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福听得怒起,说:“军医治不了,你能治吗?”
清音说:“我能治!”
一语既出,举目皆惊,军医说:“姑娘,这可不是开玩笑,将军乃一军主帅,稍有差池,可是后患无穷。”
清音说:“我没有开玩笑。军医,我只问你,你能治好将军吗?”
军医说:“我尽力!”
“不是尽力,是一定!”
“我没有十足把握。”
“那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出去!”
军医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看向奚福和吴将军。
吴将军说:“清音姑娘,你这是……”
清音说:“奚将军受了很重的内伤,伤及肺腑,若不及时医治,将有性命之忧。”
三人震惊,奚福说:“姑娘,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奚将军等不及了,要立即医治!”清音说,忽然眼中寒光一现,罩定三人,说:“不想奚将军有事的话,你们都出去,没我的传话,不得进来打扰!”
三人心中一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军医瞧瞧奚景彦,又瞧瞧清音,把心一横,牙一咬,说:“吴将军,副将,我们出去,这里就交给清音姑娘吧!”
三人退出帐外,奚福问:“军医,少主的伤,真如那女子所言?”
军医点点头,说:“将军的伤势很重,已超出了我能医治的范围。或许那女子真有办法,能治好将军,我等静候吧!”
清音走近床前,看着床上的奚景彦,心中百感交集。这个男子,是自己离开梵音谷后,遇到并认识的第一个人,原以为自己不必那么辛苦,能得到他的保护,可以隐匿自己朱雀领主的身份,在这世上快快乐乐的活下去。可是这男子,早上生龙活虎的出去,半天不见,就闹得一身伤回来,害自己要为他操心。
清音动手帮奚景彦退下战甲,挂好,然后把他扶坐起来,自己也坐到床上,闭目静气,双手微起,以丹田之气缓运气血,把真气凝聚于双掌掌心,贴在奚景彦的后心,慢慢的,传进奚景彦的全身,帮他运转气血,冲破因伤而遭阻碍的血脉,进而修复受损的肌体,清除体内的瘀血杂质。
大约两盏茶的功夫,奚景彦的头上升腾起热气,脸色也慢慢的红润起来。清音收回双掌,把奚景彦扶着重又躺下,盖好被单,然后自己缓运气血,恢复消耗的体能和真气。然后下床,坐于床头,默默的瞧着奚景彦。
清音说:“你们都进来吧!”
吴将军,奚福,军医三人闻言,急忙掀帐而入。奚福但见奚景彦脸色如常,气息匀称,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他叫声:“军医!”
军医会意,即给奚景彦把脉,这一刻脸现欣喜,说:“将军的伤已是大好了,瘀血也被清除,性命无忧。”
吴将军和奚福也是欣喜,同时看向清音。军医朝清音深施一礼,说:“姑娘妙手回春,可是出自医道世家?”
清音含蓄还礼,说:“我非医道世家,只是自小钻研医术,略懂皮毛罢了。军医随军辛苦,小女子刚才多有得罪,万勿见怪!”
军医含笑说:“姑娘谦虚,在下不敢当。”
清音说:“奚将军伤势待愈,需要静心修养,大家万勿打扰。”
三人点头。
清音看向奚福,说:“将军你也受了内伤?”
奚福说:“不错。不过在下不太严重,自己调息就好。”他一改刚才的盛气凌人,看出清音非等闲的女子,救了少主,却是甘愿自称在下。
清音问:“可知是谁伤的奚将军?”
奚福说:“是两位道长,应该是高欢手下的人。”
清音说:“高欢?这个人我不喜欢。”
“姑娘是说他杀了你的家人和乡亲吗?”
“高欢禽兽之至,我与他不共戴天!若那一日相见,必手刃其人。”清音愤怒,不是因为虚构的自己仇人,而是因为他伤了奚景彦。
吴将军和军医都是一愣,你一个女子,这话说的!奚福却是双拳一抱,恭敬的说:“姑娘身手不凡,可否请问师承何人?”
清音说:“我不是说了吗?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等奚将军醒了,大家同仇敌忾,剿灭高欢才是。”
奚福恭身说:“姑娘身怀异赋,侠肝义胆,奚福佩服!”
吴将军看着他,很是不解,奚福自恃功高,从不把军中将士放在眼里,为何今天会对一个如此年轻的女子服气?
清音对三人行礼,说:“奚将军伤情已稳,各位不必担心,如果没什么事,大家就请各司其职吧!这里有我就好。”
三人还礼,说:“有劳清音姑娘。”
三人退出去了,清音以手轻轻的抚过奚景彦的额头,眼中含着泪珠。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男子这么上心,是因为他的一声姐姐,把她叫到心里去了吗?
奚景彦没有外伤,所以身体上也没有血渍。清音用绵巾沾水小心的擦干净奚景彦脸上的污渍,然后取下银甲,认真的把上面的血渍清洗干净,再把它凉上衣架。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其间吴将军来过两次,见奚景彦伤情稳定,也就放心。
有兵士端来了晚膳,清音一个人坐在桌前吃着,看着奚景彦,心中有多少迷茫。这难道就是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家吗?他们一大堆男人,手持着帝国最精谌的武器,和对面同样装备的一群男人互相仇视,对恃,说不定那一天就会血流成河。难道这就是人间,自己以为逃离了牢笼,能够快乐生活美好的人间吗?
清音用完了晚膳,有兵士收走了碗筷。清音自洗了把脸,便坐到床前陪着奚景彦,过了一会儿,感觉到有点困,便以手支着头,小息一会。
奚景彦醒了过来,缓缓睁开双眼,但全身麻痹不能动弹;他见清音陪在床前,似在假熙,便轻轻叫了一声:“姐姐。”
清音一惊醒来,揉揉眼睛,说:“将军醒了?”
奚景彦含笑,问:“姐姐是否一直陪着?”
清音笑说:“没事。”
“我,为什么不能动弹?”
清音说:“将军受了很重的内伤,现在刚刚好转,过一会就能起来了。”
清音拿过他的手,以掌心合着他的掌心。奚景彦但觉掌心轻柔,一股暧流传来,通透他的全身,让他通体舒坦,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清音收回手掌,奚景彦清醒过来,惊奇的说:“姐姐你会武功?”
清音笑说:“略懂一二。”
这时吴将军又进来了,看见奚景彦,喜说:“大将军你醒了!”
吴将军说:“刚才多亏清音姑娘为将军疗伤,还一直陪着将军,将军才得以无恙。”
奚景彦看着清音:“是姐姐为我疗的伤?”
清音笑说:“只是举手之劳,将军不必惊讶。”
吴将军说:“岂是举手之劳。将军重伤,性命堪忧,如果不是清音姑娘,全军上下,无一人能解眼前之困。”
奚景彦挣着想要坐起,清音一把按下,嗔怒说:“将军别听吴将军胡说,如果没有清音,将军也一样无恙。”
奚景彦说:“姐姐的大恩,景彦一生都难以为报!”
吴将军一笑,抱拳说:“大将军你好好休息,吴恒告退了。有清音姑娘陪着大将军,全军上下都放心。”
清音也是一笑,即相送吴将军。
奚景彦笑说:“姐姐真厉害,这才刚来一天啦,将士们就对你这么尊敬。”
清音也笑说:“不是姐姐厉害,是将军你深得将士的爱戴,清音只是借花献佛,博得一欢罢了。”
奚景彦说:“姐姐的医术,是从何而来?”
清音说:“也是机缘巧合吧!小时候……哦,不说这个了,将军你且说说,你小小年纪,怎么就坐上了大将军的位置啦?”
奚景彦说:“不怕姐姐笑话,这就不是机缘巧合啦。景彦出身名门,祖父几代都是大夏的朝官,封侯拜相,或征战沙场。景彦自小便受到父辈的熏淘,九岁被送往圣泉宫学艺,十五岁下山便随父亲东征西讨,为大夏立下汗马功劳。皇上念我少年有为,便封我为少年大将军。”
清音以手撑着下巴,看着奚景彦说:“这么说,你是侯门之后,难怪奚福将军称你少主了。”
奚景彦说:“我从不认为自己是侯门之后,也不是什么少主。父辈的功勋终究还是父辈的,我要凭自己的能力打出一片天地,得到世人的尊重!”
清音想:和那些打着父辈旗号欺男霸女的纨绔子弟相比,奚景彦可是有所不同的。这个我喜欢。
清音说:“将军身体刚刚恢复,还是不要多说话了,快躺着好好休息吧!”
奚景彦是有些困了,他说:“我睡了,那姐姐你呢?”
清音笑说:“将军放心,我就在这里守着。”
奚景彦笑着睡了,清音就在旁边看着。夜很深了,军营中除了偶尔巡逻兵士的脚步声外,一切宁静。
油灯的火苗轻轻爆了一下。忽然,帐外黑影一闪,随之一道风声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