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
有人敲开了她的心门,即便第一次心动时,他是站在阴影里。
寒冬腊月,浑身湿透的苏北北在一旁瑟缩着,而那位落水的少年,已经起身向一旁走去。他步履蹒跚,走出几步,悄然回头。
孤傲紧闭的唇,冷漠的眼神空空洞洞,毫无生气。
可就这么一眼,像一根倒刺,深深扎进苏北北心里。她想开口说话,但嗓子好像被冰水封住,疼得厉害,被倒吸进入的寒气,刺激着黏膜,使她无法发声。
她被赶来的救护车带走,少年却上了一辆黑色轿车,车子离开的一瞥,苏北北认定,他是一个自以为是、深陷绝望……又渴求被救赎的人。
他似乎怨恨她,似乎又不是,四目相对时,苏北北心头腾起不由分说的忧伤,难过的眼睛像是柏林的 一场雾,但少年的世界,漫天大雪。
趁她失神,顾溥程轻叹一声,低头吻吻她的额头。
“我先去洗澡。”
“外面浴室管道堵了,今早上水下不去。”
顾溥程回头看她一眼,指着卧室的浴室说:“那只能借用你的了。”
苏北北呆呆地坐在床上,看着顾溥程走进浴室,隔着磨砂玻璃,他健壮的躯体看不明轮廓,可恰恰骚弄人的内心。
什么都看不清,却又什么都好像能看清。
她盯着自己手掌心,回想起方才的触感,一些琐碎的片段将回忆拉满,无论是在斐济,还是在邮轮上,亦或是在日本时,每一次接触都让她理智近乎崩溃。
若不是顾溥程收敛着,她可能已经在他的海洋里倾覆。
水声哗哗作响,苏北北走到浴室门口,靠在外面的玻璃门上,双手环抱在胸前沉思。
雾气从门缝里弥漫而出,带着沐浴液的清香,这是她喜欢的清茶味,干干净净。她额头倚着门,说:
“你和苏小姐断了?”
顾溥程用流水冲刷着身躯,水珠从他刚毅的轮廓滑落,他睁开麋鹿似的眼睛,淡淡道:“断了。”
“家里人同意了?”
“会有人接盘,你不用担心。”
闻言,苏北北惊讶道:“这东西还能接?”
顾溥程语气淡淡:“人设而已,我也不例外。”
这话苏北北听不太明白,沉吟片刻,将心中的想法脱口而出:“那……我们去领证,应该可以吧?”
里面突然没了声音,苏北北的心也提到嗓子眼,她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询问道:“你在听吗?”
下一秒,浴室门被拉开,顾溥程围着浴巾,身上布满水泽,水珠顺势而下,把他肌理完美的曲线勾勒。
他神色淡然的走上前,苏北北禁不住向后退,脚跟抵着瓷砖,后背贴上墙面,她仰头看他,好像在看一片温柔海洋。
“领证?”顾溥程重复问:“领哪种证?”
苏北北眼神游移,不敢看他,心里全是情感复杂的思绪,然她被顾溥程捏住下巴,强行与他对视。
他炙热的呼吸从头顶上方灌下,苏北北缩起肩膀,心里忐忑,很不自然的清了下嗓子,声音低不可闻:“自然是……结婚证。”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掖着缩着都多余,她索性坦白问:“你不想吗?”
“或者……你们外籍在国内领结婚证很麻烦?”
顾溥程的沉默让苏北北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在她垂眸之际,带着颗粒感的磁性嗓音缓缓响起:“不麻烦,护照和居留证我都有……民政局有我的前辈。”
苏北北心头一颤,一时间慌乱得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见她如此手足无措,顾溥程轻笑一声,将她推进浴室。
“你想冷静的话,可以洗个澡,别洗太热的水,免得头脑发热。”
头脑发热?她早已头脑不清,不然又怎么会向他提出这样的问题。
苏北北心如撞钟,她急忙掩饰自己的尴尬:“啊哈哈,不会……我很清醒。”
在她踏入浴室之际,顾溥程伸手拉住她,将她的脸庞捧住,低头含住她的红唇,落下一个吻。
半裸的美男,氤氲的雾气,她垫着脚,丝毫不敢动弹。
直到她被释放,重新获得空气自由,苏北北哈着气,脸颊通红。
顾溥程笑着说:“你去洗吧。”
她一溜烟跑进卧室,又探出脑袋问:“你呢?”
顾溥程嘴角弯了弯,说:“我自然去睡我睡的地方。”
话落,回应他的是浴室关门的动静,随着水声响起,顾溥程脑海里回荡着苏北北的话。他注视着浴室里那道窈窕曼妙的身影,心里沉浮着密密麻麻的触动。
刚才听到她的话,他差点惊得喊出来,心中喜悦感难以言喻。在日本的时候他有过这样的想法,只是考虑到他与苏茜还纠缠不清,便把这件事搁置下来,况且他还不敢确定苏北北会答应。
不是没有想过接下来家里会对苏茜的事干预,但是如果书面上铁板钉钉的东西,可能会让他们措手不及。
“听说今晚要变天。”
苏北北声音响起,将顾溥程思绪拉了回来。
“我看到了,黄色雷电预警。”
里面停顿一下,继续说:“我外面是落地窗,下雨的话……客厅可能会有点吵。”
“嗯。”
他喉结重重下沉,转身准备走出房间,浴室里姑娘的声音缓缓响起:“那你……要不要留在屋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