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沛的办公室就在教室旁边，两人一间，另一位是隔壁班的男老师。
一边的桌子整理得十分干净整洁，除了电脑水杯之外还放了一个小花瓶，一簇新鲜的百合花插在里面。
“来，进来吧，楚楚坐这。”李沛搬了两把椅子过来，安置好小包子后才看向高大沉默的男人:“楚楚爸爸也坐吧。”
“谢谢李老师！”
隔壁批改作业的男老师被这边的动作吸引了，从作业堆里抬起头好奇道:“这是怎么了？”
一大一小也抬头看他。
小娃娃肤白胜雪，眨巴着眼睛如同初生的小鹿一般打量着四周的环境，看到他便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旁边比男明星还好看的男人一定就是这小娃娃的爸爸了，两人的模样仿佛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家长要用不太友善的目光盯着他，从进门开始他就隐约察觉到了。
“打扰你了，学生不小心摔了一下，我帮她擦点药。”
李沛略带歉意地开口，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礼貌和疏离。
他们好歹也在一个办公室待了好几个月，可李老师对待他的态度就跟第一天见面一样，不只是他，跟年级组其他老师也都是保持着淡淡的距离。
不给任何人更进一步关系的机会。
“打扰你啦，老师。”闻楚楚歪了歪脑袋，模仿李沛的语气有样学样。
“没有没有，那个，你们继续……”男老师连连摆手，突然一拍脑袋，把看到一半的作业合上，拿起外套和手机快步走到门边:“我突然想起唐主任说有事找我，我先走了，拜拜！”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里面的氛围好奇怪，他受不了了。
那个家长为什么要一直盯着他，好像他欠了人几百万一样，对不起了李老师，只能抛下你一个人了。
偌大的办公室，少了一个人之后氛围变得更加微妙。
李沛从柜子里翻出茶叶，用一次性纸杯在饮水机接了热水，将热茶放到了闻衡旁边的桌子上。
“条件比较简陋，闻……楚楚爸爸将就一下。”
“嗯。”
男人淡淡应了一声，多情的凤眸深深注视着面前的倩影，薄唇轻启:“麻烦了。”
超绝人机感。
闻楚楚呆滞地看着两人交流，连赌气都没心思了，长嘴不是为了说话的人为什么要长嘴？
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她的任务过于艰巨了。
“楚楚喝这个可以吗？”李沛不知又从哪里翻出来一瓶牛奶，询问闻衡:“……唔……儿童牛奶。”
男人颔首，“可以。”
在得到准许后李沛帮小家伙插上吸管才将牛奶递给她。
“谢谢李老师，这是楚楚喝过的最好喝的牛奶！”小包子坐在椅子上晃荡着双腿猛吸了一大口，伸出大拇指。
这副捧场的小模样将李沛逗得笑出声，她原本不是什么爱笑的人，在楚楚面前她的笑点总是会变得很低。
小丫头的皮肤娇嫩得跟豆腐似的，因此膝盖上的一块红色异常显眼，看的人揪心，李沛轻轻地为那一块抹上药膏，眼睛一瞬不眨盯着生怕手上的动作弄疼了她。
“真的不疼吗，一点都不疼？”李沛再三确认，“如果疼的话就要去医院做个检查哦，放心，是不用打针的那种。”
小孩子摔一下可大可小，要是有什么看不出来的内伤，那可不得了。
“真的真的！”为了证明，闻楚楚跳下椅子蹦了两下，又转了一圈。
“好，那看来没事。”
小包子用力地点头。
“那刚才摔一下，疼不疼？”
小包子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李沛循循善诱道:“那爸爸担心你也没有错对不对？”
有人垂下头，不吭声了。
道理她都懂，她比谁清楚闻衡有多爱她，刚才哭也只是情绪上头，并没有真的生气。
闻楚楚抬眼看了一下闻衡，有些不好意思。
此时闻衡也在沉沉地注视着她。
“对……”闻楚楚的声音怯怯响起。
李沛注意到了小丫头的眼神躲闪，想看闻衡但又很快把头偏过去，别扭不已，她调节过不少家长和小朋友的矛盾，但对象是闻衡可真是前所未有。
“爸爸凶你是他不对，我们让爸爸给你道个歉，好不好？”
说实话她心里也没什么底，现在很多家长在处理子女问题的时候态度极其生硬，总把自己当成孩子的主宰而不是父母，他们总是自以为是地安排一切，即使错了也不会承认自己的任何错误，更别提道歉了。
过去这么多年，她不敢说她了解闻衡，如今更不了解作为父亲的闻衡。
但李沛的内心有一种直觉，相信他不会是那种家长。
果不其然，她说完之后，闻衡先从椅子上站起来，在小丫头面前蹲下身，平视小女儿。
她一时看不出，大人和小孩哪个更紧张。
“楚楚，对不起，今天是我不对，我不想你受伤自己却伤害到了你，抱歉。”闻衡伸手揽住了小丫头，神情郑重，“你能原谅我吗，再给爸爸一次机会？”
闻楚楚终于忍不住了，整个人扑进闻衡的怀里，紧紧抱住熟悉的背脊，把头埋在男人怀里许久才闷闷地开口:“爸爸对不起……我以后会小心的，让你担心了……”
闻衡的大手揉了揉小包子的脑袋。
一切尽在不言中。
李沛站在一边，脸上露出了笑容，但与此同时，一股不为人知的苦涩也悄然从心底生出来，多么完美的一对父女，也是一个完美的家庭。
美好得就像一个梦境，而这个梦境，曾无数次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抱了一会儿之后，闻楚楚从男人的怀里抬起头，水灵灵的眼睛一转，锁定了旁边的李沛。
她在怀里掏啊掏，终于摸到了一个什么东西，小脸露出神秘的微笑。
“李老师，楚楚有礼物送给你！”
李沛:“？”
闻衡:“？”
两个大人脸上皆是露出疑惑的表情，闻衡的表情甚至更明显。
这丫头又背着他在搞什么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