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的头痛令望舒有些烦躁,她摊在床上用手指卷着垂下来的帷幔玩,脑子放空了一会。
果然不出她所料,宫里来了个太监传圣旨。
“圣旨到!”
望舒穿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已经跪了一地的人,四五个模样俊俏的便是皇上昨日赐给她的面首,她怎么不知道自己院子里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多的人。
也来不及细细盘问,望舒跪在圣旨面前。
“门下,天下之本,册命望舒为正三品左金吾卫大将军。赐郡主府,望汝恪尽职守为国尽忠。上报国家,下安黎民。勿辜负圣恩!钦此。”
“臣,领旨。”望舒接过圣旨,“公公辛苦了。”
“郡主,这可是天大的喜事,明日便可上朝当值了。”太监吩咐道,“圣上说郡主府还在修葺中,郡主可前往监工,花销由内务府出。”
“好。”望舒笑眯眯的,郡主本就有俸禄,现在又有了另一份俸禄,养家糊口没什么问题了。
送走太监,望舒才去看皇上赐下来的铠甲,银灰色的铠甲在阳光下泛着光,铠甲因人不同,尺寸大小也不同,祝归能在她当值前送来铠甲,说明这件事很早前便准备了起来。
望舒的手覆在铠甲上,冷得她缩回了手,大抵是去灵夏时就开始准备了的。
“郡主。”清竹问,“可是要去皇上新赐的府邸?”
“去。”她的目光扫过几个面首,“你们在府里谨言慎行,无事也不必出现在本郡主院子里。”
面首们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得乖巧的离开。
望舒没想到在大牢里见到了姜淮,她有些尴尬,今早任命她为朝廷命官,想必全朝上下无人不知她已经养了面首,成为了没有公主封号的公主。
也不知道姜淮会怎么想。
“我刚已经见过刘大成,他说确实有个黑衣人帮他,可却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姜淮面色如常。
“对方谨慎,想必也是利用刘大成除掉贾大人,就是不知道贾大人手里有什么把柄,令那人不得不借刀杀人。”望舒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姜淮,脑子里却想到了那几封从定州来的家书。
肯定是许昌,他这人谨慎得很,再查下去也一定查不出什么。
“走吧,牢里阴冷潮湿,不宜久留。”姜淮默许了望舒的话,再查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不如就此停下。
“什么时候乔迁新居?听说皇上赐下来的郡主府比我的临王府还要大上些许,赐了郡主府你也是头一份。”
除了望舒,陈朝还有两位郡主,都没得到自己的住处。
“我正好也要去看看,一起吧。”望舒翻身上马,两人一同前往郡主府。
这曾是先帝最喜爱的七皇子的故居,里面虽有些杂乱,却也能看出来当时的辉煌,七进七出的府邸与临王府相同,可又大了些许,里面的下人正在逐处收拾修葺,管事的是内务府的太监,看到望舒和姜淮,连忙叩拜。
“给本郡主看看图纸。”望舒说。
“后院不必留这么多的院落,残败的直接推了改后花园。”望舒将图纸交给姜淮,“帮我参考参考?”
*
望舒从此开始了每三日早起上朝当值的日子。
陈朝规定的上朝日子三天一次,正五品以上的北辞官员以及进京述职的官员都必须到场,按照官职大小从前排到后,平日里有事都是直接到御书房参政。
她站在后面听着前面大臣们打嘴仗,身边站着的武将一个比一个魁梧,望舒被夹在中间像是只鹌鹑。
武将一向豪爽,家里的儿子也多习武,但女儿还是女红,琴棋书画这一类,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近新安郡主,满心满眼只剩下了好奇。
望舒长相亲和,眼睛圆圆的,不说话时带着几分乖巧,令武将们产生了对儿女的疼爱之情。
别的不说,她在长辈堆里的人缘一向不错。
”新安郡主,不如下了朝我们到营中比划比划?”说话的正是右金吾卫大将军,望舒的业务还不熟练,两人作为同僚,还要向他请教。
说到比武,望舒就兴奋了起来:“晚辈恭敬不如从命,初入朝堂,还有很多向前辈请教的。”
他们站的远,在后面偷偷开小差也没有人知道。
唐喻染特地在宫门外等着望舒,见到她时已经和武将们打成一团,说说笑笑的往外走,他不禁松了一口气。
“喻染!”她看到唐喻染正等候在宫门外,笑着上前两步与他说话,“虽说是第一日,我倒是还适应,一会还要去兵营,就不与你一同回去了。”
唐喻染点了点头,随后便离开了。
几人骑马来到军营,见望舒手里也没拿个趁手的武器,便问她的喜好。
望舒也不挑,直言每一种都会一点,从一旁拔出把剑来。
”还请前辈尽力。”望舒拿着剑行礼,很快做出预备的招式来。
两人的武器相同,招式却不尽相同,比起前辈,望舒的力气更小,也更灵活些,她不能与对方硬碰硬,多数的进攻被她躲过或是卸力格挡,从不正面交锋,她的剑招完全不按照剑谱上的规矩来,显然前辈的应对更吃力些。
周边的将军们一边叫好一边研究两人的招式,不出五十招,望舒定能赢,她年纪尚轻,心思却缜密,挽出来的剑花毫无漏洞。
很快,望舒的剑指向了前辈的露出来的脖颈,她赢了。
“可以啊,没想到你一个女娃穿着厚重的铠甲也如此灵活。”前辈抱拳行礼,自叹不如。
望舒的铠甲相对于他们还算轻便,用的材料也是上等的轻薄又坚固,可突然穿上铠甲,她还是觉累的肩膀有些酸痛。
一天的当值结束,回去后已经累的不想动弹。
“郡主,外面罗氏求见。”清竹推开门,传唤道。
“?”望舒够着脖子把脑袋伸出床,帷幔外只有一颗倒挂着的脑袋,头发长长的将要垂到地上,她疑惑的看着门口的清竹。
清竹啊了一声反应过来:“罗氏是您的面首,您还未给他们赐名,就先以姓氏代称。”
“让他进来吧。”说完便把脑袋缩了回去,继续躺尸。
祝归再谨慎望舒,却也没有在挑选面首上亏待了她,每一个都是按着望舒喜欢的样子挑的,白皙清俊,瘦瘦高高的。
罗氏小心翼翼的进了屋,眼睛不敢往帷幔上瞟,只看着地上。
“妾君拜见郡主。”他说话声音也是清冽。
“过来给本郡主揉揉肩。”她说。
罗氏的耳尖都红了起来,他们自幼入宫,长的好看的便成为了面首,与宫女们一同受教,大多也是被暗中赐给男人,他们几个运气实在是好,跟了郡主这么个主人,起码是个女子。
传言中的郡主长相清丽,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无所不能,虽是纨绔子弟却得到了众多人的追捧,伺候新安郡主,他们自然高兴得很。
他第一次正面近距离的见到望舒。
她长得亲和,好像温温柔柔的,此时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颇有趣,看起来娇娇小小的一团塞在偌大的床偌大的被子间,有种说不出来的可爱。
罗氏不敢逾矩,只专心的坐在床边给望舒揉肩,力道合适,却也难免疼痛,望舒哼哼了两声便有了困意。
她实在撑不住了,打了个哈欠后懒洋洋的止住了罗氏的动作:“让清竹不必准备晚膳,你回去吧。”
“是。”罗氏乖巧的行礼后退下了。
虽说是一片忠心被无情的猜忌浇了一盆冷水,可养几个男宠的感觉倒是真不错,望舒难免有些真香,她琢磨了下前世,没见过这个罗氏,之前的几个就很乖巧懂事,她卧病在床,他们就乖巧的守在她身边。
像几只性格温顺的大狗,直到死,他们也给她陪了葬。
难免又想到宋鹤辞,这只狗中的头领,却真的很不乖,不乖的,就该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