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如白驹过隙!
弹指挥间,匆匆数月已过……
大夏!
皖州!
皖州有座黄城,因彩山出名,在绵延大山中,山连山间中,有条河!
河名:玫瑰河!
依山傍水之间,有一座村子!
村名:百花村!
百花村很小,只有数百村民,且大多数都是老人与小孩!
但凡有条件,有能力的,已然搬离山中!
有些人,是因为要赚钱,养家,糊口!
也有些人觉得,繁华大都与诗和远方,才是他们应该追逐的梦想!
余下的!
便是那些走不出大山的,老人与孩子!
百花村!
因为地理位置特殊,几乎与世隔绝,但胜在生活压力小,被迫安逸的村民,倒也安居乐业!
但!
人生百态,人性也百态!
人心总是复杂的!
这里的村民,以种花为生,又以玫瑰花为主!
随处可见的室内花房与大棚花圃,让整个村子,都无时无刻都飘着花香……
年关将至!
腊月二十九!
微风!
天空中虽然飘着小雪,但依旧不影响村民的热情!
家家张灯结彩,忙前忙后,颇有过年的气氛!
只不过!
在那矮桥村口,原本被老头老太占领的地方,多了一群脸蛋冻的通红,却满眸期待的望着桥头孩童们!
因为!
按照每年的时间来看,将近一年未见的亲人,大多数都会在这一两日归来!
他们,她们……
会给孩子们带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衣服……
事实也正是如此!
村口处的矮桥!
不时便会出现,背着大包小包的年轻人,或光鲜艳丽,或风尘仆仆……
每次出现时!
孩童群便会有人惊喜呼喊,奔跑相拥,结伴而归!
孩童群中,有着一名四五岁的小女孩!
她穿着妈妈亲手做的红布花棉袄,棉裤,棉鞋,似乎是母亲的疼爱,特地往衣服里多加了些棉花,让衣服鼓鼓的,好似一个可爱的圆球!
小女孩很爱惜自己为数不多的新衣服,时常皱眉拍打掉落在自己棉袄上的讨厌的雪花!
只不过!
女孩手中宽大的旧手套,与头顶上宽大的旧帽子,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女孩名叫:宋颖!
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双马尾辫,都被帽子遮住了一半!
哪怕小脸被冻的通红,冷的有些流鼻涕,她还是满脸期待的望向村口!
她今天特意瞒着妈妈,提前穿上了新衣服,来此迎接爸爸!
准确的说!
她每年都会来!
倘若白清语见到这名女孩,她一定会记得,这个可爱有趣的小女孩,曾经跟她说过:“我妈妈跟我说过,赠人玫瑰,手留余香……仙女姐姐……”
宋颖吸了吸冻的发红的小鼻子!
旧手套扶了扶宽大的帽子!
整个百花村,到处都洋溢着过年的喜悦!
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上次这么热闹,还是因为一个不长眉毛,不长头发的怪人!
数月之前!
怪人顺着玫瑰河,飘到了百花村!
在宋颖印象中,那个人,很白,很胖……
实际上,就是泡浮囊了……
再加上,他在昏迷中,总是在念叨一个白字!
所以!
宋颖给他取了一个新名字:大白!
叫着叫着,大家也都习惯了这个名字……
一开始!
大家都以为大白死了,又或许是因为不想多事,并无人相救,大家只是在河边看着,议论纷纷!
直到宋颖与妈妈出现,妈妈不顾众人劝阻,执意的将大白捞了上来!
经过院长爷爷很长时间的抢救,终于救活了大白!
但大白却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大白力气很大,身上的伤口也很多,村民们都很怕她!
只有宋颖不怕!
两人颇有种惺惺相惜,相见恨晚的意思!
性情之下,便拜了把兄弟!
宋颖是老大:大姐!
院长是老二:二弟!
大白是老三:三弟!
想起大白,宋颖不由灿烂一笑!
大白是她为唯二的朋友,最好的小弟,她常常觉得,大白是父亲派来保护自己的……
大白他真的,温暖了她的童年!
“呼!”
宋颖呼出一口寒气,翘着脚,再次眺望桥头,眼中满是期待,希冀着自语:“爸爸,我相信你,今年你一定会回来……”
“虎妞,你离我远点,我妈妈说了,不让我跟你一起玩,会烂脚丫……”
“我妈妈还说了,你爸爸不会回来了,他被城里的狐狸咬伤了,所以不要你跟你妈妈了……”
突然!
一名肥头大耳,比宋颖高了一头的男子,推了宋颖一个趔趄,转身就跑!
跑出不远后,将双手放在耳边,吐出舌头:“略略略……”
宋颖回身瞪了他一眼,眼圈明显红了,她攥着拳头坚定的说道:“不会的,我爸爸一定会回来的……”
话落!
宋颖转身,继续盯着桥头:“一定会……回来的!”
男孩看到宋颖并未理会自己,顿感很失望,继续在旁大喊道:“虎妞,我妈还说了,以前你妈每年都会等你爸,现在轮到你每年等你爸,你妈的外号叫大寡妇,你的外号叫小寡妇……”
此话一出,宋颖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唰!”
她猛然回头,瞪向男孩!
小男孩嘿笑着,作势转身就要跑!
然而!
宋颖还是没追,而是激动的大声喊道:“三蛋,我不许你说我妈妈,不准说!”
宋颖再次气呼呼的转过身形,但眼泪却不争气的往下掉,她撅着小嘴,攥着拳头:“我听妈妈话,我不打架,我会乖乖的等爸爸回来……”
三蛋眼珠转了转!
心生一计!
他悄悄的从后面靠近,从口袋里拿出一枚小鞭炮点燃,偷偷的放在宋颖的帽子上!
“嘭!”
鞭炮炸响,震耳欲聋!
吓的宋颖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宽大的帽子坠落在地!
帽子已然焦黑,被鞭炮崩出了一个大窟窿!
宋颖瞳孔一缩,这可是她爸爸唯一留给她的东西……
“哈哈……”
三蛋蹦蹦跳跳,美急了!
他从口袋里再次拿出一个小鞭炮,点燃,往宋颖身边扔……
“嘭!”
又是一声响动,震的宋颖身形一颤!
陡然!
宋颖抬起头,尖叫一声:“啊……”
旋即!
宋颖疯了似得冲向三蛋!
三蛋得逞大笑,转身边跑,一不留神,却摔倒在地,当场便哭了……
“嘎吱!”
这时!
一辆数万人民币的小轿车,停在了二人身前!
一名身穿皮衣,皮裤,夹着皮包,戴着墨镜,气质不凡的肥胖男子从车上走了下来!
此人名为二蛋,是三蛋的父亲!
他刚刚回村,便见到有人打自己的儿子,这不是反了天了嘛?
“谁家的死孩子,敢打我儿子……”
二蛋二话不说,上前拎起宋颖,怒道:“你是谁家的孩子?”
“放开我……我没打……”
宋颖带着哭腔惊恐的喊道!
听到动静的村民,或多或少的走出来几人,看到二蛋纷纷上前道:“哎呀,二蛋总回来啦?”
众人若有若无的看向小轿车!
好家伙!
二蛋总这是发了啊!
竟然开小轿车回来了?
这是除了村长的驴车外,村子里的第二辆车了吧?
可是了不得啊!
众人在看向二蛋的表情,已经开始微妙了,在看向二蛋的衣着,皮衣,皮裤,皮包,墨镜,错不了,城里的老板都这个打扮!
众人此时的表情已经开始谄媚了……
二蛋也注意到别人的表情,正愁如何把买车的事,让全村人都知道呢,这下好了,这么一闹,全村人都知道了!
极大的满足了蛋总的虚荣心!
“咳咳!”
二蛋轻咳了两声,整理了一下衣衫,字正腔圆,说着普通话问道:“这,是谁家的,孩子儿呀?”
一名妇女看了一眼宋颖,没好气道:“害,这不是河边上,小寡妇家的虎妞嘛?这死孩子,天天跟人家打架,没爹的孩子,就是欠教育……”
“哎呦,三蛋,快起来,地上凉,你以后少跟这些野孩子玩……”
又是一名妇女,紧忙上前,扶起地上的三蛋!
三蛋抹着眼泪,哭喊道:“爸,虎妞打我……”
二蛋听闻此话!
心里已然有谱,只要不是村长家的儿子,哪个我打不得?
“小兔崽子,还敢狡辩……”
二蛋大喝一声,甩手啪啪就是两巴掌,这两巴掌抽的极狠!
三蛋一下都不哭了!
众人也同时咧嘴发呆!
宋颖一下子也被抽懵了,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二蛋狠狠的扔了出去!
“嘭!”
宋颖直接被摔在地上,好半晌才缓过来一口气,嚎啕大哭了起来!
二蛋明知故问的上前踹了一脚宋颖:“小兔崽子,敢打我儿子,叫你父母来,这事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二蛋总,打的好,我早就看着野孩子不顺眼了……”
“二蛋总,她爹是宋驴子,你不记得了?就是那个个挺高,脸老长,住河边,外面跑骚好几年,不要他们娘俩的宋驴子……”
“哦,哦,哦……我想起来了……”
二蛋佯装思索着,拍着大腿频频点头,从包里抽出一根烟点燃!
好家伙!
玉溪烟!
听说这烟可贵了!
二十多块一盒?
二蛋果然是发财了!
二蛋晃了晃手表,摸了摸头发:“我说呢,原来是没人养没人教的野孩子……”
“不准说……咳咳……”
宋颖激动的反驳,一阵上气不接下气的咳嗽!
“哎呀,还是他妈欠揍……”
二蛋一瞪眼,上前,抬脚就要踹!
“咳咳……”
这时!
宋颖口中竟然咳出鲜血,然后便昏了过去……
二蛋动作一顿,吓了一跳:“诶诶诶,大家可都看见了啊,我这一脚可没踹下去啊……”
“是,是,是,我们都看见了,不是你动的手,二蛋总,你快走吧,我们什么都没看见……”
一名妇女急忙上前,给二蛋使眼色,示意他赶紧离开!
“咕噜!”
二蛋吞了一下口水,旋即紧忙说道:“各位,今天的事大家都给我做个见证,晚上,带上你们爷们,都去我家吃饭,我正好想在村里建个厂子……”
话落!
二蛋急忙抱着自己的孩子,上车离开!
众人听闻此话,眼睛都亮了!
那表情不由更加献媚了,面带微笑,挥着手,送二蛋离开!
几人相视一眼,眼中皆是喜色!
喜事啊!
大喜事!
“行了,都散了吧,姐妹们大家都清醒点,以后咱爷们们要是能在二蛋总的厂子干活,那咱以后就可以不跟爷们分开了,大家心里都有数吧?”
众人不由点头:“放心吧,大俊姐,我们什么也没看见……”
大俊姐点头,看了一眼昏迷中的宋颖,眉头一皱:“这死孩子,可别死在我们家家门口,晦气……”
话落!
大俊姐紧忙上前,拖着宋颖走了一段距离,又重新扔下!
这才转身回屋……
天色!
已经开始逐渐发黑!
雪下的有些大了,让宋颖心爱的棉衣上,多了不少雪花……
风雪吹过!
冷!
有时!
人心比冰雪更冷……
……
百花村,精神病院!
大厅内!
一名锃光瓦亮的秃头,且没眉毛的年轻男子,戴着一副眼镜,身穿白大褂,大褂上明显刻着院长二字!
此人便是大白!
大白双眸一凝,大喝道:“百花村精神病院,第二十届春节联欢晚会,第二十一次彩排,正式开始……灯光,亮……”
“噔!”
探照灯,直接打到大白脸上!
大白被照的睁不开眼,指着负责灯光的二人:“八弟,九弟,我真服了你们两个老登了,照我干鸡毛?照舞台啊……”
“三哥,不要对老人家那么多要求,我们已经在努力了!”
两名头发花白的老者,帕金森着,哆哆嗦嗦的,慢悠悠的转动灯光!
“努力吧,就这速度,大年三十能到就不错了……”
“就你俩这熊样,别说村西头李奶奶了,李奶奶家的狗都看不上你俩……”
“唰!”
听闻大白此话!
两位老者,唰的一下子就位!
大白目瞪口呆看去!
老八站起身形,抬起自己肉皮都干瘪的手臂,露出自己的二头肌:“二哥,麻烦告诉翠芬,我这身子骨还行……”
老九呵呵一笑,身形站的笔直:“我不多言,我比老八强一点……”
大白嘴角一抽,懒得理会二人!
顺眼望去!
临时搭建的看台上!
三个半身不遂的老头睡的可香了!
三人身着,花棉袄,花棉裤,花棉靴,化着妆,抹着红嘴唇,手持花扇子……
看看!
打呼呢!
吧唧嘴呢!
大白眼皮狂跳,大喝道:“村西头王奶奶来了……”
“噌!”
“嘿,哈……”
三人猛然睁眼!
老七歘的一下子把腿掰到头上,金鸡独立!
老六歘的一下子来了一个后空翻!
老五歘的一下子,好像没什么活干,灵机一动,两手一探,拎起老六老七,大喝道:“王奶奶何在?”
三人腰也不疼了,腿也不抽筋了,一口气上五楼!
精神老头!
还有谁?
大白一看状态都不错,趁热打铁,大手一挥道:“老四老十,隐约起……”
后方!
两个老头意兴阑珊,动都不想动!
怎么形容呢?
两个人加起来,牙齿跟头发,加起来,超不过五位数!
拄着拐棍,颤颤巍巍!
随时都可能断气……
朽木啊!
不可雕也呀!
大白只得再次拿出杀手锏,大喝道:“村北街的赵奶奶可说了,他喜欢音乐细胞好的老头……”
“啪!”
老四老十,直接将拐棍一扔!
一人拿锣!
一人敲鼓!
力拔山兮气盖世……
“嘭嘭嘭……”
“锵锵锵……”
二人对着一顿互敲,隐约执牛耳之势,好像在说:“赵奶奶是我的……”
好!
气氛刚刚好!
大白双眼一瞪,高声歌唱道:“卡忙,北鼻,莱斯够……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
三个半身不遂的老头,闻声起舞!
“嗨起来,嗨嗨嗨……老八,老九,跟上我们的节奏,一起来,举起你的双手,晃动你们的胯骨轴,来……”
老八老九不情愿的跟着声音晃悠脑袋,很是不满的嘟囔着:“三哥,你都装半天院长了,该轮到我们了……”
“嘭嘭嘭……”
“锵锵锵……”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
“哪个王八羔子,把老子衣服偷走了?冻死老子了……阿嚏……”
一声怒吼,传遍全场,夹杂着无边的愤怒,还打了一个喷嚏!
老八老九只感觉,一件白大褂被扔了过来!
回神一看!
大白,以及另外老四,老五,老六,老七,老十,已经站在那人身前,躬身道:“二哥……”
老二虽然岁数不小了,但从保养上来看,最为正常!
起码,他像个人!
同时他也是这家精神病院的院长!
此时的老二,只穿着小裤衩,冻的瑟瑟发抖!
大白上前,将眼镜递给老二!
老二这才看清,自己的衣服,都在老八老九那!
老八老九顿时大感不妙,看着老二的红裤衩,慌忙道:“二哥,挺红啊,今年本命年?”
面对老二暴怒的眼神!
二人再次一哆嗦,紧忙说道:“二哥,不是我们,是三……”
“诶!”
这时!
大白站了出来,指着二人骂道:“老八,老九,偷衣服就算了,还说喜欢二嫂,朋友妻,不客气,此乃江湖大忌,二哥,我建议,向这种行为,直接打死……”
“二哥,我等附议……”
众人纷纷躬身说道!
“噌!”
老二那无边的火苗,嗷嗷的往上窜!
滔天的怒火根本无法抑制!
“唰!”
下一瞬间!
老二消失了,身形如风,像是瞬移般的到了老八老九身前!
速度快到什么地步?
人在前面飞!
裤衩在后面追!
二人吓的差点尿了裤子,转身就跑!
“哪里跑……”
老二大喝一声,一手抄起铜锣来扔向老八,同时一脚踢在大鼓上!
几十斤的铜锣,与百十斤的大鼓,同时飞向二人!
二人来不及闪躲!
“叮!”
“嘭!”
刹那之间!
老八用仅剩的两颗牙,接住了几十斤的铜锣!
老九飞身一跃,单脚踏鼓,平稳落地!
老八老九!
鞠躬!
致谢!
“好……”
大白等人,见怪不怪的鼓起掌来!
老二哆哆嗦嗦的穿上衣服,颤声怒道:“所有人,山顶,山下,一百个来回,跑不完,不准吃饭,不准睡觉……”
听闻此话!
众人齐声喊道:“二哥,不要哇……”
“两百个来回……”
“额!”
“大白,大白……”
这时!
一名孩童,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惊呼道:“虎妞……你大姐……被人打吐血了都……你快去看看吧……”
“什么?”
大白面色骤变,二话不说,转身狂奔了出去!
老二眉头一皱,紧忙进屋,背着药箱紧跟了出去!
剩余几人,相视一眼!
眼神一动!
大姐被人打!
能忍?
无需多言!
抄家伙!
老八,老九,各自抄起拐棍!
老四老十,一个拿锣,一个拿鼓!
老六,拎着探照灯走了!
老五老七转了一圈,实在没找到什么趁手的武器……
老五看了一眼老七:“老七,身子骨最近还行?”
老七疑惑道:“什么意思……”
片刻后!
老五拎着老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