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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邵宣也显然并没笑。我知道你曾很喜欢慕容荇——似你这般小姑娘,都喜欢自家师哥,这没什么,只是,你现如今已认清了他是个什么样人,从今往后,不要再把你那些根本只是想象出来的期望加在他身上。这样于你,只怕还好些。

姜菲倒一时涨红了脸,道,邵大侠,你都在说些什么!

我只叫你不要再想着他。想着他也没用了。

早……早不想了,他和林师姐都好了那么多年了……

那么你还难过些什么?

姜菲想反驳,却反驳不出来了,闷闷地道,真是,本来是我心情不好,以为你来安慰我,结果是来教训我!

邵宣也又不说话了。隔了一会儿,忽然把手向她伸去。

给我。

什么?姜菲似有所悟,脸已刷地红了起来。

手。

姜菲犹犹豫豫地将手伸出,放在他掌上,嘴上却咕哝道,耍什么花样啊……话音未落,邵宣也手心一拢,将她手握住了。

回去那边吧。他拉起她往回便走。

姜菲跃了两步跟上,假意扭了扭,却觉出他握得极紧,咬了咬唇,不再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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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燕回复知觉的瞬间,难忍的剧痛藤蔓一样蚀透全身。头脑里是晕眩,伤口处是极痒,其他地方,则一概痛到难以言表。

他才试着动了一下,就发现周身穴道被点,全然不可能动弹。但他已经看见了拓跋孤。

你——他目中毫无掩饰地流露出凶光与恨意。——他仍要羞辱我么?

我的确后悔了。这是拓跋孤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你赢了。

卓燕眼睛眯起,努力忍住剧痛将口气变得连贯些。你知道我是谁了?

拓跋孤点点头。

我想,你才是单疾泉吧?

卓燕沉默。单疾泉……他喃喃地道。这个名字……太久太久了……

但你从没有忘记过,正如你从没遗忘过你们单家的刀法——虽然在今天之前,你已二十余年未曾用过。

卓燕冷笑。生疏了终归不是好事。不然那一刀应可要你的性命!

你选的招式不对——你是想选一招能让我轻易辨认出来是单家刀法的,好让我临死之际恍然大悟,就此死不瞑目——但这一招杀人却勉强了些。尤其是对我。

我没料到你与朱雀战了如此之久,功力不退反进。否则……你定活不成。

拓跋孤不置可否。难怪当时瞿安说我认错了人的时候,那么不似作伪,我本想他一个性命垂危之人,总不该到那时都不承认自己身份。

卓燕张了张口,却没说话。纵然只是说话,却也要费极多的力气;纵然他能忍这样浑身的剧痛,也希望能稍稍动弹一下。以有缓和。可惜拓跋孤连一丁点儿动弹的机会都不给他。

拓跋孤似乎看出他的心思,开口道,我把你点在这里,是想在旁人知道你这“单疾泉”的身份之前。先与你把一些话说清楚。我不想救你回来却是白费力气。

卓燕嗤地一笑。那你恐怕是白费力气——有很多事情何必非要弄清楚,我活着,便永远是你的威胁,何不就让单氏一脉跟着我死绝。还是说——

他疼得咽了口唾沫,才接着道。哼,也对,你既然能那样对疾风,想必也不愿让我死得那么容易,让我在这里躺三天三夜活活痛死。大概才是你所愿吧!

拓跋孤似乎并不受这般挑衅,只道,虽然我从不相信当年有什么拓跋家对不起你们单家之事,但我爹曾以心脉五针的酷刑对待你,却是事实。不论你最后是因为什么活下来,都算是他欠你一条命,所以我替他还你一条。今日我打你一掌,你也还我一刀,我们之间已然扯平。

扯平……?卓燕笑得凄冷。你居高临下,自然是说扯平。那疾风那笔帐怎么算!?

你定要提起单疾风么!拓跋孤声音一沉。我还不想把他那笔债算到你头上,否则你也像他一般死法——只怕还不够偿!

哼,当年拓拔礼有脸做下同样的事,他怎么不偿?疾风不过是讨个公道,你便受不了了么?

我早已说过当年绝不可能有那种事!拓跋孤伸手一拍支架,整个帐篷摇摇欲倒。这么说,单疾风做的事情——你也事先便知情?

我倒希望我能知情!卓燕道。他的声音随后低沉了些。我——还真的没料到他会对苏折羽去下手,或许——我本该让他知道我还活着比较好罢。

你没有对他表明身份?拓跋孤诧异。为何?

我怎知他竟也知道当年之事!卓燕道,纵然是他忽然来投靠朱雀山庄已出乎了我意料,我也未能肯定——直到他对苏折羽做了那件事之后,我才发现他什么都知道。

我曾问过他,他说是你们老头子单侑云临死前所言。

卓燕冷笑了一声。是么。呵,疾风是认死理的性子,他知道有仇,就要用尽一切手段报仇。投靠朱雀山庄原本不是什么智择,若非恰好有我在,恐怕许多事他也没机会做。

我原以为是瞿安利用自己与朱雀神君的关系,将单疾风提拔至朱雀翼使之位,现在看来却是你利用荐人之便才让他有那一个身份的了。否则他大概该与简布一样,成了那为蛊虫所控的“十几高手”之一?

卓燕仍是冷笑道,我却怎想得到这样终于是害了他。

若你那天要阻止他来我的喜筵,本也不该拦不住的?以你的聪明,怎么会不知道他来是凶多吉少?

若定要拦么……卓燕道,或许是能拦住,不过——或者其实我心里也想报仇,只是我在找到万全的机会之前,不允许自己这么做——而疾风——他心意已决,因为他觉得那是让你身败名裂的最好机会,在这一点上。我同意。我让柳使和慕容荇也设法混入青龙谷,一一接应他,按照我当时的计划。最坏的结果,他还是能全身而退——可我却错估了一件事。

他停顿了一下。我没料到他竟已不再求生。要拼这条性命来与你作对,要连生路都放弃。是我太不了解他。他一贯沉默寡言,临出发前曾对我说,对你报仇是他活着最重要的事。就算明知杀不了你,也无可回头。

卓燕又停顿了下,目光移返到拓跋孤双目

对苏折羽做的那件事情,决计不是他的本性。我曾见他恶梦惊醒。但想问些什么,他却从不发一言。为那件事,我料想他也心中苦痛无已。

拓跋孤冷笑。他心中苦痛?恶贯满盈之人深夜恶梦惊醒一次,难道便可赎罪。便可证明他本性并非如此?

也许不是,但他早有必死之心,有些事明知不对,但非做不可。他早有此觉悟,可我却迟迟没有。投奔朱雀山庄这么多年,还是在等一个我想象中的完美的机会,他却先我做了太多惊天动地之事。

直到你今天几乎死于我掌下,你才突然发现很多事若一再等待,变也许永远也做不成了。对么?所以你趁乱回到朱雀山庄,然后用你们单家刀和刀法,要与我来个了断?

卓燕沉默不语。死亡的恐惧压身而来的瞬间,他的确绝望地后悔了——后悔有些事,自己完全没有去做。所以在那剧痛与重伤中睁开双目发现自己还留有这一丝性命,他也作出了与单疾风一样的选择——飞蛾扑火。

拓跋孤知道自己已然说中他心思,想了想道,如果我现在解开你的穴道,你是不是还准备似在冰川之上时那般,拼死要我的命?

此时的卓燕只能苦笑。有心无力。他轻声地道。我现在身上痛得——倒希望你永远不要来解开我的穴道。

我方才给你疗伤,发现你——拓跋孤沉吟了一下,还是道——你可知你当年心脉五针倒是起出了,但留有遗症,脉络始终未全通,致血流不畅。我方才给你打通了心脉,虽然于你今后有益,但你这么多年怕已习惯了那样的身体,若真突然回复正常,你大约受不住血液逆流,所以才将你心脉穴道还是暂且封住,待你情形好点再说。

卓燕依稀记得方才迷糊之中,心脉周围确曾剧痛,剧痛到自己脱口大喊了一声。他叹了口气。是么——怎么,你还想让我谢谢你不成?

拓跋孤反倒笑了,抱起臂来,道,但是倒正因你这知觉迟钝几分的心脉,你中我正面一掌,竟然未死。否则你根本不会有命回至冰川,这东西是福是祸,实在也……

他一停顿。说起来……瞿安又为何会使用“心脉五针”?是你告诉他的么?

瞿安用过心脉五针?卓燕微微诧异。显然,苏扶风那件事,他并不知内情,只续道,难怪——你会将他认作了我。

而且“瞿安”这两个字,若拼在一起念便是“单疾泉”的“泉”了——世上本不该有这么巧合的事情才对。

卓燕沉默了半晌。本不该有……但偏偏就是这么巧。那一年我身遭心脉五针,被你爹派人抛在野外只求速死,但是后来被一个路过的陌生少年所救。

他停顿了下。这个人就是瞿安。

你是说——瞿安救了你的性命?所以他该是在那次救你时,知晓了“心脉五针”?

应是如此。他极为聪明,旁人看来复杂巧妙的东西,于他或许便容易。所以——我之前对广寒说的话也不尽是真的。其实我是救瞿安在先,认识凌厉在后。我会救瞿安入冰川,只不过是认出了他便是当年救过我的人,而并非是因为他长得像凌厉。我同凌厉那是半点交情都没有,长得再像,与我又有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