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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平野嘴里一阵腥甜。

他从病床边站起来。

他走进卫生间,在洗脸盆里吐出一口血。

为什么不吵不闹?

明明被他害惨了,为什么还要和他道歉?

池平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胡子拉碴,眼睛发红,形容憔悴。

他在自己的眼睛里看到四个字——生不如死。

笑话。

他竟然再一次觉得生不如死了。

白若薇的电话打了过来。

池平野接了起来。

beta助理说:

“大人,人已经到达医院楼下了。”

池平野深吸一口气,嗯了一声。

“公爵大人……”女助理的声音有些异样,“你哭了?”

“抱歉。”她似乎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惶恐道歉,“非常抱歉。”

池平野木然的承认了:

“是的,我哭了。”

“白若薇,你知道吗?我犯了一个错,一个无法弥补无法挽回的错。”

“时宴要死了。”

“我想他活,却又怕他活。”

白若薇吓了一跳,呼吸急促了起来。

她意识到自己听到了某些不得了的东西,心中一阵阵的不安。

池平野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挂掉了电话。

医院底楼。

池平野见到了薇薇安。

白若薇带着四个保镖,把时宴的养女围了起来。

她似乎反抗过很多次,整个人看上去狼狈非常,一双眼睛里藏着深深的恐惧。

池平野知道她在恐惧什么。

她在害怕时宴把腺体移植给顾致,她在害怕她没能改变时宴的命运。

他之前见过她很多次,他怀疑过她和时宴的关系,猜测过他们是不是情人,嫉妒过他们的亲密……

现在,他只剩下一个想法。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世。

池平野恨自己。

他恨自己自私自利,恨自己机关算尽太聪明。

不给白若薇开口的机会,池平野直接把能干的助理和保镖们打发走后。

在薇薇安警惕的眼神里,池平野轻声开口:

“别吵也别闹。你爸爸就在楼上的病房里。他的情况不太好。”

薇薇安愣住了。

“什么叫他的情况不太好?”

薇薇安颤颤巍巍的问。

“他把腺体移植给顾致了?手术发生问题了?他现在到底怎么样?”

薇薇安惶恐不安,鼻子眼睛全部都红了。

池平野哑着嗓子说:

“手术没出问题。”

“是那个药……”

“那个药?”薇薇安脚下一软,跌在了地上,她仰头看池平野,“你给他下的药?”

池平野默认了。

“太晚了是不是?”薇薇安哭着说,“那个药还是伤害了他的身体?他还是很疼是不是?”

“是。”池平野艰难的承认。

薇薇安从地上猛地爬起来,她朝池平野扑上去,她去踢打他: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他?”

“上流社会的omega80%都是那个样子,他只是和他们一样骄纵任性,你难道不知道吗?娶他之前,你就知道他是那个样子的。为什么他毁容之后,那些就成为了他的过错?”

“他真的以为你爱他啊!”

“你为什么易感期的时候一个样,平日里的时候一个样?你为什么不明明白白告诉他,你不爱他,你就是把他当替身?你为什么要瞒着他?你看他傻乎乎的讨好你的时候,是不是觉得他很愚蠢?”

“我恨你,池平野,你不得好死。”

“不想要孩子,为什么要给他下药?你把自己阉了不行吗?为什么要去害他?”

“你这个自私自利的魔鬼!你这个恶棍!你这个混蛋!”

“我恨死你了,我恨死你了,你去死啊……你为什么不去死……”

薇薇安崩溃了。

她的所有信念都消失了。

原来,她什么都没有改变。

她的穿越就是个笑话。

她爸爸还是要死。

池平野走到薇薇安的身前,他说:

“薇薇安,你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吗?”

“什么?”泪流满面的薇薇安心中一阵不安,“池平野你在说什么?”

“你和我还有顾致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池平野的希望落空了。

薇薇安什么都不知道。

“顾致无法生育。”

薇薇安脸上一片空白。

她听不懂池平野在说什么。

“你到底在说什么疯话?”

“我……我怎么就……”

池平野勾唇,他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他说:

“我们来捋一捋时间线。”

“我最近想起了一些事情。”

薇薇安开始发抖。

她好害怕。

她怕到了极点。

如果她真的和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她爸爸岂不是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他抚养她的举动在知情人眼里,是不是很愚蠢?

他们是不是又要嘲笑他了?

一切突然变得合理起来了。

薇薇安记事没多久就知道他的生父们是谁。

没有孩子不渴望来自生父们的爱。

她五岁那年第一次去过顾致,时宴把她送到顾致家楼下。

她摁了门铃,顾致问她是谁。

时至今日,薇薇安都记得自己和顾致的问答。

她说了自己的姓名,顾致没有为她开门,他对她视而不见。

她哭得惨兮兮,扑进时宴怀里的时候,说了很多伤他心的话。

她说恨他,是他的抚养才让顾致对她那么绝情。

却原来根本不是那样。

她原来是个野种。

薇薇安泪眼朦胧的看着池平野,她听他说:

“我在他毁容之后起了离婚的心思,但我没有挑明。我只是用心的弥补顾致,并雇佣了被他开除的付薇去照顾顾致。”

“我让付薇把我和顾致恩爱的消息传给他,挑动他的神经,让他去对付顾致。”

“他去了。”

“他去和顾致打,他去和顾致闹,他对付顾致的亲朋好友,动用时家以及时音夫家的一些势力,去欺压顾致。”

“顾致反抗,把事情闹到了媒体上面。他声称自己和我没有关系。我顺势晒出证据,证明我只是在弥补顾致,和他清清白白,一切都是时宴他无理取闹。”

“他成为众矢之的。”

“期间,我会装出疲惫不堪的样子出现在一些公开场合。我会语焉不详的控诉婚姻不幸,omega多疑。”

“然后……”池平野说,“我提出离婚。”

薇薇安顺着池平野的话往下说:

“我爸爸拒绝离婚。他不接受,他让你去omega协会起诉。”

“你让时音去劝他。时音拿了你的好处,很大一笔的好处,她去了。”

“我爸爸不同意。因为他觉得你爱他,只是不明白自己的心意。”

“你又让时爷爷去劝他。时爷爷把他打了。他还是不同意。”

“你们僵持住了。”

“所有人都知道你想离婚,他不想。他成了上流社会的笑话。他继续和你,和顾致闹。”

“一哭二闹三上吊。”

“他自杀过,祈求过,你没有任何的动容。你告诉他你给他下药的事情,他也不肯放弃。”

“你们僵持了一年,一年后,我出现了。”

薇薇安看向池平野,她说:

“所以,我是你用来逼他离婚的工具?”

池平野说是。

他们的对话没能继续下去。

池平野收到消息,时宴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