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睁开眼睛,看到山贼的后脑被扎进了一把短刀。
尾星竹的脸在她面前放大,她从来不知道,尾星竹这样的好看。
也是,不好看也不会被选为新安的妾君。
“傻了?”尾星竹的手贴到祝长烟的额头上,好像在试探着什么,“他死了,外面的人也都死了。”
“你安全了。”
祝长烟还躺在地上猛烈的呼吸着,刚才的情况太危险,她不知道这个山贼被扎了那么深的一刀,怎么还有力气和她缠斗。
刚才那一瞬间,她真的觉得自己就会交代在这了。
“你扎进去的,是肥肉,没伤到里面,下次应该给你一把剑,直接刺穿了他。”尾星竹不知道从哪搬来一盆水,打湿一块干净的布。
他动作轻柔的帮祝长烟擦了擦脸上的血,又举起她的手,帮她仔仔细细的擦干净。
“还有下次?”祝长烟反应过来,瞪了尾星竹一眼。
尾星竹的喉咙处滚出笑声来:“没有下次了,恭喜你除暴安良,救了很多人,祝女侠。”
祝长烟有点高兴,她坐起来抱住尾星竹:“我,我也是有用的!”
她激动得话也说不清楚,这种感觉她这辈子都没感受过。
“嗯,你很有用。”尾星竹迟疑了一下,回抱住祝长烟,“你好棒呀。”
尾星竹一直在夸赞自己。
他们检查了整个山寨,还有些同样从各个寨子被掠夺来的人还活着,大约十数个,都为女性。
她们跟着两人一起下山了。
她们朝着两人又磕又跪,包括她们的家人,也都对着两人行救命之恩的大礼。
更多的人送他们很多吃的,感谢两人。
但两人根本没办法带走所有的食物,他们在新娘家里被招待了两天。
“你们还要继续赶路?”新娘流露出不舍的表情,“两位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
“不必,只是顺路行好事。”祝长烟摇了摇头,她瞟了一眼旁边安安静静吃东西的尾星竹。
她捅了捅尾星竹的胳膊,示意他说句话。
“男主内,女主外,你待客就好了。”尾星竹小声嘟囔了一句。
离得近的祝长烟听见了,但新娘没听清,她问:“恩公刚才说什么?”
“他说小事一桩,不必挂怀。”祝长烟有些慌乱,赶紧找个理由糊弄道。
“诶,你还装上瘾了。”祝长烟嗔怒,骂了尾星竹一句。
尾星竹神色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新安郡主纳妾君,你也是郡主,难道不能纳吗?”
“……”祝长烟的重点显然和尾星竹不一样,她这一瞬间眼神就黯淡下来了。
“新安的生母是与皇上一母同胞的长公主殿下,我那些大伯,叔父,姑姑皆丧命于二人,我父亲生性散漫,才留得性命。
她可以做的,我不可以做,所以这纳妾君的荣耀,只属于她。”祝长烟很早就学会了察言观色。
她也曾疑惑,同样为郡主,同样生母早逝,为何新安还能活得那般称心应手,就算她住在皇宫里,那情谊也比不上望舒偶尔的光顾。
祝霁棠,祝霁鸢,她和望舒,四个人的年龄相仿,她总能看到两人围着望舒一口一个新安叫得亲热,而对她的态度就很客套。
长大了才明白,他们是不敢亲近自己的,就因为自己父亲是皇上唯一的活着的兄弟。
尾星竹似懂非懂:“那季雨坤呢?能纳妾吗?”
“他也不可以。”祝长烟摇了摇头。
郡马和驸马都不可以纳妾,除非是黎熠然那种情况的驸马。
新娘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也就很有眼力见的没出声说话。
尾星竹又捏了个小包子塞在自己的嘴里:“咱们明日一早出发?在这也耽搁很久了。”
不用他说,祝长烟也是这个意思,自从分离那夜至今,已经过了三天。
祝长烟把自己的剑又磨得锋利了些,尾星竹把从未打开过的锦盒放在怀中。
“不如我们现在看看,这里面有什么。”祝长烟好奇的看着自己用命护下来的锦盒。
“下次一定。”尾星竹拒绝了祝长烟的请求。
祝长烟也没恼,这东西还是由六个人一起打开才好。
下一段旅行还在路途中。
婚丧嫁娶是人间大事,这边经历了一场婚事,望舒和祝霁棠则参加了一场丧事。
一大早唢呐声扰人清梦,伴随着碰钟、锣等器乐的声音,郎中披上衣服走出屋。
碰钟的声音一声一声,犹如悲鸣。
“发生什么了?”望舒趴在窗户处,问郎中。
“死人了。”郎中叹息了一声。
院子里来了两个年轻人,穿着白色的丧服,他们把一包丧服交到郎中手里。
几人在院子里嘀咕了几句,又去了下一家。
“你们这还真能死人?”望舒调侃了一句,“老人家高寿?”
郎中正慢条斯理的整理自己身上的丧服:“也就一百一十三而已。”
“多少?”祝霁棠挤到窗边,差点把望舒挤出窗户的范围,他一脸震惊。
“一百一十三,震惊什么,这不算小,但也不算大。”郎中一种你俩好没有见过世面的表情,颇为无语。
“这在咱们那算老老老喜丧啊。”望舒嘟囔了一句,“为什么你们这的人都能活这么大的岁数?”
人家之有丧,哀事也,方追悼之不暇,何有于喜。而俗有所谓喜丧者,则以死者之福寿兼备为可喜也。
老喜丧是北辞的说法。
郎中:“你们俩学了气息功,不会还想学学这延绵益寿之法吧?”
看到望舒和祝霁棠眼里冒着星星,他忍不住破了一盆冷水:“不是我们有延绵益寿的方法,而是这里的环境很适合人活着,没有外界的纷扰,吃的东西又原始健康,不怎么生病,所以活得久。”
“你们俩想长寿也可以,这辈子就留在这里,不说活到一百,也得活到八十。”
望舒的老祖宗们都为皇帝,日夜为政事操劳,活过五十都算长寿,在这里,却连半生都算不上。
老祖宗们寻找什么长生不老药,殊不知长寿的秘诀最忌讳的就是当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