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试探望舒，他不认为望舒会因为什么邻里情谊而放过这些人，倒是会觉得望舒利用他们在做什么。
望舒让他们死，起码还能死得快些，痛苦少一些，还能留下个全尸，落在祝霁棠手里，就不得而知了。
祝霁棠当然不知道，她的线人实则是在到望各庄之前和离开望各庄之后的“朋友”。
他这样的试探和徐杰的监视丝毫不会发挥作用。
只是可怜了这十多条命。
还没过几日，就传来了太医院招学徒的消息。
整个太医院现在的人数不多，大多数都是从德昭帝时期就开始当差的御医，年岁五六十上下，甚至更大些。
再过不了多少年就得告老还乡，必须得招些年轻人成为主力。
太医院的各项考核都是全程可围观的，望舒一大早就秉承着看热闹的心，和一众嫔妃坐在一起看他们问诊。
太医院会找来很多生病的人，挨个让他们诊断，再由所有的太医院御医进行商讨，决定这个人第一轮算不算过关。
御医里一直都有女性，只是女性的数量相对男性少的多，这次查了户籍家世后，参加的年轻姑娘们并不少。
空青显然是个大姑娘了，她比那时看着也沉稳了许多，颇有祝霁华的风范。
她先是对着所有人都行礼，连太医院的御医们都以为她是哪个世家大族出来的女儿，可事实上只是一介草民。
随后又快准狠的认定了病情，头头是道的念了出来。
好厉害啊，望舒欣慰的笑了笑。
这样好的医术很难不被留下来，望舒听到结果后悄然离开了。
那边折腾了几天，空青跟着御医全后宫例行检查，到了忘忧殿时，御医们纷纷行礼喊：“新安郡主。”
空青站在后边，俏皮的眨了眨眼：“新安郡主！”
望舒一边伸着胳膊等着把脉，一边与空青悄悄的眼神对视，长大了的空青说实话，望舒觉得她有点像金荣兰。
小时候还看不出来，长大了就觉得眉眼都有点像。
还在神游，忽然空青上前塞到望舒手里一封信，还没等望舒回应，他们一行人已经离开了。
望舒拆开信，刚看了两行，就瞪大了眼睛，一股莫名的眼泪顺着脸颊落了下来，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德昭元年，祝霁娇出生。
彼时祝归离成为帝王只有短短三日。
她的出生仿佛自带吉象，预演着祝归的胜利。
祝归登基之日，封后大典还未到，却得到了祝归向全朝上下定了祝霁娇的名字“娇”。
这样的字直接用到了名字上，并且是在登基大典上亲宣，足以证明祝归对这个新出生的嫡大公主的宠爱。
祝霁娇获得的宠爱是祝霁华所没有的，虽然祝霁华被封为太子，但宫中常常传出祝霁娇才是祝归最满意的继承人的流言。
她最喜欢穿着一身大红，明明长着一张和金荣兰相似的脸，却又完全有着不同的气质，如同牡丹，是一朵人间富贵花。
她妖艳又耀眼。
或许是所有人都骄纵着这位大公主，她被捧杀到了不知天高地厚的境地。
祝归专门为她选择了一批年轻的暗卫保护她，这个决定，也是让父女二人离心的第一步。
这些暗卫的年龄大小不一，最年幼的那个贴身暗卫，年仅十岁。
七岁的祝霁娇，与十岁的他相识了。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又或许是他长相对了祝霁娇的胃口，又或许是忙碌的兄长和父皇不能陪她玩闹，弟弟妹妹们又过于年幼。
很长一段时间内，陪伴她胡闹的，只有这个不知名的暗卫，她理应偏心亲近他。
“别的暗卫都学保护主人，你怎么还要学医术？”祝霁娇抢过暗卫手中的草药书，随意翻弄了几下。
“你是不是没有名字？”祝霁娇忽然抬起头来，“我给你个名字怎么样？”
“公主要赐名给属下？”
“空青，你觉得空青怎么样？”
祝霁娇指着书上对空青这种药材的介绍：“我觉得空青和你好配。”
从此暗卫有了自己的名字，空青。
两人形影不离，就是金荣兰都感觉到了两人走得太近的微妙。
她暗示自己的女儿不要和一个下人走得太近，小时也就罢了，这长大了，要懂得避讳。
祝霁娇完全不赞同金荣兰的说法：“母后，我是一国公主，以后妾君三千，他就如同暖房丫鬟，您打听打听，哪家的公子没有俩贴身的小丫鬟？”
“……”金荣兰的思维确实没考虑到这一步，但祝霁娇的话令她豁然开朗。
“驸马，侧君，妾君，通房，他就是父皇为我选择的通房。”祝霁娇是这样认为的。
她竟不知道，原来祝归想用她和亲，把她送出去求一片祥和。
“父皇，以祝陈的实力，为何还需要向那些窝囊的王朝一样，送女人出去保和平？”祝霁娇口不择言，怒不可揭。
她不去和亲的态度坚决，坚决到和祝归吵了无数次的架，心甘情愿顶着一股气接下了所有的惩罚，又用绝食、自缢各种方式来表明自己的态度。
若不是空青救得及时，她就真的死在了房梁上。
就算这样，祝归越发狠心，不容置疑的与东北黎王谈及和亲事宜。
年轻的世子躲在角落看着祝霁娇与祝归之间爆发一场又一场的战争。
“姐姐。”黎熠然拦住了正在怒火上的祝霁娇，“你不愿与我成亲吗？我们……我们小时候见过的。”
“世子，这与我们是否见过无关。”祝霁娇对这个比她还小的弟弟没意见，这只是她在和父权、皇权做抗争。
而黎熠然，只是个门外汉，不挨边的外人，也是个无辜的人。
“可是我很喜欢姐姐。”黎熠然再次开口。
“比我好的有很多，如果不是我，你可以拥有很多个女人，各式各样。”祝霁娇的心软了几分，“所以，别参与我们之间的战争。”
她软硬兼施，企图让黎熠然滚远些，别当绊脚石。
可是，可是我们黎家一直都是一夫一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