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理离婚手续的工作人员,送走了刚才为了房产权争执个不休大骂出口的一对夫妻,现在看这两人平静而来,甚至一旁的男人站在女子身边,握着她的手,想都没想,工作人员就说,“你们来错地方了,这是办离婚手续的,办理结婚手续的在那边。”
“我们知道。”
“真的要离婚?”工作人员还是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
“是。”
今天排队到他们,以濛和祁邵珩是最后一对要办理离婚手续的夫妻。
“能说一下为什么要离婚吗?”办离婚手续的工作人员惯有的问题,一向劝和不劝分。
将近三十五岁的中年女人,放下手里的签字笔抬头,她疑惑,“实话讲,两位看起并不像是准备离婚的人。”
以濛沉默,她现在要怎么回答这些问题。
难道要说,他们的婚姻是因为一纸契约,契约终结所以他们顺理成章的过来办理离婚手续;还是要说,她为了宁之诺的住院费将要和另一个男人订婚,所以和现任的丈夫离婚。
理由一个比一个荒谬,荒唐,无从开口。
她看向祁邵珩,相比她的尴尬,他就显得镇定的很多,似乎这些问题和他没有关联。
“如果两位感情没有问题,生活中也没有纠纷,还是希望你们不要离婚。”
有一旁的工作人员也随口搭话,“即便有些小的生活摩擦都是不要紧的,婚姻大事,难免磕磕碰碰,我看两位很登对,离婚是不是严重了些。”
将近三十五岁的女人倒了两杯接待处温热的柠檬草茶给以濛和祁邵珩。
“谢谢。”以濛接过来,就要端起来喝。
却被身边的人夺去放在了桌上,斥她,“冷了喝,不怕烫了,你!”
“嗳。”
以濛应声,下意识的将手缩了回来。
两个人之间相处的这种默契,让工作人员更加不解。
“宁拆做一座庙,不毁一桩婚的,你们两个人真的想好了?”
“想好了。”
这话是祁邵珩回应的。
工作人员叹气,“好,你们想离婚就离婚吧,真是不明白你们这些人都是怎么想得。离婚协议书拿过来,给我看看。”
离婚协议书?
他们至今为止就签署过一份,是在两年前结婚前签署的。
工作人员要离婚协议书,以濛看向祁邵珩,而后她看到他很自然地冲工作人员摇了摇头。
“没有离婚协议书,你们就要离婚?”三十多岁的女人看这镇定的前来离婚的两个人像是在看一个戏谑的玩笑。
罢了,第一次离婚都不知道会有离婚协议书的。
很多年轻的尤其是闪婚的夫妻都会这样。
只有以濛知道,她和祁邵珩签署过离婚协议书,至于他为什么不带过来,她也不明白。
记得刚才她无意提起,离婚协议书带了吗?
他漫不经心的回答她,“我们不需要那个东西。”
中年女人有些无奈,只好现场逐一问他们。
“没有离婚协议书,你们的财产分割问题、子女抚养问题打算怎么处理?”
财产分割,以濛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和祁邵珩结婚,虽然学费是自己在交付,但是一切生活用品吃穿都是在宜庄,花费完全是由祁邵珩负担的,所以他们之间根本不存在财产分割问题,她嫁给他,还只是个普通的研究生学生,哪里会有收入。
没有收入的人,没有资格谈论财产分割问题。
“我们......”
她正要说话却被身边的人提前打断了,“关于财产分割问题,她是我的妻子,法律上夫妻财产共有,我的资产有一半都是在她的。这些我已经委托过律师去公证办理,还有,如果离婚后我出现意外,除了2%用于慈善募捐的财产,我名下的所有动产不动产都是她的。”
工作人员手中的签字笔掉在桌上,三十多岁的女人,还是在民政局这样人来人往的地方工作。看遍了形形色色的人,她可以仅凭一些外相就能判断出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价不菲。
人们常说,一个肯在你身上花钱的男人不见得是真的对你好,但是用全部身价来给予你的男人,如果不是因为爱,再也想不到别的理由。
既然做到如此地步,他们为什么到底还要决裂到现在的地步。
忍不住再次问了一遍,“你们真的决定要离婚?”
这次工作人员的问题是对着以濛问得,现在,本就矛盾至极的以濛更不知道至极该怎样面对这些。
正当她踟蹰的时候,站在她身边的人俯下身,握着她的手,就像是曾经在他们的婚姻协议书上签署姓名一样,在工作人员《申请离婚登记声明书》签下了以濛的名字。
苏——以——濛——
三个字和曾经被强迫签署结婚协议书的时候一样写得潇洒至极。
以濛被他握着手,十指相扣,没有了当初被强迫结婚时候的挣扎,她的手没有用上一丝气力,她似乎在犹豫,甚至不想签下自己的名字。
然而随着她的名字的三个字落在白净的纸页上,仿佛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她没有想到祁邵珩会这样分割他的财产,那些和她本就没有一点关系的财产,如果说曾经她还能强迫自己相信她和祁邵珩只是因为利益的契约婚姻,那她现在用这个勉强至极的理由也说服不了自己了。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地写着她和他的名字。
她常说,“祁邵珩你不要再自欺欺人。”
可现在,自欺欺人到底是谁?
《申请离婚登记声明书》摆在她的面前,以濛不论如何都无法劝说自己在自己的姓名上按上手印。
“既然对财产分割两位没有丝毫争议,那么子女的抚养权问题......”
想到淼淼,祁邵珩说,“我们没有孩子不涉及这项问题。”转过头,祁邵珩说,“至于淼淼,即便和我没有关系,但是我可以支付她从幼年到成年的所有生活和学习上的开销。”
工作人员的眼神更加看不明白,下班时间已经到了,但是因为这项最过怪异的离婚,吸引了很多值班工作人员诧异的目光。
他们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以濛的身上,对于她同意离婚很不理解,这样全心全意为自己着想的男人,为什么不抓紧,反而选择与之决裂。
令他们面露异色的还有一旁的祁邵珩,肯为一个女人如此,倾心相待岂不是更好,为什么《申请离婚登记声明书》上的签字写的那么的毫不犹豫。
其他人离婚,他们坚信是婚姻破裂,感情不和,但是,这两位恰恰相反。
虽然觉得可惜,但是人家夫妻离婚,都是自愿,他们这些工作人员能说什么。
《申请离婚登记声明书》祁邵珩的那份很快,就写完了,以濛写的很慢,往常娟秀的小楷字也像是没有重心地变得轻飘虚浮了很多。
下班的时间已经到了,为了不耽误时间,值班的中年女人说道,“既然这些都写好了,两位请把你们各自的结婚证拿过来给我。”
以濛转身去看祁邵珩,只听他坦然地说,“结婚证遗失,离婚手续还可以办理吗?”
遗失?
中年女人诧异,“把结婚证丢了?”
“是。”
“这么重要的证件怎么可以丢了呢?”工作人员无奈。
“你的呢?”看着以濛她继续问。
见坐在她面前的以濛不说话,她好笑的说,“你的和他一样,不会也弄丢了吧?”
以濛叹气,自然不是。自从两人结婚后,她只有在登记当天碰触过结婚证书,便再没有动过。在宜庄,她的一切证件,小到从学生证大到出外境的护照签证都是祁邵珩在替她保管。
曾经,她是不愿意的,可是这男人的掌控欲在作怪,她在他身边久而久之也便习惯了。
结婚证书他丢了,丢的一定就是双份,连带着她的一起。
匆匆地从医院赶往民政局,是祁邵珩带着她过来的。
她以为离婚很简单,办理手续和结婚一样普通,却从来都不知道有这样多的手续。
离婚要带结婚证书以濛知道,却没有想到最终会是如此。
没有意外的听到,工作人员说道,“既然这样,你们的婚不能离。结婚证丢失,你们可以先去开一份婚姻证明,而后带着户口本就可以了办理离婚手续了,但是我更希望你们可以回去考虑清楚这个问题。”
预计的离婚手续并没有办成,以濛也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相反内心,反而像是松了一口气。
黑色的迈巴.赫在黄昏中,缱绻在一种暖色的光晕里。
打开车门让以濛先上车,祁邵珩说,“我们可以下个星期再来。”
点点头,以濛闭上眼睛,不想再想离婚这个话题。
“累了?”他的车里准备羊绒毯的习惯从来都没有变过。
从车后取了羊绒毯盖在以濛身上,放了一首他们来时的那首柔和的曲调。
虽然,以濛很想拒绝,但是所有和祁邵珩相关的一切都让她觉得安心至极。
也许是因为刚才的离婚手续办理,让她一时间释然了很多东西,她想遵从自己的内心一次,至少今晚现在是这样的。
忘了所有的痛恨,和残酷的算计与被算计,绵长悦耳的曲调让她沉沉入睡。
离婚是她提出的,但是她昨晚却一整夜未眠。
以濛这一睡,睡得格外的沉。
从这边到祁家老宅是一段很远的距离,老宅院偏西,在市郊区路程颠簸。
见以濛睡熟了,祁邵珩就近找了一家酒店。
将车子停在扶桑酒店旁,祁邵珩下车正是晚上,市区的夜色的,华灯初上,霓虹闪烁。
灯红酒绿的世界,喧嚣而浮躁,瞪他回头看到车内熟睡的以濛,恬静的睡颜,双腿蜷缩,双手合十雨胸前在,这么久了,她的睡姿还是如此稚气如同孩童。
“阿濛。”
他试图唤醒她,手指抚在她耳侧的长发上又松开,难得看她睡得这样轻松,也没有做任何噩梦,他俯下身抱起了车里的她。
转身的瞬间,正好迎上店里出来服务的年轻侍者。
侍者还没有开口,祁邵珩就示意他们噤了声。
取了房卡,祁邵珩抱着以濛直接上了电梯,选择了安静的高层楼层。
推开房门的时候,将以濛安置在了主卧室内的牀上。
本来有转醒痕迹的人,因为酒店有意燃过的的安神香,睡得更沉。
以濛入睡,四周不能没有亮光,她这些缺乏安全感的习惯他一直记得,在和她分开的两年时光里,他总会在睡前打开露台上的灯光,就像是她在他身边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
开了酒店露台的灯光,将室内调节成了适合睡眠的温度,祁邵珩看了看卧室内墙上的时刻表,想着再等一个多小时,差不多她就会醒过来了。
以濛睡眠的习惯他清楚,如果不是晚上的睡眠,她通常都是睡不到两个小时就会醒过来。
从民政局过来,驱车四十分钟,以濛路上睡了四十分钟,再睡一个小时,她醒了就带她出去吃些东西。
关了卧室的门,祁邵珩将下午签署的一系列离婚协议相关证明直接撕碎了,丢尽了垃圾桶。
走到衣架前,他脱掉了外面的风衣,只穿了一件高领的加绒黑色毛衣,风衣挂上衣架的瞬间,两本红色刺眼的证书从口袋里掉了出来,落在地板上。
而这证书不是别的,就是今天下午在民政局声称遗失的结婚证书。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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