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一个月,祝霁鸣大概是在皇位上待得安稳了,他一纸诏书将望舒召进宫中。
“你的郡主府最近也修葺得差不多了,搬回去吧。”祝霁鸣和祝归不一样,祝归就算和大臣说话的时候,也会拿着笔。
祝霁鸣端正的坐在御书房的龙椅上,作为皇上的那股子狠厉劲还没释放出来。
“郡主府里也只住着我一个人,形同虚设。”
祝霁鸣什么意思她还不知道吗,住进郡主府更方便他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
他的眉毛轻轻蹙了起来:“顾泽川难道不和你一起搬进去?你若是喜欢,就定个日子迎娶他为侧君。”
“不必,过两日等我收拾了行李,就搬回郡主府去。”
祝霁鸣是绝对不会同意让顾泽川当郡马的,与其先弄进来当侧君,还不如就先这样吊着。
“你自己做主吧。”祝霁鸣也没把顾泽川放在眼里。
还没等望舒再回答什么,太监从外面进来,说齐司丞正等在门外。
祝霁鸣这是打算重用齐司丞?
“让他进来。”祝霁鸣前半句话是对太监说的,后半句又对望舒说,“皇后一人在后宫中还不太习惯,你有时间去陪陪她。”
齐司丞近到御书房里,发现了望舒的存在。
他难免把目光投向了望舒,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我一会去。”望舒没有理会齐司丞,她与孟氏只有短暂的几次相见,说是陌生人也不为过。
但和孟氏年龄相仿的只有望舒。
碍于祝霁鸣的压力,望舒也必须得陪着笑脸和孟氏进行友好的交谈。
祝霁鸣放望舒离开,她从齐司丞的身边走过,两人的衣角摩挲在一起。
没见过望舒的小宫女虽然不知道她是谁,但是知道她要去皇后宫中,想为她引路,被望舒制止了。
她们这些低等的宫女、太监在贵人面前永远都低着头,他们也没机会看到这些出入皇宫的脸,更不知道他们的身份。
“不用跟着了,我知道皇后在哪。”望舒也不想难为她,只是摆了摆手,独自往后面走去。
望舒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回过头去,看见那个宫女还低着头,乖巧的目送她远离,从头到尾都没有抬头看过她。
她有点难过。
站在皇后宫外,通报的小宫女看着望舒,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唉。”望舒同样不想为难这个宫女,“我自己进去就行了。”
宫女很感谢她的解围行为,连忙跪下行礼,嘴里喊着道谢的话。
这世上最可怕的一件事,不是死亡,而是再也没有人记得你的存在。
大概在他们心里,传说中有位纨绔的新安郡主,在四年前被驱逐出北辞,生死未卜。
孟氏从窗户见到有个人影,仔细的打量了一番,直到望舒走进了,她才想起这个人是望舒。
“见过皇后娘娘。”望舒颔首,也没有行大礼。
孟氏比她还小了一岁,身上还带着股天真的稚嫩,被祝霁鸣保护得太好了。
“新安郡主。”她同样喊道,“是霁鸣叫你来的吗?”
“他说让我多陪陪你。”望舒直话直说,坐在软榻上。
宫女给望舒倒茶,放了些刚做出来的点心。
“很好吃的,是用前一阵子的桃花新做出来的桃花渍糕。”看到好吃的,孟氏露出娇憨的笑容,一边推荐着,一边将糕点推到望舒面前让她吃。
“在宫里住得习惯吗?”望舒随即开始套话般的聊天时刻。
孟氏显而易见的摇了摇头:“出宫太繁琐了,不像以前在太子府,想出去就出去,霁鸣也不怎么让我出去,他说外面太危险,不能照顾好我。”
“他说得对,你还是少出去为妙。”望舒没忍住,赞同了一句祝霁鸣。
“他也这么说,你也这么说,到底为什么危险啊?”孟氏闪烁着一双求知欲的大眼睛。
“他刚登基即位,还不稳定,外面有歹人作恶,怕是会伤害你。”望舒很认真的解释给她听,“总之,你安分些,他前朝也好过些。”
两人成亲至今还没有孩子,祝霁鸣又死活不开后宫,大臣们就是赞成他当皇帝,也不能容忍他这么做。
祝霁鸣现在压得住,等时间长了,必然会引起反噬,现在当务之急是孟氏有身孕,才能稍微化解君臣间的矛盾。
“你可以多去太后宫中,陪她们聊聊天。”望舒提议道。
“我不想去,她们都很凶,皇太后对霁鸣的态度并不好,我也会被连累,太后对我虽然没什么想法,但我能感觉到她不怎么喜欢我。”
孟氏哪里敢往上凑,她躲都躲不及,更不要说现在两位太后都闭门不见客,两个宫都散发着生人免进的冷气。
孟氏的请安从一开始就免了,她也只各见过她们俩一面。
金荣兰对孟氏没什么意见,但是她对祝霁鸣还在置气,至于矜贵妃,则觉得孟氏占着整个后宫,不能为皇家开枝散叶,影响了祝霁鸣在大臣心里的好感度。
但望舒不能这样躲着她们俩。
“怪不得皇上说你孤独。”望舒无声的叹息了一下,“你把整个皇宫都逛过来了吗?”
“还没有。”孟氏诚实的摇了摇头。
“光是把皇宫都转一圈,就够你打发时间了。”望舒继续提议道,她也不愿意进宫陪孟氏,她怕自己对这个小姑娘产生怜悯之情。
望舒敷衍了几句,就离开了皇后宫中。
“新安郡主?”推开宫殿的门,嬷嬷见是望舒站在门外敲门,不免有些诧异。
“我来探望太后。”望舒终于见到了熟人,绷了大半天的脸终于放松下来。
“娘娘最近吃得也很少,又闭门谢客,还好郡主来了,您快劝劝太后吧,这样下去身体真的会熬不住。”
嬷嬷在望舒耳边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直到望舒站在主殿的门前,里面一片漆黑,连窗户都被遮住了。
这么热的天,不开窗通风,屋里得多闷啊。
“是太后不让开的,她不想见光,奴婢就等天黑了开窗通通风。”
“我知道了。”望舒推开门,一股热浪迎面扑来。
在一片黑暗中,望舒找到了躺在床上的金荣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