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饭后,张帆给秦夫人把了脉,估摸着没什么事了,给人随意开了两贴药,期间,年幼的秦坷甄紧紧贴着娘亲的身子不肯挪一步,饶是他这般年纪小也明白自家的处境,样子全然不复方才的纯真,两只眼睛仔仔细细地盯着张帆的脸,神情中满是戒备。
顾贞然跟在一旁收药方的时候,忍不住偷偷看了他几眼,秦坷甄从小长得好看,浓眉大眼,因为这几天秦夫人病倒的缘故,发丝显得有些凌乱,几缕头发落在他的脸侧,反而没有一点邋遢感,头顶的发冠是最常见的云帆木冠,从睡醒到现在还没有整理过,看起来是有些歪了,本人没注意到这一点,微抿着唇,看起来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小野兽,但看起来和她差不多高的五短身材让他的杀伤力下降了不少。
顾贞然心里有些好笑,这就是她的目标,未来的帝王,将牡丹打入十八层地狱的男人!而他现在也不过是只张牙舞爪的小猫模样,对比差异太大了,怎么也无法把他和一个威武战神联系到一块儿,这么想着,她把头又压低一分。
【宿主,目标正在关注你。】
顾贞然闻言猛然止了笑,抬头一看,果然对上一双略带探究的眼睛,她顿时有了种被抓包的尴尬感。
那双眼睛专注地盯了她数秒,跟着又默默地移开了,仿佛之前只是随意的一瞥,没有任何刻意的意思。
顾贞然更尴尬的扯扯嘴角。
然后回过神来在脑内同系统说道:“原来你也跟来了啊。”
冰冷的机械声适时响起——
【是的,宿主,系统与您的灵魂绑定。很抱歉,宿主的那个年代没有系统相关的知识,本该由我为您做一些新手指导,系统在选定世界的时候出了些偏差,让宿主提前进入了剧情。】
“提前进入?那我本来应该什么时候来的?”
【系统设定时间是宿主十五岁那年,第一次为男主心动的时候。】
哇……那还真是够提前的。
【不过宿主,根据您的表现,您很适合进行这样的任务,您很有天赋。】
被这样木板的机械声夸奖,顾贞然也觉得有趣,笑着回了声:“谢谢。”
【不客气,他又在看您了。】
顾贞然一下子就明白了系统口中的他指的是谁,有些忍不住疑惑的抬头,果不其然,秦坷甄的目光又紧紧的咬在自己身上。
她是做了什么引他注目的事了吗?
按照系统君给的剧情来说,这个时候的秦坷甄不应该是戒备且封闭,对所有人都是一种“不要靠近我”“我想一个人静静”的状态吗?
纠结了一下现状,顾贞然最后还是决定了无视这莫名的关注。
拿好张帆开的药方,还得到回春堂里去抓药,张牡丹从小就跟着张帆出诊了,张帆有时忙不过来,就让牡丹帮忙去药堂抓药,所以牡丹拿着药方他一点也不着急。
穿上保暖的大衣,顺手拿了一顶伞。
张帆看了看脚边抬头仰望他的小孩,摸摸她的头,说道:“牡丹,好好在家……”
话还没说完,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不好啦!不好啦!张大夫!大事不好啦!”
张帆的话语一顿,连忙循声望去,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正跌跌撞撞的往他们屋内跑来,穿着打满补丁的深褐色麻衣,用一块稍微干净点的白布做一个发髻,远远跑来,看起来十分焦急,再瞧这声音和体型,张帆立马反映过来,不就是隔壁王大妈家的儿子吗!
他上前扶住王一,皱眉询问道:“怎么了?可是你娘出了什么事?”
王一大喘一口气,点头道:“是啊是啊!张大夫!我、我娘她……非、非不信邪……大冬天的,上屋顶修瓦片,结果屋顶没修好,手倒是冻坏了!现在,在屋里直喊疼呢!张大夫,您、您快去给我娘瞅瞅吧!”
张帆听了,连连点头:“好好好,你娘腰伤还没好,怎么敢去爬屋顶?我这就和你去!”
顾贞然拿着一张药方呆愣愣在原地站了会儿。
刚往外走了几步的张帆又跟着到了回来,往顾贞然的小手里塞了几个铜板,道:“爹爹去给王大娘瞧瞧,估摸着等我回来,药房也该关门了,你去帮爹爹抓药好不好?”
顾贞然点点头。
“真乖。”说着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跟着焦急的王一走了。
顾贞然几个铜板揣进口袋,回屋拿了件迷你大衣和一把迷你纸伞,然后精神抖擞的打算出门了!
剧本里没有提到过的这些细节,顾贞然却觉得十分有趣,先前作为将军府嫡女,她鲜少被允许出门。无论你的父亲从文从武,一个称职的大家闺秀从来是不被允许大摇大摆地上街的,她们只被养在深闺,每逢佳节就被允许放出来遛一遛,实在无聊的紧。
难得有一次能够一个人上街的机会,顾贞然意外的兴致高昂。
然而这种兴致却没有高昂多久,不过十秒的时间,就被眼前这张面瘫脸给浇了一头冷水!
“……”
“……”
眼睛对眼睛,鼻子对鼻子。
两个一样高的五短身材面对面,彼此都一脸严肃。
顾贞然先回过神来,提醒自己现在的身份是胆怯懦弱的张牡丹,脸上的严肃一转,立马变成了唯唯诺诺的害怕,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移开自己盯着对方的视线,开口道:“你、你有什么事吗?”
秦坷甄眨巴眨巴眼睛,刚刚感觉她有点嚣张应该是自己的错觉吧?
所幸对这个长着胎记的丑八怪没有多大兴趣,秦坷甄默默移开视线,冷漠道:“我也去。”
恩?你去干嘛?
顾贞然不解,对方却看也不看她,说完转身就走,这态度,根本不像是来询问“可不可以带我一起呀~”的小可爱,反而是一脸“哦,我今天要上街你跟好了”的高高在上的主子样,看的顾贞然差点咬碎一口牙!
这这这,这什么态度!
她又不是他的奴仆!又不是亏欠他的!这厮怎么敢这般目中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