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祁邵珩的身体状态比以濛想象地要好得很多,她曾为他一.晚上发烧到将近四十度而感到担忧,昏睡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正午。
以濛有午睡的习惯,帮他盯着点滴看了一会儿,后来在一.晚没有睡的困倦中,在他身边还是睡着了。
因为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没有做,她睡得也不是很安稳,心念着要拔针头的事情,她睡了不到一刻钟就苏醒了过来。
可就是这短暂的一刻钟,她再睁眼,眼前的场景已经和她迷茫地入睡前大相径庭。
原本是扶在床侧的人,在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完全躺在了牀上,刚刚苏醒过来一只想着点滴的事情,她睁眼后,对于现在状态有些迷惑不解。
祁邵珩呢?
她恹恹地想,闻到空气中酒精药棉的冰凉味道,她下意识地明白他应该刚下牀不久。
从下午四点四十多入睡,现在刚刚过去了也不过一刻钟而已,但是就是这一刻钟让窗外的景色完全变了一个样子。
黄昏,夕阳西下。
以濛透过酒店的窗子看黄昏中的西臧景色,像是晕染在暖橘色里的一个缩影,明明六月才刚刚过完,以濛却觉得那个沉重的夏初过了很久很久。
将卧室的门打开,以濛客厅里有人讲电话的嗓音,嗓音还是像昨天晚上一样的沙哑,但是已经几乎听不到他接连不断地咳嗽声了。
室内有酒店里侍者送来的薄荷叶,倒了一杯热水,以濛将干制的薄荷叶放入水杯里,原本的干薄荷如水后沉入清水底,半晌后又徐徐上升,完全舒展开苍翠的叶片。
端着杯子转身离开,想了想以濛又放了一块冰糖进去。
卧室门打开,她走向了那个刚好背对着她坐在沙发上的人。
“水。”知道他在谈工作上的事情,她嗓音有意放低。
“怎么醒了?”看到她眼眶因为熬夜的酸红,直接伸手覆在她的眼皮上,让她躺靠在他的身上。
扶开他覆在她眼皮上的手,她有意想要坐起来,但是没有被允许。
以濛很久在两天内只睡了一刻钟,来到西臧后像是精神很好一样,她并不赖床,睡眠也不多。
现在,靠在祁邵珩身边,她感觉到似乎极致地困倦翻涌而来,本以为自己不想睡的现在却恰恰相反。
“不想睡?”
“不困。”两个字脱口而出后,又忍不住地打了个呵欠。
“这么困,就多睡会儿。”
以濛无奈,“这还不是怪你,如果不是因为你……”
话说到这儿,她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看向了他连同手机通话的笔记本电脑屏幕,这样场景像是在……
“视频会议?”以濛喃喃自语地猜测。
“是。”
“哎呀,你怎么不告诉我啊?”从他身边跳下去,逃也似的落荒而逃。
以濛明白,大概两个人的所有对话都被他的下属听去了,太丢人了。
祁邵珩不在意地笑了笑,薄荷水丢在一边,他继续无所谓地交代接下去的工作事宜。都是几个得力的心腹下属,对于有幸听到祁太太的声音早已经见怪不怪。
其实,以濛只是自己不自知,他们的无数次对话都曾被人听了过去。
等以濛再度恢复镇定从卧室走出来的时候,祁邵珩已经安然地坐在那儿喝那杯薄荷水了,清冽润喉,却因为有意将的冰糖而不是那么的苦涩。
“晚上吃什么?”以濛试探性的问他,像是有意回避这几天所有的不快,那些在已经过去的事情她不愿意在他面前提。即便,她的内心并没有表面上的如此释然。
祁邵珩又怎么看不出他妻子的心思,知道她一直不愿提,他也就不说破,随她好了。
“出去吃怎么样?”他向她提议。
“好。”以濛欣然同意。
不知道为什么以前她最喜欢的封闭的不受人打扰的空间,不愿意外出,不愿意走动,但是她现在惧怕那样的感觉。
神情放松的释然并不是真的心情愉悦,祁邵珩在一边看着她,就从刚开始不到几句的对话中,阿濛就失神了很多次,不是心不在焉,而是她有自己的心事。
“走吧。”握住了她的手,以濛从失神中渐渐看向他。
回过神后的半晌,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从酒店出来,天色渐晚,祁邵珩将身上的外衣脱给她,她坚决不要,明明她现在身体很好,生病的人是他。
漫步走在夕阳西下的西臧里,这些满眼随处可见的景色让人不得不觉得心生欢喜,再多的忧愁似乎也能被冲淡很多。
没有任何孤寂地向前走着,以濛想了很多想要说什么话比较合适,最终只发自内心的感叹了句,“真的有点想回家。”
住处可以有很多,但是家却单单只有那一处。
祁邵珩怔了怔,对她说道,“明天的机票,明天回去。”
以濛伸开手看他递给她的机票,‘西臧——莲市。’
她累了,不想再回到A市那个充满沉重色彩和沉重回忆的地方,她想休息,不想再强撑下去。
“累了?”看她神情透出微薄的倦色,他拉她坐在一旁休息。西臧的拉萨无疑是绘画写生最好的地方,即便夕阳西下,还是有很多来自各地的画者甚至是画家在描绘着这片圣地的虔诚。
“想画画吗?”
以濛点头后又摇头,大概是所有人在看到这些美丽的场景都有立即写生的冲动,可以濛大致是做不到了。
知道她在想什么,祁邵珩凝视着她的侧脸说道,“你可以画我的,我一点都不介意。”
听他说这样的话,以濛瞬间蹙眉。
不介意?不介意什么?
“不介意我把你画得很难看?”
祁邵珩浅笑,“如果你想这么认为也不是不可以。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是我一个人看。”
这些劝慰的话听到以濛的耳边完全变了质,她懂他想说的不过是,反正只给他一个人看没关系,所以是她画的真的很不好。
莫名其妙地劝慰的话,让以濛原本有些压抑疲惫的心情也突然跟着他的节奏一起变得奇怪了起来
以濛在了解不过祁邵珩这个人,只要她对他有一点的顺从,他整个人的恶劣性格就完全凸显了出来。
比如现在,他完全不顾及来来往往的人的视线,直接将她抱起来坐在他的腿上,和她一起看着落日余晖的西臧风光。
以濛没有他那么淡定,看得出她的窘迫,祁邵珩说,“反正这里又没有人会认出你来,你坐在这儿就好了。”
一起坐在一起休息的还有一对中年的藏族的夫妇,以濛听不懂藏语,但是却听祁邵珩在和他们简单地说了几句话。
语言并不是一种全能的交流方式,有时候虽然听不懂对方的话,但是只要看着对方的神情似乎就能大致明白对方的深意是什么。
从藏族太太时不时打量她的眼神来看,以濛不觉得祁邵珩会说了什么关于她的好话。
又是简短的一段对话后,见对方全都笑出了声,以濛更不理解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了。
半晌后,藏族夫妇像是道别一样又说了些什么,祁邵珩笑了笑。
看着渐渐走远的人,以濛问,“你和他们说了什么?”
“你想知道?”
“你可以选择不说,我没有那么强烈的好奇心。”她才不要上当。
“其实也没有什么。那位藏族先生说,“你很漂亮,看起来应该有十八岁,我说,谢谢。然后他们夫妇就在争论你年龄的问题。”
“真的有这么简单?”以濛完全不这么觉得。
“当然他们只是在想我们之间的关系,为了迎合你的想法,我自然没有告诉他们我们是夫妻。然后他们就猜测你或许是我女儿之类的人。”
以濛无奈,“你这么年轻会有我这么大的女儿?”
“当然,他们认为你只有十八岁的。”
“那这也不符合逻辑,祁邵珩以此类推,假设我十八岁,那你十七岁就有孩子了吗?”
“在藏民的婚姻关系里,年龄不是问题。所以十七岁结婚也不是不行。”
以濛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说道,“那是他们,不是你,你会选择在十七岁的时候结婚吗?”
想了想,祁邵珩忽然浅笑道说,“也不是不行,如果对象是你的话,完全没有问题。我一点都不介意这些。”
“可是我介意。”以濛没好气地说,“想想吧,你十七岁的时候,我只有六岁,你还是放过我吧。”
原本只是开玩笑的话题,没想到她的妻子真的会如此认真的推算。这一切都让他忍俊不禁。
她本真的别扭个性,比想象中的要可爱的多。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