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了书之后,庄言又随任一莲去了趟她住的酒店,将围巾取了。
这次庄言没急着走,而是约任一莲去附近的咖啡厅又坐了一会。聊着聊着天,庄言说到晚上金陵大学那边会有烟火大会,任一莲听了立马来了兴趣,央庄言一定要带她一起去。
这并不是什么麻烦事,庄言一个人也挺闲的,任一莲要一起去看,庄言自然求之不得。
跟任一莲聊了一会,庄言才知道她是个医科博士生,现在在医院做实习医生。
原本庄言还以为任一莲是从事文学方面工作的,毕竟她父亲就是古典文学方面的专家,子承父业是很正常的事情,却没想到她竟然是学医的。
不过她虽然是学医的,但是文学底子十分扎实,一说到文学浑身起劲,从巴洛克文学、古典主义讲到阿卡迪亚诗派以及哥尔多尼启蒙主义。
又从但丁说到莎士比亚又说到巴尔扎克,然后就是莫泊桑、左拉、福楼拜。
而庄言对于这些人,顶多是读过其作品,至于但丁这种人,庄言只能知道他写了个《神曲》,其他一无所知,而且《神曲》这本书庄言压根没看过,也根本就不想看。
至于巴尔扎克和莎士比亚,庄言要更加熟悉一点,特别是莎士比亚,对于中国的中学生来说,你就算是不想读他的书也没办法,因为《哈姆雷特》被编进了教科书里面。
要只是聊聊书庄言还能说几句,如果是谈到什么启蒙主义之类的东西,庄言就完全是个外行,根本说不上。
好在他知道自己的短处,根本不跟任一莲说这些专业术语,就跟她聊书本身的东西。任一莲不是说启蒙主义么,他就扯一扯卢梭,说一说《忏悔录》,再加上他不仅看过《忏悔录》而且还看过巴金的《随想录》,对于这类书也有一些相对这一世比较新颖的想法。
就是这些想法在任一莲那里都变成了闪光点,她也注意到了庄言一直都不说写作手法和文学流派方面的事情,但是他总能抛出一些深入浅出的观点,而且这些观点都会让人眼前一亮。
所以渐渐地,任一莲也不再跟庄言说文学流派方面的事情了,因为她感觉到庄言不喜欢这个话题,而是开始更多地谈论一些文学作品本身。
庄言也感受到了任一莲的改变,这种改变让他感觉非常舒服,两人的聊天也越来越投机。
“哈哈哈,狄更斯真的是一个具有两面性的作家,《匡克威克外传》简直就是一部‘幽默史诗’,连他自己都说这本书要让书里面的人既逼真又逗乐。”
两人之前还在说《双城记》和《雾都孤儿》的冷漠残忍,一下子又转到了狄更斯的幽默属性上面去了。
庄言则笑道:“要说挖苦人,还要属契诃夫,这家伙的文学生涯就是从挖苦人开始的。”
任一莲翻了个白眼,“什么挖苦人,人家是讽刺文学。”
“讽刺文学难道就不是挖苦人么?”庄言撇嘴笑道,“我以后也写几本书,不叫它们讽刺文学,就叫挖苦文学,你看怎么样?”
“你一个人讲了可不算,讽刺文学也不能平白变成了挖苦文学。”
“嘿嘿,谁要是不同意,我就把他们一个一个拉出来挖苦,直到他们都同意为止。”
庄言当然是开玩笑,而任一莲也真的被他逗笑了。
“你啊,倒是比狄更斯和契诃夫还要让人逗乐。”
“多谢夸奖。”庄言腆着脸笑道。
“德性。”任一莲喝了一口咖啡,笑说,“说起来,契诃夫本人倒是医科学院的高材生呢,后来却成为了知名的作家。”
庄言挑眉说道:“所以说,你这个医科学院博士生,也同样能成为知名作家。”
任一莲却摇了摇头,“这可不行,我可是学了接近十年的医,可不能随意改变。”
庄言表情夸张地叫道:“千万别闹出什么乱子!”
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任一莲却听懂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倒是会找时候,挖苦我是装在套子里的人么?”
庄言刚才说的那句话正是《装在套子里的人》里面别里科夫的惯用语,而庄言说出这么一句话,正是在想用这种方式告诉任一莲不要把自己桎梏在一个框子里面,想要做什么完全可以随心所欲,自己跳出来。
任一莲当然能理解庄言的好意,效果之后,点了点头说道:“或许我以后可以尝试着每天抽出时间来写点东西。”
庄言耸了耸肩膀:“只要你有想要写的东西。”
任一莲又有些担心,“可是我之前只写过日记,根本就没有什么写作经历,我只会看,不会写。”
庄言笑道:“这又不是开挖掘机,会看的绝对也可以写,只写过日记又怎么了,你没看我的日记不都发布了,还卖了好多本呢。”
“你的日记,我怎么不知……”说了一半任一莲忽然想到什么,没好气地说道:“那是你的日记么,那是福贵的日记才对。”
“我不就是福贵么?”庄言笑道。
任一莲笑眯眯地在庄言脸上看了看,说道:“我看你长得倒像是黄福贵。”
“黄福贵?”这下轮到庄言没有反应过来了。
任一莲得意一笑:“嗯,你自己写的角色你都不记得了,黄福贵啊,最后犁田的那个。”
“啊,你说我长得像黄牛啊。”
“可不就是像么?”
……
两人聊着聊着,忘了时间,等到任一莲看到外面天黑了才想起来问一句烟火大会是什么时候,庄言才想起来晚上还要带任一莲去看烟火。
连忙看看时间,已经是六点半了,还有半个小时烟火大会就要开始。他们喝咖啡的这个地方离金陵大学不远,走路十分钟之内就能到,但是如果不去早一点,恐怕后面就没有什么好位置了,所以两人又急忙往金陵大学那边赶去。
等到两人到了地方的时候,却发现玄女湖旁边早就已经挤满了人,根本就没有什么好地方留给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