乌勒，你还是不可以用我的那些神力哦，这是我给你留下的限制。得到我的力量，还是找回你的孩子，二选一，决定权就在你的手里。”
“明白了，以后无论我会遇到什么样的情况，都绝对不会用你的那些神力的。”
塞万一边漫不经心地点着头，一边朝一直在「专心思考」的家主走了过去，再次把手轻轻地按在了家主的头顶上，“那我也准备回去了，刚刚的那些话不要给任何人知道哦，然后你有空也可以帮一下这个小塞万，他真的挺讨喜的，难怪拉尔会那么喜欢他，现在我也喜欢了。”
“是么？那我也一定会喜欢他的。”
“哦，对了，有空也出去玩一下嘛，大海什么的，其实真的挺有意思的，你看，我们都不在意呢，你也没有必要再耿耿于怀的啦，就算我和祂的关系再怎么糟糕，「莫拉」不也没死在海里嘛。”
“……好的，我知道了。”
“那么，以后见咯，我亲爱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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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压榨而来的毛茸茸天堂~〉
拉尔：（拍）轮到你了，发什么呆！
荷兹：（委屈地投骰子）我这不是想看看，-封锁- 跑哪里去了嘛。
拉尔：（左右张望）去找菲迪了吧……哦，回来了。
-封锁-：（嘿嘿怪笑）今天天气真不错啊~，上亦是下，苍穹守则，六度迷途，大恒永觉，嘿嘿嘿，嘿嘿嘿……
拉尔：（狠狠地皱眉）-封锁-，你在发什么疯？
-封锁-：（鬼鬼祟祟凑到拉尔耳边）我刚刚给法罗通风报信去了，嘿嘿嘿。
拉尔：（猛地往后一躲）你居然敢跑到法罗那里去？哇哇哇，走开走开，别靠我太近，霉运会传染的！
法罗：（站在门口）……拉尔，过来。
-封锁-：（直接消失）
拉尔：（吓了好大一跳）哇啊啊！果然传染了qAq
荷兹：（拉住拉尔袖子）法罗，那个，你找拉尔有什么事情么？我，我也是可以跟着过去的吧。
法罗：（面无表情）我跟拉尔聊天跟你有关系？
荷兹：（缩）没，没关系。
……
法罗：最近我也喜欢毛茸茸了，你给我安排一群狼，我喜欢银白和银灰的，也不用太多，七八百只就够了。
拉尔：……老哥，这会不会太多了一点？
法罗：（没说话，只看了拉尔一眼）
拉尔：明白！收到！我立刻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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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封锁- 指 --防剧透封锁线-- （这玩意连名字都不可以提）
菲迪 指 菲杜尔斯（会剧透，我不说祂是谁）
法罗 指 ……（算了，这里还是别写全名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