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再次回到前厅,南诃这次明确同意了天玑处的请求。
对方很开心,并很有诚意的说有礼物回赠她。
南诃随即收到了一个天玑处特制的法器。
那是一个水晶透明的圆球。
天玑处作为天穹王朝的机关单位,承担着许多特殊任务,这些年主要职责更是为女帝收集珍稀药方和草药,为了维持草木的新鲜度,他们特意发明了一种可以即刻保存,自由伸缩的密封球。
而作为官方用品,这个球设计的极有特点,每个密封球只能被放入物品一次,拿出物品后即刻损毁。
物品被拿出时的情况基本就是它被存入时的情况。
所以很多人用这个密封球来保留证据,大家也基本都认。
南诃此时看着手中的圆球,神情微动。
天玑处那名的带着面具的主事人道:
“这是我们的人从九霄门内带出的薛长老尸体,从表象上来看他确实是中了牵机草的毒,但有趣的是,经过我们的人检查薛长老是死于钝击,晶球很好的保存下来当时的情况。。”
他抬手轻点南诃手中的球体,一道银色的密文瞬间盘旋缠绕在水晶球上,然后忽然悬浮放大,犹如冰棺一样,将薛长老的尸体一比一的还原出来。
“此处脖颈骨已经完全断裂,仅躺着倒是看不出端倪”主事人指着薛长老的后脖颈说道,“如果日后殷仙长需要天玑处作证,天玑处不会拒绝。”
这对于南诃此时的处境来说,确实是雪中送炭。
南诃礼貌的道谢,却并没真要求天玑处做些什么。
如果她能顺利从这里拿到最后一枚千暮镜碎片,这个小世界的任务也基本结束了,还管这些身后名做什么。
牧锦宸看了南诃一眼,见她态度冷淡,眸色也随之深了深。
他忽然对着主事人道:“虽然天玑处在此时伸出援手是恩情,但我们也并非没有去处,天玑处刚刚说的愿意作证我师尊看起来也并没有兴趣,那么算下来还是我和我师弟吃亏。”
长胡子长老本就不苟言笑的神情变得更难看,语气不善的道:
“那牧道友的意思是?”
“我希望能让我师尊一同进入。”牧锦宸意味不明的看了眼稳坐上首中间位置的主事人,笃定对方必然会答应。
作为上位者,我给你是赐予是奖励,你主动提要求就是僭越。
长胡子长老气的瞪大了眼,喊了声“放肆!”身上的杀气喷涌而出。
只可惜在场的人修为皆不俗,竟没有一人被吓退。
他咬牙道:“小子,我劝你不要得寸进尺,要弄清楚自己脚下站的是谁的土地。”
“可不是天穹王朝的土地吗?”龚宇溟适时出声,态度丝毫不退,哼笑了声,“这个湖心岛应该算是都城内有名的景点吧,就连一般的贩夫走卒都能随意上来,我们这就叫唐突了?”
就在长胡子长老还想说什么的时候,那名戴着面具的主事人抬手制止了。
南诃看向那个身形十分消瘦的人,心底的怪异感又浓了几分。
她不懂为什么一个人身上的气息怎么会如此矛盾。
既年轻又苍老的。
那人也看了眼南诃,随后在身侧两位喊着“不可”的长老面前,缓缓将自己脸上的面具取下,露出一张苍白到诡异的面容。
在场的人都愣了下。
倒不是因为这张面容过美或者过丑。
而是当你的目光投注在这张面容上时,美丑已经模糊了分界线,更多的是吃惊……就好像看到了一尊白玉雕成的玉像活了过来!
“你是……银月女帝?”
龚宇溟看着那一头银色的长发瞪大了眼,然后目光定在女子额角上的月牙胎记,吃惊的连眼珠子都不转了。
“看来殷仙长已经发现我的身份了。”银月女帝微微笑了下,对南诃道:“孤不是故意隐瞒身份的,只是以这样的方式见面会让我们都更自在一些。”
南诃眉间微蹙,进退有度的行了个礼,平静道:
“是我徒儿冒犯陛下,还请您见谅。”
“修者本就置身红尘外倒也不用那么在乎这些礼节。”银月女帝摆摆手,坐回自己的椅子上,富有深意的眼神越过南诃直直看向她身后的牧锦宸。
“你这徒弟对你不一般,事事都为你着想,让人羡慕。”
“您坐拥整个天穹王朝,为您着想的人想必不会少。”
“他们效忠的是天穹王朝而不是我。”银月女帝很淡的笑了下。
她给人的感觉就像山巅铺着的皑皑白雪,干净,冷冽。
这与南诃的清冷完全不同。
南诃更像冰,带着剔透,在阳光下以不同的角度能看见不一样的华彩。
但银月女帝就真如那一抔白雪,既没有作为统治者的霸气,也没有心机很深的感觉,身上隐约散发出的气息甚至带了点神性。
这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
最直观的表现是,你的情绪会直观受到影响,不自觉的安静下来,放空自己,想要臣服。
而这种臣服并非武力屈服。
银月女帝那双连瞳孔都是银白色的双眸在打量完南诃后又把目光移到牧锦宸身上,
她道:“你就是游离乡内那些荒族要找的‘神子’?”
“我想,是的。”牧锦宸不受影响似的,毫不避讳的站在南诃身后。
那高大的身躯几乎要完全覆盖住自己身前娇小的师尊。
银月女帝觉得有趣,笑了声。
随后目光移到他心脏处忽然微微眨了下眼,若有所思。
“如果我拒绝你师尊一同进入,你打算现下就带着他们离开?你们能去哪,南溟城?”
银月女帝这话说的极具压迫性,冰冷的目光直视牧锦宸。
“或许游离想要找的人的确是你,但也并不全是你,你说我会在此刻豪赌吗?”
牧锦宸毫不惧怕,甚至讪笑了下,势在必得的抬头与她对视。
“可是您已经没有时间了不是吗?”
“……”
“呵呵。”银月女帝收回目光,默默的闭上眼。
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目光落到南诃身上。
南诃此时还在想她话中那句“不全是你”的意思。
打算继续追问时,只见银月女帝忽然十分虚弱的咳嗽起来,身旁神色严肃的长胡子长老急忙从衣袖中取出一个琉璃药瓶,倒出两颗金色的丹药,放到她的嘴边。
南诃发现银月女帝似乎有些抗拒,但最后还是妥协的把药吃了下去。
……
咳嗽声没多久就被止住了,她的气息明显更弱了,似有似无的抬头看了眼天顶之上的下玄月,疲惫的闭上眼,语调也变得气若游丝。
她缓了几口气,似乎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再做纠缠,直言道:
“既然要进入祈福之地,这几日三位就需茹素,定时沐浴焚香,到时候自会有人来接诸位。”
南诃还想说些什么,但她发现自己在这一瞬失去了表达欲。
一股温和轻柔的气息将她团住,让她不自觉的放下杂念,脑海变得空茫。
这是一种很舒服,无法排斥的感觉。
等她回过神后,银月女帝和另外两位长老已经消失在原地。
等人走后,龚宇溟才一个大喘气,坐在地上。
他摸了下额间的汗,转头对唐蔚茗说道:
“小师弟,你这宗门也太恐怖了吧,我刚才完全提不起一点抵抗的情绪,感觉被夺舍了一样!”
唐蔚茗苦笑一下,“长老们没有恶意,不然这事没这么简单。”
牧锦宸没有发表看法,而是扶着南诃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细心道:“师尊你没事吧。”
南诃摇摇头,也是有些头疼。
她最怕的就是这种控制系,简直防不胜防。
稍有松懈就会让对方掌握主动权。
她抬头看了下当空的银色弯月,语重心长的道:
“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
“好。”牧锦宸点点头,似乎并不担忧这里的情况,“只是离开前还是要把师尊身上的伤给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