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异常残暴的亲吻。
啃咬的动作像是要将她活生生吃了一般,异物顺利撬开了齿关,顺势而入,顾贞然的手已经端不稳粥碗,想要挣扎,又被对方的武力镇压住,一双手半举在空中,将动不动,直到感受到一股粘稠顺着手腕流下,她才恍惚明白白粥洒了。
“砰咚”一声。
瓷碗敲落在地。
男人的气息意外的霸道,身形的巨大差距,让她无处可逃,无论在哪里,都是被他的气息包围,亲吻不曾间断,异常安静的空间里,只剩下衣物婆娑的声音。
床单的一角微微皱起。
香薰曲曲折折,缥缈消散。
君墨掐着她的下巴,另一手拦着她的腰肢,轻轻将人往自己身上贴了贴。
不同他泄愤似的吻,动作却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一年不见了。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唔……嗯……你疯……嗯……”
顾贞然得空刚说了半句话,就被他的细碎的亲吻拦住。
不知过去了多久。
那人终于稍稍撤退了一分。
顾贞然一双眼睛早已湿润,失去焦点的美眸迷茫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附着身,明明是同一张脸,此刻却异常深沉与神秘,只他看着她,眸色暗沉,似乎有无数秘密隐藏在其中。
半晌,他沙哑的开口道:“呼吸。”
“啊?”
什么?
男人掐着下巴的手转了个方向,抚摸过她的脸颊,最终在她眉眼处停留了下来,道:“你忘记了?”
“……”
卧槽,大哥你谁啊?!绝对不是张大勇吧?!我的老大不可能这么霸道总裁!
男人一声轻笑。
但在见到自己长满老茧的手之后,那笑容明显一僵硬。
他的眼神很奇怪,像是从来未见过自己的身体,在一瞬间深皱起眉头,顾贞然总觉得自己在哪见过这种表情,但不等她开始思索,眼前人自嘲似地一笑,“算了。”
算了?什么算了?
老大你亲过就算了吗?这不行啊!是说!
“老、老大!”她惊恐地出声道,“你……该不会是那个吧?”
君墨:“什么?”
顾贞然:“……”
君墨:“说。”
顾贞然内心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说出了她的猜测:“你该不会是喜欢……额……喜欢男人吧?”
别人她不清楚。
在张大勇这个缺心眼的眼里,她可一直是个男人。
莫非他受了个伤就性情大变,顺便发现自己内心深处的真正渴望?
“……”
突然有种会被掐死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君墨突然很嫌弃她,看也不看地坐起身来,这具身体受的伤还未愈合,只稍稍一用力,血色已经染红了纱布,这点小伤对君墨来说算不得什么,从小的经历让他对伤痛特别麻木,面无表情地从床榻上下来,脱下碍手的外裳,低头解起自己的纱布。
因为常年劳作的缘故,男人的身体颇为健壮,背后的线条流畅优美,小麦色的肌肤与红白色的纱布相衬,宛如在前线征战的大将军负伤荣归的场景。
顾贞然连忙给了自己两个巴掌!
醒醒!在你眼前的就是个厨子而已!
听到响动的君墨回过头去,发现顾贞然正一脸懊悔的模样,不自觉勾唇笑了笑,而在她抬眼看来的时候,一张脸又立马崩了起来。
君墨:“看什么看,还不过来帮忙?”
顾贞然:“……”
秦玉在门外很是纠结,从刚刚开始就没有声响,突然听到一句“你该不会喜欢男人吧”让她大为震惊,连带着方才那一阵巨响后的沉默都变得奇怪起来,心想,她的单大哥(什么时候变成单大哥了)生的那般貌美,饶是她见过那么多美人儿,也没人可与他相提并论,就是男人见了会爱上,也不奇怪。
而且自己病发的时候,也是这人不怕死地扑过来救了单瑃,正常情况下,看到有人拿着刀杀气四溢的时候,会不怕死地凑上来吗?
那画面越想越可疑,越想越诡异,最终在见到张大勇的时候,他的脑袋上似乎是活生生地顶着断袖这两个字!
可恶!
面对情敌,秦玉一点也不肯退让,在两人走出门口的瞬间,她毫不犹豫地扑向自己的单大哥,将人的胳膊抱在怀里,一副猫咪护食似的瞪着君墨。
君墨过人的雷达天线自然也接收到了这种敌视。
皱眉看了她一眼。
顾贞然被秦玉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完全没有看出两人之间的暗潮涌动,本着将来要一起谋朝篡位还是好好相处的想法,她柔和的低头问道:“怎么了?”
秦玉看着她信誓旦旦:“你不用怕!我会保护你的!”
“?”
“走!去吃饭!”
“……”
不知道为什么,两个本该在房里用餐的人一左一右地夹着自己,张大勇出奇地安静,秦玉也反常地热闹,一口一个单瑃,并且殷勤地给她夹着菜。
顾贞然的头顶冒着几个问号。
“单瑃,这个菜烧得不错,你试试。”
“你太瘦了,多吃些肉吧!”
“南瓜真好吃,我最喜欢吃南瓜了,你呢?你喜欢吃什么?”
“啊,这里没有虾,我去叫人做些。”
顾贞然连忙拉住她:“不、不用了……”
秦玉一顿,然后看着她眯眯笑道:“好吧,也对,这么多菜我们也吃不光呢。单瑃,这个春卷好像也不错,张口,啊——”
“砰咚”一声。
旁边的人起身太快,连椅子都翻倒在地。
重响之余,顾贞然抬眼看去,只见他面无表情,连个眼神都不施舍给他们,只留下一句轻飘飘地“吃饱了”,转身离去。
顾贞然看着他几乎没动过的饭碗,心想之前张大勇可是一顿吃三碗都喊饿,看来是真的伤的很严重,连食欲都没了!
一直在默默扒饭的二狗子简直欲哭无泪。
阿瑃啊阿瑃,你真的就看不出来,老大这是吃醋了吗?这气压低得差点就吓得他拿不稳筷子……不过阿瑃是男人,老大也是男人,老大为他吃醋……
二狗子瞬间觉得自己找到了老大打光棍的原因!
可怜君墨,在不知不觉中被扣上一顶断袖的帽子。
*
与此同时,阜南城外。
袁渊领着几十人站与门口,泼盆大雨从天而降,打落在泞泥的土地上,湿透所有人的衣衫,湿润的发丝贴着他刀削似地侧脸,前所未有的悲怆渗入他的血液。
壮汉的妻子原本就病重,这一场雨,无非是雪上加霜。
她的面容惨白,被壮汉紧拥在怀里。
耳边传来难抑的呜咽声。
袁渊在城门口痛心大喊:“太守!官为天下父母官,有人在此备受煎熬,还望太守打开城门,放我等进城!”
然而这喊声被雨点敲打,声声压抑,陷入土里。
偌大的城门紧闭,凄凉而空旷的城门口,除了哭喊声再没有其他。
没有回音。
就是最好的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