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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到大,这是她第一次诚心的拜访。

迈过院落的门槛,她忽然想起了前世被父亲骗来崇嘉寺,父亲要她求风调雨顺岁岁平安,这只有自己来求才会显灵。

她自然是不信的,愤怒的离开,还在这里撞上了一人,她的脑子里充斥着厌恶和怒火,戾气重的差点脱口而出骂几句她撞上的人,更没有抬头看来人是谁,又怎么会道歉,像是这些年的礼仪都喂了狗。

她只记得撞上那人身上带着一股幽香,好闻得很。

父亲从不会强迫自己来崇嘉寺,除了那一次,望舒此时想想,莫不是父亲已经提前预料到了什么。

像是知道她来一般,崇念派了僧人在外等候望舒。

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待遇。

望舒进了殿,先给佛祖磕了几个头,才跟着僧人到崇念的院子里。

崇念活至今日已过耄耋之年,他盘坐在佛祖面前,手里拿着串佛珠,望舒蹑手蹑脚的往里走,生怕触怒了神灵。

崇念睁开双眼,起身转头,向望舒行了个礼,望舒连忙回礼。

“新安郡主倒是稀客。”他说。

“是,”望舒谦逊的低下身子回应,“还请方丈为我解签。”

崇念引着望舒坐在他面前,小僧拿着签筒走了进来,放在望舒面前。

望舒拿起签筒轻轻摇晃,在安静的禅房里,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很快,一支签从里面掉了出来,落在桌子上,崇念拿了起来。

上面写着什么望舒不知道,但崇念很快看完了签又放了回去。

“新安郡主,你这条命是别人用命换来的,且不止一条命,还望接下来的路郡主能谨慎些,按照心中所想,努力的活下去。”

一阵恶寒自脚底蔓延到了头顶,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直到出了这禅房,望舒被秋日的阳光晒遍全身,才缓过来。

“施主,方丈嘱咐贫僧教您掷杯筊之法。”小僧叫住将要离开的望舒。

望舒疑惑了一下,跟着他去了另一间禅房。

“这就是杯筊。”小僧递给她两个手掌大的物件,这两个物件一面凸起一片平滑,看起来像是木质的,摸着冰凉,像凉玉般,应当是被摩挲得久了,才会如此光滑。

“郡主,有缘人方可得此法,不可外传。”小僧提示道,凑到望舒耳边小声说,“不然,神灵会降罚。”

“是。”望舒表示自己明白了。

“掷杯筊前应当焚香沐浴,在神明前虔诚的跪拜,说清自己的姓名,生辰,地址,请示的事情,然后开始掷杯筊,一平一凸为圣杯,神明曰可,两平面为笑杯,神未定,可重来,两凸面为阴杯,神曰不可,掷三次。”

临走前,小僧赠了望舒一个锦囊,沉甸甸的,摸起来像是杯筊。

“方丈还有一句话带给郡主,他说‘因一发,见光必掷,不得已而不可开,三思而后行。’”

“心中的疑惑可是有了回答?”望舒问自己,实话实说,有,又没完全有。

夜里。

望舒才刚要吹了蜡烛睡觉,顾泽川从门外走了进来,他手里提着个食盒。

“过来把药喝了。”顾泽川招手,轻声说,然后把食盒放在了桌子上,慢条斯理的打开,从里面拿出一碗带着浓浓苦味的中药。

望舒三步并两步扑到顾泽川身上,抱着他的腰,把脸埋在他怀里,像个怀春的少女般。

顾泽川回抱住望舒,稳住身形:“怎么了?”

“没事。”

望舒很快放开了他,拿起旁边的药,屏着呼吸一口气喝了进去,刚要张口说话,就被顾泽川塞进来一块糖:“桂花味,我特意买的。”

嘴里的的苦味散去,只剩下桂花甜腻的香气。

“你中毒一事已有人察觉。”顾泽川说道。

望舒舔了舔嘴唇上桂花的甜香:“不喝药毒会加重吗?”

“会,但是很慢。”

“我自有办法,你们就当不知道此事吧。”望舒沉吟片刻说道。

御书房里,

上朝结束,望舒经过祝归的同意,前往藏书阁查关于父亲这种毒。

整个藏书阁里空无一人,望舒先溜达了整个藏书阁,确定安全之后才走向药学的部分,踩着梯子上下仔仔细细的找了起来。

在一本描写了各种毒的书中,她见到上面写着:曾在西南腹地见过此毒,至今无解药,也不知其名。

西南腹地,范围缩小了些。

放下这本书,望舒累得扭了扭脖子,继续找了起来。

藏书阁里安静的掉根针都能听到,一声又一声微弱的脚步声传入望舒的耳朵,她一惊,连忙放下书,搬着梯子往杂记的领域跑,脚步声渐近,她来不及跑到杂记,无奈停了下来,定睛一看,正是史书。

毫不犹豫的拿起一本史书,看了起来。

她悄悄的平息自己的呼吸和砰砰的心跳,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祝霁鸣的声音:“新安?你也在这。”

望舒漫不经心的转头,转而一脸惊喜:“太子表哥。”

她不动声色的动了动喉咙,干咽了一下,紧张时,她都会不自觉的干咽。

怎么这么巧他就在?太子一向忙碌,就是秋猎都要监国,不能同往,可现在却出现在藏书阁里,倒像是那些暗卫告知的一般。

你在想什么!望舒不由得唾弃自己,太子表哥带着自己长大,犹如亲兄长,教授诗书,教授武功,比起祝霁鸢,她更像是亲妹。

再抬起头,清澈的眸子与祝霁鸣那双温柔的眸子撞在一起,望舒说:“太子表哥,我这两日温习史书,见到前朝辩论‘反者,是非理之事也’时,仍有困惑,便来了藏书阁找答案。”

“一会我去拜见老师,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祝霁鸣问,“不如听听老师的答案。”

像是个吃百家饭长大的孩子,朝中重臣一半皆为望舒的老师,年长的武将教授她武功,年长的文官教授她四书五经。

而祝霁鸣口中的老师,是望舒最敬重的长者:左相秦帆。

她其实也正想找机会拜访老师,向他暗示许昌造反一事,今日正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