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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马车下来,塞万一抬起头,就看到家主这个奇特的庄园……

这真的不是一个……小镇?

从庄园外面的泥土路进来,一旁是一个两层的小房子,一楼是半敞开的马厩,二楼看上去应该是马夫的住处。但在马厩前方,为什么是一条有点弯曲还有点坡度的石板路?路的两旁那一栋连着一栋的小房子还风格各异,矮的只有一层,高的居然可以盖到四层……

塞万有点懵,他有点迷茫的转过头看向仆从,“这里……是主宅?”

“你忘了家主是什么人了么?他什么都喜欢,只有一栋房子怎么满足得了他,不过他住的那栋在里面,这些基本都是下人住的,靠近上面的那几间是给来访的族人留宿的,如果你看到一些特别奇怪的房子,不用怀疑,那些都是他专门建来放各种藏品的。”仆从笑着欣赏塞万的表情,基本上每个千里迢迢来见家主的族人,第一次看到这个「主宅」都会是这个表情。

怪不得要把建筑的工人送回去……如果他们想在周边多建一些房子,真的就是一个小镇了……

“少爷,先跟我认一下车夫再进去吧。”仆从站在马厩旁边的楼梯前,等着塞万的回神。

哦,对,差点忘了这事了,这里有纸和笔么?自己或许还能顺便给路德写封信。

塞万连忙回头,跟着仆从走上了楼梯。

这房子,如果不说,真的看不出来是下人住的,居然连室外的楼梯都铺了地毯……塞万现在才明白,仆从口中的「家主觉得家族对别人已经很好了」到底是什么意思,虽然在小别墅的时候已经有点感觉了,那里下人住的房间与通往地下厨房的楼梯,装修风格与主人房几乎是一样的,装饰和陈设也是满屋子乱摆,自己没到过厨房那一层,所以不知道,但是一些放满精致藏品的收藏柜,也是直接放在三楼那只有佣人房间的走廊上。如果不是小别墅里佣人真的太多了,他们的房间没有自己的房间大,不然在外人看来,恐怕真的分不清楚,到底哪个房间才是主人住的。

但到了主宅,塞万才终于确定,家主对下人到底有多好。这样的房子,放在别的家族,恐怕都要超过普通族人的居住水平了。

仆从先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进去,面前的房间看上去是一个起居室,装修看着真的很不错,连墙边和踢脚线的木条上都有着繁复的雕花,墙纸好像还是新换的,奶白的色调让房间看起来很温馨,现在才刚到傍晚,油灯已经全部点起来了,几个人正坐在房间靠里的位置,围着餐桌打着扑克牌。他们看到有人进来了,就都放下手里的纸牌站了起来,笑着向仆从打招呼。

“我带少爷来给你们见一见,这是我们的下一任家主,塞万少爷,他跟我一样,也是记不住人的,你们记住他就好。如果以后少爷要用到马车,由你们两个负责接送,明白么?”

“是的,仆从,塞万少爷。”两位看上去四十多岁的车夫微笑着点头。

“那个,你们这里有纸和笔么?我想给同学写封信。”塞万左右看看,车夫他们,平时会写字么?

刚刚点头回答的其中一位一边往房间里面走,一边笑着对塞万说:“有的,我给你拿过来,是要送去哪里的?着急么?急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出发。”

塞万转头看着仆从,他原本是想让自己家的车夫送的,可是他刚刚才驾了那么久的马车,一定也累了吧。仆从笑着说:“明天吧,你吃完早餐再去,是给少爷送到学校去的,现在出去也太晚了。家里也没什么事,刚刚送我们来的那位就让他在这里住个几天,我记得你们的关系好像还挺好的,是么?一起玩个几天吧,还能一起出去钓钓鱼、打打猎。”

“是啊,就是他老是过不来,这次他可以来度假了,哈哈哈。”车夫把纸和笔交给塞万,顺手把桌子上的纸牌拨到一边,好让塞万坐着写字。旁边的沙发和茶桌都太矮了,在那里写字可不会太舒服。

塞万点头跟车夫道了谢,想了想,便开始给路德写信了。如果信是直接交到路德手里的,那在信里写自己担心人偶被校长找到,应该也没有问题的吧。

在塞万写信的时候,几位车夫都好奇地看着这位下一任家主,他好年轻啊。“仆从,少爷今年几岁了?艾德里安找了很久了吧,这是终于找到了?”咦?车夫直接叫家主名字的?

“刚到九岁,就在前几个星期才找到的。你别提之前的事,我想起就生气,怎么会有那样的人的,找不到为什么要来烦我?我也不能给他变一个家主出来吧,真的是,我都恨不得咬死他。”

“哈哈哈哈哈哈,上几个月艾德里安那一脸快憋不住要喷火的样子,我还担心他会见谁咬谁呢,原来跑去烦你了,哈哈哈哈,我们是逃过了一劫,但是辛苦你了。”

仆从?居然会跟别人这么开心的聊天?家主不是说仆从不喜欢说话的么?他在小别墅好像也不说话的啊?还是说,他跟这些车夫很熟?不过他好像还是没有记住车夫的名字,哪有人介绍别人不说名字的啊。

塞万一边写着信一边在心里惊讶,差点都要写错了。

“不过少爷才九岁,艾德里安不是还要当好久的家主么?他想去埃及玩的愿望要什么时候才能实现啊。”

“谁管他,能找到就不错了,反正他也没得挑,有什么意见让他跟先知两个人自己打一架,别来烦我就好。”

“你这是想要艾德里安的命,哈哈哈哈哈哈。”

塞万把信放到了信封里,抬头看着仆从一脸「说到家主就来气」的表情,这感觉真的好新鲜。说不定,家主一直希望回来的那个仆从其实一直都在的,只是……仆从不让他知道而已。

“写完了?给他吧,你跟他说说要交给谁。”

“嗯,这封信必须要亲手交到路德·约克的手里,跟他说看完要烧掉,绝对不可以给其他人看到。”

“路德·约克少爷么?我好像见过他,好的,我一定会亲手交给他的。”

仆从点了点头,“下一任家主的第一个任务,好好完成,我先带少爷去见家主了,你们继续玩吧。”

塞万站了起来,跟几位车夫点头道别后,就跟着仆从出去了。

下了楼梯,塞万一脸好奇地看着仆从,“仆从,原来你平常是会跟别人聊天的啊?我怎么不知道?”

“你知道了不就等于家主也知道了?我就是不想让他知道,哼。”

塞万暗笑,仆从这是对家主发疯的报复么?这才叫做演技啊,一演就是几十年,还不带穿帮的。

“可是下人也不会说么?或者家主不会主动看的么?”

“他也不是闲的没事天天看的,他看的最多的应该就是你家的那些下人吧,这里的下人最少都跟了他十几年了,有什么好看的。而且他们跟家主说着话呢,想我做什么?至于他们会不会说?那是不可能的,他们宁愿得罪家主都不敢得罪我。我在这里的职务就是处罚犯错的下人。”

哇,好厉害的职务,仆从可以在主宅横着走了。

天色转到了通透的紫蓝,已经滑到天边的太阳把云层烤得金黄,看着就像是秋季餐桌上那必不可少的南瓜派。两人沿着石板路慢慢地往上走着,每当有下人经过,大家也都会转过头笑着跟仆从打招呼,然后再步履匆匆地走进了落日余晖那橙黄色的光幕里。

石板路的两旁,充当夜间照明的油灯现在已经全部点亮了,在这个临近晚餐的时间,如果说这座奇特的主宅小镇,跟普通城镇的差别,应该也就只少了那每家每户的袅袅炊烟吧。

“那么先知又是谁呢?你刚刚说到的。”

仆从听到这个问题,弯下腰凑到塞万的耳边,小小声地解释道:“就是「族规」,家主总会说漏嘴,他自己又不怎么会用遗忘咒,每次都要麻烦我,后来干脆就说,在森林里面,住着一位我们家族的先知,家主很喜欢跟他老人家聊天什么的,反正他也要带着食物每周跑去森林里喂几次葬姬,这个说法还是挺可信的。哦对了,在这里要直接说葬姬的名字,不要说夜骐,下人是知道家主在森林里养了动物的,但如果我们经常说起那个名字,我怕有人会不小心传到外面去。”

“明白了,可是,家主会经常说漏嘴么?”好像跟自己聊天的时候,也好几次都差点说了不该说的话。

“唉,可不要太经常,不过看到他倒霉我就高兴,他来折腾我,先知就折腾他,挺好的。”仆从重新站直了身体,还把双手撑在了后腰上,走得那叫一个大摇大摆。

噗,今天的仆从真的好好玩。

“可是现在我都知道了,你就不怕家主也知道么?”

“你不是要我相信他已经不疯了么?那我就先不瞒着他了,如果我发现他还是执迷不悟,那再改回去好了,如果他以后还要来烦我,我就躲地牢里面去,反正他也进不来。”

塞万突然觉得,家主好可怜哦。

这就是越是渴望,越是得不到么?

“对了,仆从,我刚刚听到车夫直接叫家主的名字,难道这里的下人都是这么叫他的么?”塞万已经不会问车夫是不是跟家主很熟这样的问题了,因为这些情况很可能都是家主的要求。

“基本上都是,除了管家叫他主人,我叫他家主,噢,你也叫他家主,还有几个特别较真的会叫他老爷,其他人都是直接叫名字的。”

“这也是我们家族独有的?”

“是啊,可以算是家族传统了,而且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家主他喜欢听别人叫他的名字,啧,他说他的名字太好听了,最好一天听个几十几百遍,真是的,脑子有毛病。”仆从平时一定很习惯在背后跟其他人说家主的坏话吧,他说得好熟练啊。

这下连塞万都忍不住笑了,仆从你是真的不害怕这些话都被家主听到的。

走到石板路的尽头,两人面前终于出现了一栋比较气派的宅邸……但就算塞万想要怎么吹嘘家主的主宅,这栋宅邸看上去,其实也就跟自己父亲庄园的宅邸差不多……不过或许对于家主来说,这房子的中厅山墙上没有出现玫瑰花窗,屋顶没有做成罗马大拱顶,外墙没有出现古堡样式那凹凸不平的裸露石块,可能就已经很难能可贵了吧。

咦,不对,为什么自己脑海里会出现这么具体的建筑形象?面前的建筑明明看着很正常的啊?该不会是……

塞万连忙摇了摇头,不不不,自己才不是喜欢这样的风格,这也太吓人了。一定是因为一路走来,看到了太多风格诡异的建筑了吧,毕竟迷你版的玫瑰花窗,刚刚也已经看到两个了。而且在「主宅小镇」的东北角,塞万还看到了一栋高耸的钟楼……

仆从直接从敞开的正门走了进去,微微侧过头跟一边走一边还在抬头看顶棚装潢的塞万说道:“我们直接到书房去吧,看看家主是让我们先吃晚饭还是先跟他谈话。”

塞万回过神,连忙跟着仆从往前走,边走边想着,这中厅也太大了吧,刚刚从宅邸外面看,两边好像也没有什么建筑结构了,这主宅难道是一栋“很长”的房子?

而且,他们进门后好像一个佣人也没有看到,那刚才在路上走得好像很赶时间的下人们,不是都往主宅方向赶的么?他们都到哪里去了?如果面前不是还有仆从带着路,塞万都以为自己无意中闯进了一间空无一人的宅邸了。

“仆从,刚刚那些下人好像走得很匆忙,他们是赶着去哪里么?”

“哦对,今天是周一,他们应该都是赶着去吃晚餐了。这里每周的周一和周五可以到大浴池泡澡,他们通常都会提早吃完晚饭,然后开开心心泡个一晚。”

……?“啊?泡澡,那么开心的么?”他们其他时间不能洗澡的吗?不会吧。

仆从看了一眼塞万那呆到嘴巴都微微张开的样子,开心地笑了起来,“大浴池其实是一座古罗马样式的露天浴池,开放的这两天,他们可以边泡澡,边吃吃喝喝,跟朋友一起放松地聊聊天,然后喝点酒,有些会乐器的下人也会在那里演奏,有些人开心了还会跟着跳舞,等气温低一点,他们甚至会在旁边的空地架起篝火。说是泡澡,其实应该算是交际晚会吧。也不知道我们晚上还有没有时间,不然你也应该去看看,真的挺有意思的。”

这下人的生活……这么多姿多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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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家主的名字〉

塞万:家主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听别人念你的名字啊?

家主:(嘚瑟)你多念几遍我的名字,念快一点。

塞万:艾德里安、Adrien、A dream?嗯?

家主:嘿嘿嘿,是不是很好听。

塞万:……行吧,你高兴就好。(梦想什么的也太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