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之诺,怎么可以,我都没有和你道别,你怎么可以就这样死了。
眼泪画了新娘的妆容,路过十字路口,连红灯都来不及看,安琳踩着油门就那么踩过去,黑色的车身直接和迎面而来的卡车相撞。刹那间,车子被直接撞出去十几米远。
不受控制的黑色卡宴,在道路上疯狂的旋转了几圈后,直接重重地撞在了路边的栏杆上。
“轰!——”
驾驶位置上没有系安全带的安琳整个人直接撞上了挡风玻璃,血腥味道四溢,仿佛电影中的定格镜头,满世界都是刺目的白光。
痛的麻木,相比疼痛此时骤然视线的忽明忽暗让安琳跟更觉得惧怕。
暗沉的黑色越来越深,越来越浓郁,压过所有明亮的白光。
头晕目眩,这样的黑暗里没有丝毫的光亮,疼痛,血腥,让安琳用鲜血淋漓的双手紧紧地抱着自己。
……
——你以为宁之诺会喜欢你吗?不要痴心妄想了安琳。
——安琳,别以为你用的那些伎俩别人都看不出来,是你强迫宁之诺和你结婚的。
——宁之诺不会喜欢你,这辈子,下辈子,他永远喜欢的就只有苏以濛。
……
昔日里,祁向玲对她冷嘲热讽的那些话,如同噩梦的梦魇从她的脑海里跑出来肆意纠缠,像是紧紧扼住她喉咙的手指,痛的让她没有办法呼吸。
视线越来越昏暗,她似乎听到了警车的鸣笛声,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却在放弃挣扎的最后一瞬,视线变得明亮起来。
灰尘在光线中旋转。
眼前有白光滑过,越来越亮,越来越刺眼。
昏迷和眩晕中,安琳惊愕于一刹间看到了十九岁的宁之诺,那个笑容永远干净纯粹的少年,正慢慢向她走过来。
温暖的白光中,少年温柔地看着她。
“宁之诺,是你吗?你是来接我的吗?”
鲜血淋漓的人,终于安静地闭上了眼,流着眼泪她唇角是上扬的。
*
十字路口的路段。
卡车司机额头撞到了挡风玻璃上,简短的昏迷后,他苏醒过来,感觉到鲜血流过他的眼睫,低咒一声让他意识到这是撞车了,他惊恐地从驾驶位置上颤颤巍巍地站起身,面色惨白,没走几步就头脑眩晕的摔在了路上。
视线渐渐模糊,有交警,有医生,被封了路段,这里混乱成了一团。
有医生抬着担架向他走来,不断的眩晕中司机被人抬起放在担架上,昏昏沉沉中,他看到了身边抬过的担架,白色遮布已经被盖过了头顶,被遮了白布的人手臂僵化地下垂在担架的一侧。
像是想到了什么,躺在担架上被医护工作者抬走,司机瞬间背脊发寒。
*
6月24号,黄昏,殡仪馆里,以濛神色恍惚地接过之诺的骨灰坛,却见哭得双眼红肿,泪痕还没有擦干净的向珊,对她沙哑道,“以濛,安琳上午在赶来殡仪馆的路上出车祸,死了。”
以濛呼吸一滞,闭了闭眼,将手里之诺的骨灰坛抱得更紧。
向珊看着眼神空洞的以濛,越过人群渐渐向外走去,她看起来神情很平静,平静到让人惧怕。
从警局回来到殡仪馆回来,向珊压抑不住地啜泣,但是在她身边的以濛没有掉过一滴眼泪,除了和死去的宁之诺,她没有对任何一个人说过一句话。
向珊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幕,警局里,所有人都因为之诺逝去的遗体过渡血腥不敢靠近的时候,以濛俯下身将满身血污的宁之诺的尸体抱进了怀里,她握着死去的之诺的手,靠在他的身上,眼神空洞而木然,却诡异地平静。
从警局出来,上车,到医院给逝者做遗体检查,再到殡仪馆办理手续。这一切都是以濛一手操办的,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她还是原来的苏以濛,处事干脆利落,但是这样平静,和一般人情绪反应的反差太大,常常让人误以为她似乎并不知道宁之诺已经死了。
*
黄昏夕阳西下,以濛抱着宁之诺的骨灰坛走出了殡仪馆,她像是做了一场梦,还没来得及从这样的梦中走出来,就被人强迫残忍地撕扯开事实的真相。
以濛永远都不会想到,等她出现在殡仪馆外的时候,等待她的是已经在此等待已久,失去控制的记者们看到以濛的身影就大肆蜂拥而来,记者们手里拿着照相机,录像机和话筒直接挡住了以濛的去路,连珠炮轰般的问题蜂拥着朝她而来。
——苏以濛小姐,请问您和宁之诺先生真的是直系血亲吗?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是当时A大有名的校园恋人?
——宁之诺先生和安琳小姐的婚姻你是其中的破坏者吗?
——听说安琳小姐再嫁,她和宁之诺先生婚姻关系破裂都是因你而起,你真的有勾.引自己的哥哥吗?
……
被记者围困在中央,以濛紧紧地抱着之诺的骨灰坛,神色一如既往的漠然,像是数日后新闻主角苏以濛终于出现在公众的视线下,这样不胫而走的消息,让无数的记者前来挖取独家新闻,于灏和简赫伸手护着以濛隔开所有人的干扰,却没有想到记者会越来越多,像是不经意间不谋而合,随着有人起先的提问越来越大胆,随后的问题更加的犀利让人难以招架。
随着记者越来越多,向珊被一群混乱的人挤开和以濛挤散。
“你们想干什么?”向珊试图提高声音,大声呵斥,不断向以濛提问的记者,然而记者们根本不理会向珊,纷纷向着以濛涌去。
看着漠然地想要向前走的苏以濛,记者们都难以置信地看到了祁家三小姐的真容,最近在陆续不断地被曝光出*新闻后,像是有意被背后的势力所保护着,没有人再见到过苏以濛。
这么多天后,在见到新闻主角,挖掘新闻的媒体怎么可能不兴奋?
人群中,以濛茫然地向前走,即便场面有些失控有简赫和于灏在,外加了有便衣的祁家警卫员有意维护,那些记者无法靠近他们。
不断地向前走,放佛没有尽头一样,她不知道会走到什么时候,身边有闪光灯‘咔嚓’,‘咔嚓’地闪烁着,以濛紧紧地抱着自己怀里的骨灰坛,紧紧地护着,像是她的全部。
走在她前面的简赫用手试图将前面的记者拨开,却没有想到就在快要走到车子前面的时候,怕无功而返的记者们,像是疯了一样的冲了过来,直接将简赫也被围住了,越围越紧,他看不到身后的以濛。
前面的阻挡被冲开,记者拿着话筒不断向以濛挤过来,她躲闪不及,避不开眼前的人,她就抱紧骨灰坛冷然地站着,看着那些用不断猎奇的目光看着她的所有记者。
“让开——”
以濛的声音很冷,此时的苏以濛让所有兴致勃勃的记者,怔愣了一下,这样凌厉的眼神,他们还是第一次从一个如此年纪轻轻的女孩儿眼里看到。
趁着记者们退后,简赫和于灏重新回到了以濛的身边,推开一众记者,即便是向来一脸微笑的于助理现在都神色冰寒,“抱歉,我们家小姐不接受采访。”
如果说没有人认识简赫,那么对于这位在商业界有名的风云人物,于助理,各家媒体都熟识的很。
看到于灏的时候,所有人才恍然回过神来,想到祁家,嘈杂的人群不敢强势在上前。
“为什么不接受采访,是怕新闻的真相太恶劣,不敢入众人眼中吗?”
年轻的女记者冷笑地从人群中走出来,各家媒体报社的记者纷纷回头,诧异地看向这位如此敢公然于祁家抗衡的女记者。
“苏小姐,人如果活得光明磊落,有什么不能说的呢?”女记者在刹那间的安静中讽刺冷嘲。
走在前面的以濛霍然转身,对上身后人的视线。
“谢冉。”苍白的唇,冷然的嗓音。
“真是没想到,还劳驾苏小姐您还记得我的名字。”女子浅笑,眼神中有超出她年龄的成熟。
听到两人的对话,在场的所有人才霍然明白过来,原来眼前这个女子谢冉就是最近《世族独家》连续不断爆出祁家三小姐*新闻的当家记者。这个年轻的女子,似乎从《世族独家》分支报社已成立就有人在身后庇佑她,让她的名气越来越大。这个记者言辞犀利,编纂的报道更是大胆。曾经因为在披露了很多让人唾弃的世家富二代贵公子的*行为,让业界和人们一举为她拍手赞扬,却没有想到这次她竟然盯上了祁家的三小姐苏以濛。
没有人知道谢冉背后拥有何等的势力,但是她的报道,即便是有名的公众人物对她常常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敢招惹她。
在人没有注意间,谢冉身体灵活地直接就站在了以濛的面前,她言辞向来犀利不留情面,尤其是对世家的*新闻,谢冉有着让人惊诧的兴趣。
她不屑的看着以濛,张嘴就是恶毒的言辞,“苏以濛,听说你两年前涉嫌刑事杀人案件入狱,那么,我想知道,身为杀人犯的你是如何躲避过法律制裁现在完好无损地站在我们的面前的?”
第一次当众被抛露出这样的问题,以濛神色冷然地看着眼前的女记者。她记得她,在曾经的祁家,当时的女孩子还是一个笑一笑都腼腆至极的简单少女。
利益,权势,还是披露世家新闻的块感,让现在这个有着精致职业妆容的女子让以濛所厌恶。
站在这儿,以濛心理清楚,这个记者不过是被人利用了。
堂而皇之的在公众媒体下和祁家发生冲突的,她是第一个人。
“让开——”冷然地看着谢冉,以濛抱着之诺的骨灰,她不想让他在这纷乱的嘈杂中待太久。
之诺不应该承受着这些的,生前不得宁静,难道连死去后都要活在这样的指责和议论声中吗?
“给我让开!”一把推开面前的谢冉,以濛看都不看她地向前走。
二十九岁的谢冉身材高挑,让她没有想到她竟然被一个身形纤细羸弱的小女孩儿一把推开了。
怔愣了半晌,像是因为气场被瞬间压制的不甘心,导致谢冉重新愤然,转过身她嗤讽道,
“你哥哥宁之诺死了?”低头看到以濛怀里抱得骨灰坛,谢冉蹙眉后讽刺,“你们的生母呢?难道是婊.子一样的葛女士不敢出现在公众人物之前,连自己儿子死了都不来看看吗?”紧紧地盯着以濛,谢冉犀利尖细的嗓音像是一条一条恶毒的毒蛇,“苏以濛,从不断知*士给我的披露中,说你和宁之诺从高中中学开始就是校园情侣,大学也一直都在一起,你和你哥哥的校园照真让人咂舌。”
被不怕得罪人的谢冉敞开了话题,一旁刚刚安静下来的记者也兴致浓浓地看向苏以濛这些恶毒的眼神,带着惊讶,带着好奇,打量着以濛更看着以濛手里紧紧抱着的骨灰坛。
“苏小姐,真是没有比你和宁之诺更让人好奇的兄妹了,安家大小姐安琳婚姻破裂,是不是因为你和宁之诺之间乱.搞?”谢冉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以濛,“一开始被曝光的是你们的牵手照片,而后是亲吻,再曝怕就是你们的*.照了,你和宁之诺就是不是早就上过牀了......”
“啪!”
突然转过身的人手起掌落,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落在了谢冉的左脸上。
全场哗然!
在谢冉感觉到嘴角的血腥味道的时候,右脸又结结实实地继续挨了一耳光。踉跄了一下,摔倒在地上,谢冉看到眼前的苏以濛,愤然狠厉的目光简直能将她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