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啦啦的救援队赶来了,不出所料都是特办处的人马,就连医护人员都有灵能。
大批媒体闻风而动,也正在赶来的路上,只是夜晚山间路难行,他们比特办处来得晚些。
还有人在给亲人朋友打电话控诉飞机上发生的事。
特办处的人一边在救人,一边询问事件经过。
有专员已经在讨论使用橡皮擦的事了。
“不是说要慢慢让群众知道灵物的存在,这样他们才会有自保的意识吗?”
“话虽如此,但只能慢慢来,这次事儿闹太大了,飞机上的人五湖四海的,一旦传扬出去,全国都得乱。”
“有道理,我跟领导汇报一下。”
李双双和朱一鸣跟他们的小队长简单说明了情况,队长挺惜才的,还有意招揽。
但是两人都不想跟特办处纠缠,简单说明情况后,李双双就开始装晕。
他们果然对生还者使用了橡皮擦。
粉色的粉末从空中飞洒下来,人们都表情都变得有些迷醉。
一个女孩子柔声说道:“恐怖分子挟持飞机,在飞机上施放毒气,大家都中毒产生了幻觉,身上的伤也是恐怖分子故意制造出来的,现在坏人已经落网,大家都安全了。”
人们重复着她的话,把这番话当做真相。
这就是特办处掩盖灵物真相的手段。
李双双对此很熟悉,不过这招对灵能者没什么用。
他们在医院度过了一夜。
第二天坐了三个小时大巴才到三庄镇。
从汽车站走出来时,一个高瘦的老头叫住了朱一鸣。
“姥爷。”朱一鸣喊了声。
老人背手站在那儿,年纪很大了,却依然腰背挺直。他表情很严肃,却掩盖不住眼中的悲痛。
“嗯,回来了?。”
“回来了。”
“走吧,先回家。”
这是刘彩云的父亲。
听说刘彩云是独女。
十几年了,刘彩云偶尔还会回老家看看父母,给朱一鸣他爸扫扫墓,但朱一鸣只能留在开阳,从来没有回来过。
朱一鸣父亲那边还有几门亲戚,但朱一鸣这体质,那些人早就和他们断绝往来了,只外祖还照看一下他们,但也有限。
自从刘彩云把他带到开阳后,他也没怎么见过这两位亲人,两位老人家倒是去南方看过他两回,平常也只是视频的时候打过照面。
他们不止不熟,简直非常陌生。
所以老人开着车,朱一鸣坐在副驾抱着自己的书包,李双双一个人坐在后排感受这诡异的氛围。
他姥爷明显也不善言辞,而且习惯性黑着一张脸,朱一鸣看起来挺怕他的。
最终还是老人打破了沉默,估计也想让气氛轻松一点。
“你那书包装的是金子吗抱那么紧?”
“啊……装的我妈。”
沉默震耳欲聋。
李双双忍得嘴角抽搐了一下。
然后她用上了这辈子最甜美的嗓音,外加南方软糯的口音加持。
“爷爷,您看起来好威风啊,您是做什么的?”
刘姥爷“嗬嗬”一笑,声音嘹亮,“我是个军人。”
“哦,难怪,我就说您跟一般人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
“您往人那儿一站,就是威风凛凛的大老虎啊!”
“哈哈哈……”刘姥爷大笑起来,“我叫刘金虎,只有部队的老战友才喊我老虎。”
李双双有些不好意思了。
“哎,我退休了,也老了,老虎也是头没牙的老虎喽!”
“哪里,您看起来还年轻得很,我爷爷腰杆都没您挺得直,要不是辈分摆在这儿,我差点就叫您叔了!”
“哈哈哈你们南方小姑娘就是嘴甜。”
车里沉闷的气氛终于被打破了。
朱一鸣快要被自己的鸡皮疙瘩淹死了。
李双双难得地表现得像一个真正的女高中生,他很不习惯。
刘姥爷感慨了一句,“还是姑娘好啊!”
本来说的是李双双,结果又想起了自己家姑娘,不由得又伤感起来。
李双双其实并不是个喜欢聊闲话的人,但是被架在这儿了,不说点什么她真的觉得浑身难受。
“我爷爷都没夸过我呢,他老说我没有别人家孩子活泼开朗,不像个姑娘家。”
“哼!别人家孩子!别人家孩子哪有自家的好,别听你爷爷胡说。”
“刘爷爷,您说的很对,我听您的。”
“你爷爷做什么的?多大年纪了?”刘姥爷问道。
“我爷爷是捡破烂的,多大年纪……他老人家自己都忘记了,我也不清楚,肯定很老了吧!”
“这么大年纪还捡破烂呢?你爹妈呢,也不管管?”
“我都没见过我爸妈,我还没出生的时候我爸就死了,我妈跑了才发现有了我,我五岁的时候我妈不要我了就把我扔给爷爷带。”
朱一鸣很震惊她的身世,回头看了她一眼,“我都没听你说过。”
“哎家丑不可外扬,而且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那时候我太小,这些事都不记得了,也没什么好说的。”李双双又加了一句,“我都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子。”
而前面的祖孙俩却都不约而同地认为,这丫头看似轻松,内心里不知道有多伤心,从小没有父母疼爱,这些年一定过得很辛苦啊!
刘姥爷的语气更加柔和,“双双丫头,你多到刘爷爷这儿来,爷爷奶奶疼你。”
李双双心里一阵感动。
“好啊!”
朱一鸣却在心里想:谁是你亲孙子哦?都没这么柔声细气地跟我讲过话咧!
李双双又小声道:“其实彩云阿姨也说过这种话。”
车里又是一阵沉默。
好不容易捱到家。
那是马路边的一栋两层小房,墙上写了个大大的拆字。
这正是朱一鸣记忆中童年时期的家,父亲出意外的地方。
因为死过人,也因为朱一鸣这尊瘟神,这栋房子卖不出去,除了血亲的外祖,没有人愿意接手打理。
刘姥爷一边领他们进去一边说道:“之前我跟你姥住在市区,偶尔过来打扫一下,几年前我们嫌市里太吵了,就搬到这边来住了。”
房子一楼以前是用来做生意的,完全打通了,空间很大。
“这边环境还不错,超市医院都很近,老房子敞亮,冬暖夏凉住得也舒服。”
这时朱一鸣的姥姥也出来了,她看起来很憔悴,脸色也不太好看,接口道“老朱家那边有些亲戚见我们老两口住得好,还想把房子抢过去呢,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当年彩云儿求他们帮忙的时候干嘛去了……”
“行了,当孩子面别说这些。”刘姥爷打圆场道。
朱一鸣叫了声“姥姥”。
老太太没有理会,看都不看他一眼。
朱一鸣知道姥姥的态度从何而来,只低头不敢说话。
刘姥爷接过他手上的包轻轻地放在香柜上,又摸了摸。
“老婆子,先吃饭吧!吃完饭去墓地。”
老太太也看着那个书包,两眼泛起泪花,“那是……那是……”
“是彩云儿。”刘姥爷点了点头。
老太太仿佛在梦游一般,他推开刘姥爷,打开书包,打开包裹的布,露出里面木质的骨灰盒。
她的手颤抖着想掰开骨灰盒,想要打开看一看。
刘姥爷拦住了她。
“老婆子……”
大颗大颗的泪珠掉落在骨灰盒上。
“这孩子怎么就这么犟呢,这么犟呢!”
“我快两年没见到她了,就告诉我她死了,给我一盒骨灰,告诉我这是我女儿?”
“怎么能这样,你们怎么能这样啊?”
她声嘶力竭地控诉着。
刘姥爷在一旁细声安慰,显然已经见多了她这副样子。
朱一鸣红了眼眶,咬着牙不哭出来。
老太太还在呜咽着诉说,“我早就说了,这个孩子生不得,生不得,她非不肯听啊……”
“她怎么就是不听我的话呢,怎么这么犟呢?”
朱一鸣低着头,身体在微微发抖。
是的,这就是姥姥对他的态度。
刘彩云刚怀上他时,姥姥就不肯要他,执意让刘彩云打胎,刘彩云不依,她甚至给孕妇下过落胎药都没能打掉胎儿。
事实证明姥姥是对的。
他出生以后,家人相继死于意外,后来去了开阳情况才慢慢好转。
而最终,刘彩云还是没能逃过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