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了明若诚明老板的儿子明亦然之前,奚孟修先看到的是个女孩。
一个柔美的女孩推着轮椅从外边回来。女孩手脚麻利又温柔,明明是心里很焦急,但是却宁静的轻轻将轮椅固定,才期盼的看向奚孟修。
奚孟修感觉有些怪,这女孩不像是护工,她关照轮椅上那个男孩的样子也不像是一个单纯的被雇佣者。
再看轮椅上的男孩,情况比明若诚手机里的照片还要夸张。那男孩如皮包骨头般瘦弱,头发枯黄,颧骨突出,皮肤苍白,深陷的眼窝映衬得眼睛更加大。
好像也不太对,这个男孩的眼睛明亮有神,完全不是病痛折磨下该有的眼神。
仔细看男孩的衣物、仪容都被打理的十分整洁,连手指甲都修剪的很细致。
明若诚第一时间蹲在轮椅前,握住男孩的手,仔仔细细的打量着男孩的脸,那样子像是面对一件稀世珍宝。然后渐渐,明若诚眼圈有些泛红。
倒是那个男孩,看似有气无力的朝明若诚笑笑,露出来嘴角、脸颊过于干瘦而显出的皱纹,声音带着些虚弱的气声道:
“爸,我没事,你别这样。这位先生是?”
明若诚后知后觉的擦擦眼睛,有些尴尬看向奚孟修介绍道:
“奚道长,这就是我的儿子明亦然,这位姑娘... ...就是当时被亦然救下的同学关秋荷,她经常来照顾亦然。”
原来如此,奚孟修看着关秋荷点点头。关秋荷似乎是因为奚孟修的道髻和仿古风格的衣物而产生了联想,眼神里充满了某种期待。
“亦然,秋荷,这位是潭州浣花来的奚道长,我请他来看看亦然。”
明亦然眼神里闪过一丝奇怪的神色,随即也说不上来是希望变成失望的次数太多了,还是已经接受了现状的平静看着奚孟修,很有礼貌的点头问好道“道长您好”。
关秋荷眼中有着炽热的期望,弯腰鞠了个躬的问好:“奚道长您好。”没多说话,但是希冀和乞求的意思很明显。
奚孟修多看了关秋荷一眼,显然这姑娘并非是虚情假意,或者是贪慕觊觎明家的家势,而是真心的希望能治好明亦然。
眼神再度落在明亦然身上,破惘视觉已经开启。
这身体状况确实很糟糕,奚孟修怀疑这个据说才二十一岁的男孩,此时恐怕只有七十来斤。
走近些,奚孟修围着男孩转了一圈。
这男孩上肢已经很瘦了,下肢更加萎缩的厉害,感觉脂肪快要消失了,只有筋骨皮膜和血管。更离谱的是男孩的双腿像是没有扎紧的气球,在丝丝缕缕的泄露生命精气。
内脏孱弱,好在没有衰竭的征兆。
大脑活跃有神,似乎在思考或者计算着什么... ...
不太对,这副身体虚弱濒危,但是为什么会有这么好的精神?不匹配啊。
奚孟修注意力转到男孩的魂魄和精神上,突然皱了皱眉。
他这一皱眉,把明若诚和关秋荷吓的心跳都差点停了,但两人又不敢说什么,因为奚孟修突然伸出了一根手指点向明亦然的腿,最特别的是那根手指上有一团玉白莹莹的异芒。
“你的腿有感觉吗?”
明亦然的表情有些失控,他感觉自己快要疯了——他的腿有感觉!这位奚道长有真本事,而且是来真的。
以往他父亲不是没有找一些特别的人来看过他,但是那些人没人能做到这样的——或者说那些人大多是光说不练的,最多就只是把把脉、按按他的脚。
他的下肢没有意识已经很久了,久到一个月前他都已经绝望了的。
“有感觉吗?”
奚孟修那根指头点了点另一只膝盖,明亦然的心里有些悸动和慌乱。
奚孟修笑笑,转头看看明若诚和关秋荷道:
“两位,我想单独跟这位小朋友聊聊。”
“道长... ...”关秋荷开口后,又紧张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明若诚忐忑道:“奚道长,亦然他有救吗”
奚孟修没有回答,而是先看了看明亦然的眼睛,然后才看向二人道:“稍后... ...算了,你们... ...”
明亦然突然急急打断道:
“道长我想再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奚孟修皱了皱眉,却见明亦然眼神惊慌的悄悄向一个方向示意,那里有个摄像头!
是了,这么高端的看护病房怎么可能没有实时观察呢。
就是这个男孩... ...嘿,有点意思!
“行吧,一起走走吧。”
奚孟修看向明若诚和关秋荷点点头,两人貌似也察觉到了什么。关秋荷只是焦急谨慎,明若诚的脸色却飞快的白了下又转黑,不动声色的站到明亦然的轮椅后打开固定卡扣,推着轮椅就往外走。
宣州五十二医院属于军医院,这处特护中心更是属于专门提供给特别人士的疗养护理病房,周围环境极好,占地也大,位置也远离了市中心的喧嚣。
看护中心楼下的空旷的花园里,明若诚似乎渐渐想起些什么,神色深沉地推着儿子在游步道上慢慢走着。
关秋荷有些茫然无措,神色复杂的思索着什么。
奚孟修倒是老神在在的缓缓前行,左右扫了一眼,发现附近没有监视的可能了,才无所谓的看向明亦然。
明亦然幽幽叹了口气,看了看他爹和关秋荷,然后望着奚孟修道:
“道长,您想要跟我说什么?我爸跟秋荷他们担忧了一年,我也不想再瞒他们,您有话不妨直说。”
这小子现在说话的语气又比初见时那种有气无力的样子好了很多,虽然还是气弱,但是沉稳了许多,也有神了许多。
奚孟修现在已经没了刚才的探究兴趣。了不起就是个知道有人害他,又不知道从哪弄到了点修行法子,妄图隐藏自己猥琐发育的小朋友。而且看目前的样子,光是靠他自己,怕是压根就发育不起来的。
所以奚孟修只是平淡随意地道:
“你刚才是能感觉到我的真炁吧?”
看着男孩郑重点头,还有点被人看破的紧张,奚孟修很随意的点点头。
“我倒是可以帮你一把。”他没说“治好你”,而是用了“帮一把”的说法。
打量着这这三人复杂奇特的表情,突然又来了点兴趣,奚孟修道:
“先说说你知道的。”
说完似乎是为了安抚一下,或者是为了证明一下他的能力,奚孟修手指弹了两下,两道白芒没入明亦然双腿。
明亦然神情震撼不已,似喜似狂的低低惊叫了一声,然后有几分狂热的看向奚孟修。
“道长,您看出来我的异样了?”
明若诚和关秋荷对视了一眼:这两人当着他们打哑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