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你怎么在这儿?”从冯家前厅到长廊的远生看到垮了采莲竹筐的女子开口问了一句。
“呃?没什么。”佳人收了脸上意味不明的神色,笑着转身自然而然地将手里的竹筐递给身后的远生,“听说,今天有人回来了,这是我摘好的莲蓬,拨了莲子沏茶喝吧,我还要回莲田的船上,很多莲蓬如果不在现在摘了,可就不好了。”
见佳人转身就走,远生都来不及想是怎么回事儿,手里就被人递了竹篮。
顺着长廊向前走,远生听到有人低声的说话声,他停下脚步,这才看到不远处正在拥吻的两个人,怔了怔,眼眸间浮起笑意,可想到自己手里的新鲜莲蓬,又低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
以濛原本以为冯家虽然家大业大,但是从白天看,人也并不是很多,其实她错了,当晚上被祁邵珩带着和冯家人一起吃晚饭的时候,她明显微微震惊了一下。
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人,就算是在祁家大家也绝对不会所有人都一起吃饭,很显然冯家比祁家还要传统,子女都定居在这处宅院里,人也绝对不会少。
可,让她新奇的时,除了长辈的几个,冯家,祁邵珩的同辈竟然全都是男子。
原本女子就少,尤其是年轻的女孩儿就她一个,祁邵珩带着她过来的时候,先别说祁邵珩多年没有回来,就是他身边的她,原本最不想引起人注意的人却不得已被别人注视。
“阿濛,过来。”
“这边来坐。”
阮舒文和冯清浅在看到以濛后,两个人竟然没由来得都唤了这个孩子,没想到会如此,两个长辈相视一笑。
这么一来,以濛倒是犯了难,都是长辈到谁身边去坐,另一方都要被拂了好意。
冯家的女孩子太少,阮舒文总想要个女孩儿,可还是生了两个儿子,见以濛乖巧,上了年纪就更喜欢这年轻的女孩儿。
祁邵珩知道他妻子犯难,在她耳边随意说了什么,让她过去就坐。
以濛摇头。
“阿濛,来坐到我身边。”
阮舒文已经起身唤她了,最后实在还是没有办法,以濛坐在了阮舒文和冯清浅的中间。她知道自己原本是不应该坐在这儿的,尤其是在冯家这样的家庭里,位置的坐法很关键,她坐再阮舒文和冯清浅之间,她占了长辈的位置。
祁邵珩一坐下,就听年长的大哥冯俊业说玩笑话道,“邵珩,小姑娘一来就得*,你看她们的眼里哪还有你?”
冯家向来祁邵珩不常回来,所以长辈挂念最多的就是他,每次回来都被嘘寒问暖。而这次,完全关注点全都在以濛的身上了。
远生也应着说,“哥,我妈和小姑那热情劲儿,不一会儿把你家小姑娘吓到。”
祁邵珩但笑不语。
“博闻,和昌雨不在?”扫视了一周,看到少了两个,祁邵珩漫不经心地问。
“小五在实验室一会儿过来,至于小昌雨应该今天不会出现了。”远生想了想,又说,“如果,他知道你在却没有回来,一定会气的跳脚。”
祁邵珩蹙眉,“还像没长大一样,不应该。”
冯俊业无奈地摇头,“二十岁而已,被家里寵坏了,臭小子最不知道天高地厚,就只听你的话。”
这儿正说着话,以濛就看见又有人走进了餐厅,恪守礼节的冯家所有人穿的都算中规中矩却只有这个迟来的男人,穿了一身白大褂,但是看样子却不像是医生。
“抱歉,抱歉,来晚了。”冯博闻起身坐下,在看到祁邵珩的时候怔了怔,“我说,今天家里的人还挺多的,原来是有稀客,不过三哥我想见的可不是你。”
“你好,冯博闻。”所有人里到现在为止,眼前这个人以濛感觉应该是和自己的年龄最相近的了。”
冯博闻伸手,以濛虽然不习惯和人握手,但是对方执意伸手,她不地不将手递过去。
“您好。”
以濛伸手,冯博闻在一直在国外读书,西方礼节深入人心,绅士的伸手后,轻握了以濛的手就俯下身进行吻手礼,所有人都震惊的有意看好戏地看向祁邵珩的时候,祁邵珩神色却依旧镇定,因为在冯博闻正要亲吻上以濛的手背的时候,女孩子快速的就挣脱了。
“抱歉,我不习惯西方礼节。”
有礼貌的致歉,拒绝掷地有声,一向倍受女孩儿欢迎的冯博闻第一次被人这么干脆的拒绝,一时间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没关系。”冯博闻笑,他怔了怔,因为一定没有人知道,在他想要亲吻这个女孩子的手背的时候,她身上排斥的冷然的感觉让他停了下来。
纤细安静和冷漠的复杂结合体,这个小姑娘潜藏情绪的能力很深,他刚才也只是想戏谑和试探并没有想过真的亲吻她的手背,但是后来他发现自己还是松手比较好,小姑娘柔软的指甲就在一边,如果不松开她,下一秒遭殃的绝对是他。
“三哥,很有意思。”冯博闻说的声音低,但是在坐的都知道他说的是以濛。
祁邵珩没有说话,依旧沉默。
半晌后,祁邵珩对他道,“这么久不见,我敬你的酒你可不能不喝。”
这话好像有什么不对了,冯博闻后知后觉,一杯酒已经放在了他面前的桌上,得了,他算是明白了,这是给小姑娘报仇呢。
“我喝,我喝。”冯博闻哭笑不得,一杯畅饮入喉,压低声音道,“你明明知道我刚才只是试探。为了一个女人,这么记仇,不像你。”
“她是我妻子,论辈分讲,你叫她什么你知道吗?”虽然祁邵珩神色平静,可冯博闻知道这是认真上了。难得,真难得。
“冯博闻,她是我妻子,你想试探她,是不是要先问问我?”半笑不笑的语调,皮笑肉不笑。
“好好,不说了,我自罚三杯好了。”冯家花花公子冯博闻最招女孩子喜欢,今天不但在一个小姑娘手里被否定了魅力,还要被自己最畏惧的三表哥威胁。
对,威胁,冯博闻听祁邵珩的话,总是意味深长。什么都不要想,喝酒喝酒。
另一边,冯清浅听到身边的佣人附耳对她说,“老太太还在睡。”
“别扰她,让佳人陪着就行了。等一会儿你去给佳人送点餐点到老太太的院落里。”
女佣点头,走开了。
‘佳人’第三次听到这个名字,以濛已经确定这绝对是一个人的名字。
餐厅里的人已经开始用餐,很传统的中餐,阮舒文和冯清浅坐在她身边不停地帮她夹菜,对长辈她最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苦笑着慢慢地吃。
食不言,寝不语,以濛有了习惯,不过第一次见,阮舒文和一旁的冯清浅总是时不时地问她一些话,她们为什么,她就回应什么。大多时候都是在听两个长辈说话。
“还是女儿听话。养儿子只有被气死的份儿。”冯清浅一想到自己的两个孩子就头疼的很,尤其是小儿子冯昌雨,完全是一匹脱了缰的野马。
阮舒文到温婉的笑着说,“女儿也要阿濛这样的才好,生个性.格刁钻的不也要挨气受。”
“可不是。”冯清浅应声。
以濛看,这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的氛围,其乐融融,完全没有祁家的生疏和客套,让她今晚总是时不时的慌神,世家能做到冯家这样相处的,已经实属不易了。
低头沉默着吃饭,感受到对面有人的视线,以濛抬头,刚好对上祁邵珩的视线。
见他妻子无奈的撇嘴,祁邵珩看到她面前堆满美食的餐碟,知道她在发愁什么了。见她发愁,他倒是很明显的笑了笑。
以濛索性不再看他,看她为难,他向来开心的很。
到了敬酒的时候,冯俊业在所有男子里最年长,他举杯敬酒的时候,没有人不能不迎合。所有人一起喝了一杯,以濛手里的已经被悉心的阮舒文换成了橙汁,祁邵珩发现,只要阿濛在舅母身边,他倒是能安心了。
一家人举杯一起喝了三次,放了酒杯,冯俊业作为长子开始分别敬酒,祁涵不在这儿,冯俊业直接向祁邵珩敬酒,“邵珩,好久不见,这一杯敬你。”
祁邵珩很自然的喝了第一杯酒,但是他知道这没完,这酒杯还没有落就见远生已经想要敬他,不动声色的直接对远生说,“我胃不太好,博闻一开始就说了,敬我的酒他要帮我喝。”
原本想看热闹的冯博闻,现在明白了,刚才只喝了三杯,祁邵珩怎么可能大发慈悲的放过了他,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