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琼粤重建家园的脚步紧锣密鼓。由于此次官府及时做了预防准备,整个琼粤的损失得到了有效的控制。
除却被淹的田地以及被冲垮的房子码头等,别的东西大多都被搬迁到了山上安全的地方。
这一次的大海潮,是历来琼粤人口伤亡最低的一次。那些在灾祸中丧命的,都是一些冥顽不灵之辈,也没人同情他们,更没那闲工夫去同情。
小渔镇受灾最重,几条街道都被冲垮,码头也毁了,房子也残缺不全。唯有海娘娘庙,依然安稳的立在海边。
庙祝带着僧人们跟着沐三生等人先行回了镇上,从内河运水将海娘娘庙收拾一通,海娘娘庙就恢复了往昔的面貌。
沐三生便命海师的人,就近驻扎在海娘娘庙附近,每天不是在镇上帮着百姓收拾家园,就是到海滩上给遇难者收尸。
被海水跟河水冲来的尸体很多,有些搁浅在沙滩上,还有些在海面河面浮浮沉沉,看着很是吓人。
沐三生让人将尸体全收了,将尸体上能证明身份特征的贴身物品留下,将尸体的特征详细的记录下来,便在山脚下挖坑给埋了,只在坑前的石头上留下相应的身份编号,好让前来认尸的人能及时找到亲人。
天热得很,那些尸体在水中泡了这么多天,味道有些重,不埋了可不行。
沐三生遵循田有幸的交代,让人将存在山上的石灰粉拿下来,洒在发现尸体待过的地方,还让人将冲上海滩的那些垃圾全集中烧毁。
陆离也带人在府城以及各个县镇巡视,监督各地衙门妥善安置百姓,并且督促那些个官员上书朝廷请求赈灾。
重建家园第七天,两地的海师都出现了热症患者,好在有田有幸预先准备的药,热症并未在军中扩散传播。
倒是百姓中不少人都染上了疫症,尤其是孩子跟老人。一旦染上疫症短短两天,人就出气多进气少,吓坏了所有人。
毕竟瘟疫何其可怕,一个地方一旦出现了瘟疫,那就代表那个地方的人数得减去大半甚至更多。
当然,这都是以前面临的困境。
沐三生自得知海师里有人得了疫症,便让人在镇上的临时广场上架起了大锅,每天熬煮十大锅药水,供给百姓们喝。
药是田有幸的药,就算是已经染上了疫症的人,喝了也能慢慢痊愈。
于是小渔镇的疫症还没发挥其威力,就被扼杀在了萌芽状态。
比起小渔镇,琼粤别的地方可就没这么好运啦。哪怕有沐三生给送去的药,也还免不了死亡。
陆离气得不行,既为那些百姓不听话而恼怒,也为自己硬不下心肠而上火。
他下命将出现病患的地方隔离,并且禁止百姓们取用污水,让大家尽量去山上取水喝。
至于蚊虫的防治,那也简单得很。早在百姓迁移去安置点时,他就让人将田有幸要求准备好的防虫香囊给分发了下去,每个人手中都有。
这样的香囊里边,多了一味取自空间的防蚊草,效果相当好。
他看着隔离点正在闹事的人们,气吼道:“本将军一再提醒你们,不让你们喝那生水,不让你们随意食用那些沟渠里的东西,可你们都没听,如今病了怪谁?别说本将军狠心,本将军也是被你们逼的。如今知道怕了?那也晚了,你们自己惹来的祸事,你们自己受着。”
愚民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自作聪明的蠢蛋。
“将军你不能这样对我们呀,我们没做错什么。将军你的话好没道理,我们但凡有点法子,能喝那些污水,能吃那些腐肉,能睡在湿地里边么?这不是被逼的么。”一个浑身泥污,瘦干巴的老妇人尖声喊道。
她是那些固执的留守派幸存者,在此次灾难中失去了儿子跟孙女,就剩下她们夫妻跟儿媳妇三人。
他们的全部家当全都毁在了大海潮之中,连糊口的粮食都没剩一粒。她也求了官兵,也向乡亲借粮,不过大家都是普通的百姓,谁也没多余的粮食外借,他们一家子实在饿极了,便捞了河里的鱼,捡那河沟里遗留下来的海货充饥。
当初他们誓死抗争不愿多缴纳税务,因此也享受不到难民安置点的那些优待。
跟着老妇人一般的人家不少,便聚在一处拧成一团,本意是想聚集力量对抗官府,以求到资助。
却不想他们当中竟然爆发了时疫。
陆离懒得理会这样的人。他当初好说歹说,还发动各地官员下去各地宣传说明,这些个人就是不当一回事,还觉得是官府在欺骗他们。
“你们这是死不悔改咯?你们落到这样的下场,全是咎由自取。本将军今儿就告诉你们,你们是生是死,就要看你们自己的命数啦。”跟自私愚昧的人没法讲理,陆离愤而离去。
隔离点哀嚎阵阵,骂声阵阵,诅咒的声浪震得那些个损毁的房屋又塌了些。
整个琼粤走了一圈,隔离了四个重灾区,也将药给分发了下去,得知那些疫症已经得到了控制,陆离才回了琼粤城。
灾后半个月,朝廷的决策终于下来。就算陆离他们之前私自征收税赋,是为了建造安置点,囤积各种物资,然那作为本身就是僭越,是罪过。
朝廷先是重重的斥责了陆离等人的行为,将陆离等人妥善安置百姓,将损失降到最低的功劳用以抵过。
当然,单单是用功劳抵消罪过是不够的,朝廷还命陆离他们自行想法子赈灾,好将功补过。
这意思,便是朝廷不会另行拨款拨物赈灾。
提出这一建议的,正是忠勇公一党。
陆离看着文书,气得砸毁了忠勇公当初给他的一副精铁弓,还将父亲给的几本兵书全烧了。
是夜,陆离在临时收拾出来的营地校场上,整整舞了一晚上的大钢刀。
也不知道百姓从何处得知朝廷不会赈济琼粤,所有人都哗然,个个怒发冲冠,直骂朝廷不作为。
一个颇为有名气的儒士怒指京城方向骂道:“奸险小人,奸佞当道,国将不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