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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岁的孩子从几人闯进来那一刻,就已经身体紧绷,对他来说这样的场面未免太过可怕,来者十分不善,每个人的手中都拿着刀,站在门前四处张望。

老太太的回答并没有让他们放弃,反而在为首的人打量下,有人轻声提议道:“这个地方虽然荒凉,但确实适合藏人。”

“这个老婆子看起来脑子不清楚,那个人的身手有那样厉害,她或许没有瞧见,这话不可信,我看人可能还是在这里。”

站在最前面的那个男子沉思了一会儿,觉得他们说的十分有道理,脸上的杀气愈重,他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意图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

“既然如此,婆婆,不介意我们搜查一下吧。”

老人闻言,低了低头,苍老的脸落在阴影里,让人看不清她的神情,她没有急着回答,只是蹲下身子来,用手轻轻撑着地。

然后慢慢站了起来。

这个场面可谓是诡异非常,她本就长得凶,憔悴的脸蛋与突出的颧骨更是显得她死气沉沉,阴暗的屋子里只有一盏烛光,老婆婆的脸落在黑暗之中,一双眼睛抬起来时露出的光亮,宛如是什么吃人的精怪鬼魅般可怖。

她缓步往前走,而在她面前的那一堆人,却像是被黏在原地一样,一动不能动,好几个人的神情都已经僵硬,等到老太太走到他们面前,两条脚都快软了下来。

“老身在这宫里几十年,”她开口道,“好事坏事见得多了,带着刀剑来我这瞎闹的,多的时候一个月也有几次,可是回回来,都没有人在我这搜出什么,这小屋平日里上了锁,我这人睡得浅,有谁进来,就算只有脚步声,也能把我吵醒。”

“那、那又如何?”

“如果有谁来过,我不可能不知道,我说了没人来,就是没人来!”

轰隆一声,天边突然闪过一道春雷,雷声之重,声音之响,愣是把在场的人都给唬住了,闪光一瞬而逝,透过窗户将室内照的通亮,老太太背对着窗户,整个人落在光阴之中,一双铜铃似的眼睛瞪着几人看。

这一瞬的光亮,也让几人看清了屋内,小小的屋子里杂乱破旧的玩意儿非常之多,都散落地堆在各个地方,房间小到只站在门口就一览无余,为首的人倒退两步,看着她的脸艰难出声道:“好、好像不在这,去周围搜索一下,别放漏了其他地方!”

顾贞然坐在君墨腿上,听着他讲的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明明当年亲眼看到了她孩儿的焦尸,君墨却在如今同她说,孩子还活着,他没有死。

“那个太太就是如今的桂嬷嬷,前来追杀的暗卫自然不是那样好打发的,他们初时被嬷嬷唬住了,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对劲,不过了一会儿,就回到了木屋前。”

因为不想与老太婆再多作纠缠,也不敢轻易放漏任何一个可能性,抱着宁可杀错一万,也不放过一个的心思,他们合计一把火,烧了这个旧木屋。

浓烟从门缝里侵入房间的时候,君彘正躲在木柴后头,捂着小嘴没有察觉到危险,桂嬷嬷虽然看起来老糊涂,但实则反应灵敏的很,在第一时间发现了不对劲,并伸手将压在君彘身上的木柴都给扒了开来。

藏在黑暗中的君彘,只觉得有一抹光线侵入,悠悠地十分温暖,但他却又下意识地感到害怕,从一开始十七将他从房里带出来的时候,身边就不断有危险靠近,小孩子的直觉是灵敏的,对于来人善恶,靠着本能便能分析清楚。

身后是无尽的黑暗,宛如下一秒就会有魔鬼蹦出来,要将他撕碎、压裂。

所以在这一秒,他本能地缩成一团,把自己藏在最角落的地方,像一个小肉球,如果不是浑身在发抖的话,看起来倒是非常可爱。

桂嬷嬷心里有些难过。

她虽然一脸凶相,可是对于孩子向来十分宽容疼爱,无论是哪个孩子像这样出现在她的面前,她都不是吝啬伸出自己的援手。

在宫中数十年,她大概也清楚这个孩子的身世一定不简单,从送他进门的那个男人,和方才那一堆来找麻烦的人之中,各个都是高手这一点,就可以看出,直觉告诉她,她或许插手了一件十分不得了的事。

桂嬷嬷弯腰将君彘抱起,往一个角落跑去,从地板上摸索了两下,打开一个暗格来,将他往那边推了推,轻声说道:“快,快下去。”

君彘被她推着走了几步,暗格下的楼梯有些短,里面的空间,也只能勉强挤下一个人,他回头,一双眼睛乌溜溜地直盯着桂嬷嬷瞧。

她笑了笑,挤出一个不算好看的笑容,在此刻却给人带来安心,她道:“别怕,孩子,躲在下面,在我没有喊你之前,千万不要出来。”

奶娃娃依旧瞧着她,不动作,火势逐渐开始向屋内扩散,迷雾逐渐蔓延在屋内,桂嬷嬷来不及多说,伸手将他挤了下去。

“记住,谁喊都不要出来。”

那一场火,几乎烧掉了整个木屋,桂嬷嬷从火场中逃了出来,烧伤了大半个胳膊,血肉模糊地坐在木屋前,等火烧得差不多了,才陆陆续续有人前来灭火。

而十七赶回来的时候,这里只剩下一片废墟。

在这之后的事情,顾贞然也清楚,从火场中抱出一具四五岁孩童的焦尸,经过多人论述,有人说亲眼见到小世子进了木屋,而且在他身边的丫鬟与太监,都不知道他的踪影。

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个焦尸的身上,带有一块皇室才有玉佩,众所周知,这玩意儿可不是轻易可以得来的,皇室里头四五岁年纪的孩子,也只有君墨这一家。

*

御膳房内,桂嬷嬷端着一碗凉掉的莲子羹回了灶头,御厨正站在一边同人笑着聊天,一见到是她来了,连忙笑脸迎上去,说道:“哎呀,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桂嬷嬷,这种事儿就让下面的人来做嘛,怎么劳动您老人家自己来了?”

桂嬷嬷瞧也不瞧他,从他身边绕了过去,放下东西冷淡开口道:“莲子羹不要浪费,让想吃的人吃了吧。”

御厨道:“这怎么行呢,我们御膳房出来的东西,那都是给主子吃的,怎么能让下人……”

“不让下人吃,也是拿去喂猪,难道连猪都能吃的东西,人就不行了吗?”

御厨:“……”

说的好有道理,他尽无言以对。

等桂嬷嬷走出了御膳房,御厨的脸上才黑了下来,看着灶台上的莲子羹,忍不住往地上啐了一口,道:“呸,仗着自己是皇帝身边的人,就了不起了是不!爷就乐意给猪吃!给猪吃也不给人吃!不就是在皇帝面前当差么?爷难道不是给皇上做事的么?!皇帝吃的每道菜,还都是出自我的手呢!呸!真扫兴!”

他骂了几句,还觉得不够解气,一脚踢翻了旁边的垃圾桶,门外,几个宫婢低着头候着,御厨依旧骂骂咧咧道:“都瞎了吗?!还不过来收拾东西!”

*

顾贞然的脑子都是懵的,低头看着君墨,一下子消化不了他说的事情。

“你说的……都是真的?”

君墨点点头,道:“我发誓,都是真的,这次绝无半点谎言。”

“可是既然我的家人都还活着,为什么他们不肯出来和我见面呢?才倩呢?才倩是不是也……”

说道这里,君墨却突然陷入了沉默。

顾贞然脸色一变,道:“你果然又是!”

“不,不是的。”君墨解释道:“顾将军他们不来见你,是因为在这之前,我已经同他们说过利害,你一定不知道,那时候在你身边有多少眼睛注视着你的一举一动。在这种情况下,一旦顾将军与你有接触,一定会被人发现事情真相,会引来不少麻烦。”

“麻烦?”

“对,文家的姑娘,就是被牵扯的一员。”

君墨感到抱歉,他怎么也没想到,文才倩也会牵扯到这件事情里来,文家的这个女儿,从来都是朝中的一大热点,她所在的地方向来热闹非凡,也不明白她的脑内哪来那么多鬼主意,古灵精怪到总是让她的迂腐老爹气到吐血。

她本该是与这件事最无关系的人,却不料被牵扯得最深。

事情,还是要从那一次春宴说起。

皇后娘娘为了替太子挑个媳妇儿,大设宴席,找来了朝中一大半未出嫁的闺女,其中也包括文才倩。

文才倩对这种宴席从来都不是很上心,就连身上的衣服,也是在爹娘好说歹说地劝说下,勉强换上的,这日她穿着一件白裙,脸上略施粉妆,将她那张平日里不算出彩的面庞点缀地动人心魂,因为顾贞然被安排在君墨身边的缘故,那日的文才倩只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喝酒打发时间。

因为她性子较野,虽然朝中大半的人都认识她,但她的闺中密友,除了顾贞然之外,也没有第二个人了,其他人都看不惯她与众不同的处事方式与行为动作,勉强处上两天,就会受不了她的性格,每当她说出什么不符合对方观念的话语之时,总会收到一种无法理解的眼神。

久而久之,文才倩就不喜欢与其他人瞎扯了。

之前她还有顾贞然,那个总是笑眯眯地,能够全部接受她的话语,就算真的不理解,也不会露出让人不舒服的表情来,只会一脸呆萌萌地看着她,然后傻笑。

可是现在,顾贞然也被人抢走了,文才倩突然觉得很无聊。

无聊到,只能喝酒解闷。

“诶……”

“诶……”

两个叹气声同时响起。

文才倩闻声回头,看到对方也跟着回过头来,四目相对,她的嘴角一抽搐,道:“你叹什么气?”

太子此刻才发现坐在自己身边的这个女孩,他似乎有点印象,时常闹得朝中风风雨雨,把自个儿爹气到病床上的,文大人的女儿。

他眉头一皱,回道:“难道我就不能叹气?”

文才倩摇摇头,“不是说你不能叹气,当然,这叹不叹气是你自己决定的,你想叹就叹,叹多少声都可以,我就是好奇,你为什么叹气?”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因为我好奇。”

“……”

“……”

沉默。

沉默了一会儿,太子开口道:“难道你不觉得无聊吗?”

“无聊?”文才倩头一歪,说道,“我也觉得无聊,但是这不奇怪,在场的所有人觉得无聊都不奇怪,但是你,太子你觉得无聊,那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太子一头黑线:“这有什么意思。”

“多有意思啊!”文才倩道,“你看看你,这场春宴,说的好听是赏花,但谁不知道,皇后娘娘这是在给你找媳妇,在场没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你没道理一个都瞧不上吧?!世人都传你好色,这么多小美人儿在你眼前晃悠,你不但不欲火焚身到想扑上去,居然还觉得无聊!为什么?难道这里的人都不和你的胃口?”

见过大胆的,没见过这么大胆的。

见过无脑的,没见过这么无脑的。

太子的头上已经挂着不止是黑线了,头顶还有一大片乌鸦嘎嘎飞过,在他耳边留下吵闹的嘲讽般的叫声,太子憋了半天,开口回道:“……谁说我好色。”

闻言。

文才倩拿一脸“你在和我开玩笑”的表情看着他,说道:“谁都这么说,太子,你的事迹那么出名,你该不会没有自觉吧?”

太子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但他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什么事迹?”

“那可就多了去了!远的不说,我们就说说近的吧,三年前,皇后为你指了一门亲事,本来什么都说好了,和亲公主都已经收拾好了行李住到了京都,就差等着良辰吉时一到,花轿抬进门送入洞房了,而你,却在新婚前一夜花出天价竞拍了烟花女子的一夜,不仅如此,还闹得全天下皆知,人家公主活生生地给你气回老家去!”

太子听了听,这事倒是不冤枉,但是,“这和好色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关系可大了!”

“哪里有关系了?”

“你想想,你都要娶亲了,居然还去逛花楼,逛花楼也就算了还被花魁的美色诱惑BALABALABALA……”

两人就这么热烈的聊起来,喝起来,等回过神来,皆以为找到了人生中的知己,春宴结束之后,又到酒楼去喝了酒。

烂醉成泥,一觉睡到天亮。

两人的关系也在日渐相处中,从友谊升华到了爱情,太子终于要娶妻了,而文才倩,就是他第一任,也是最后一任的太子妃。

文才倩嫁给了太子,可与顾贞然的关系却没有断,太子与七皇子,虽然彼时还没有明显的冲突,但严格来说,还是属于两个对立面的阵营,太子妃与世子妃的关系和睦,突然让人看不清眼下的局势。

然后最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文才倩在某日,进宫拜见皇后,却在无意之中,听到了关于顾贞然的事儿。贵妃娘娘行的端庄,侧卧在御花园的躺椅上,身后有几个人轻轻替她扇着风,估摸着是知道周围没人,她开口说道:“这顾家的孩子,还真是让人讨厌,该聪明的时候一直糊涂着,不该聪明的时候却比谁都来得敏感。”

身旁的嬷嬷弯腰上前低喃了两句。

结果引来云贵妃的一声嗤笑,只听她道:“也好,来人呐,替本宫去将那姓顾的丫头召来,记住,让她一个人过来。”

文才倩后来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连和皇后说话也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讲着,甚至还找了个借口提前走了出来,摸索着到了御花园,却看到花园内,早已经没了云贵妃的身影。

只剩下两三个宫婢,在一旁清扫道路。

她才不会傻到,以为云贵妃露出了那样的表情,还会轻易放过顾贞然,几乎想也没有多想,她抓住一个宫女就问道:“世子妃去哪儿了?”

宫婢被她突如其来的愤怒吓到,她身后跟着的几个丫头,也被她搞得一头雾水,这个世子妃,谁都不知道指的是哪位。

“我问你,世子妃去哪了!”

宫婢哆哆嗦嗦地说道:“回、回太子妃娘娘的话,奴婢没有见过什么世子妃,奴、奴婢是刚刚才过来打扫的。”

话音刚落,就被人狠狠地推开。

砰咚一声宫婢的身子被砸在地上,但她不敢爬起来,面对盛怒中的世子妃,在场的所有人都战战兢兢跪了下去,只有一人,一个身着浅色绿衣色宫女,拿着扫把一脸惊恐地站在原地,她不是不怕,而是怕到了脑子短路,忘记了跪下。

文才倩回过头,对上她的眼睛,而对方在下一秒就像要哭出来似的,连忙开口道:“奴、奴婢见、见到世子妃被、被人带着,往琅东宫的方向行去了。”

琅东宫,一个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差的宫苑,里头住着的,多数是不太受宠的妃子。

文才倩在琅东宫最角落的一间房屋里,找到顾贞然的时候,她正缩着身子,在最角落的地方低头寻着什么。

身上的衣服,几乎已经染满了灰尘,脸上虽然看不出,但是一撩起袖子,细嫩的肌肤上全是青青紫紫的一片,头发也变得凌乱,见到她的那一刻,顾贞然露出意外的表情。

气得文才倩一把将她从地上拉起来,破口大骂道:“她云贵妃算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让你听她的,你就乖乖听她的!顾贞然!顾!贞!然!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忍了!”

顾贞然有些窘迫,低头拉拉她的袖子,说道:“倩倩……”

“别喊我!我没有你这么怂的朋友!”

“你听我解释,其实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文才倩一个横眼瞪着她:“你这话说出来,自己相信吗?!不是我看到的那样,难道你这身上的伤是凭空冒出来的?!我不过迟到一会儿,你这身上就已经添了这么多青紫,我要是再晚来一会儿,是不是就要给你收尸了!”

顾贞然知道自己再怎么辩解都没有用了。

说了无数次的谎言,说给自己听,说给别人听,一次次把苦痛、刁难埋在心里,原本备受宠爱的千金小姐,却成了逆来顺受的小媳妇。

说出去,别说文才倩看不起她,连她自己都觉得丢人。

手紧握成拳,顾贞然的脸色变得非常难堪。

她抬头看向对方,开口说道:“才倩,这件事,不要告诉别人。”

文才倩一瞬间气的脑袋发晕,过了好一会儿,才愤愤地憋出一句:“你无药可救了!”

------题外话------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配角戏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