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坦克群就杀成了一团,场里场外到处都是枪声、炮声和喊杀声。
不过可以想像,在这种情况下肯定是“谢尔曼”坦克占上风,因为它们至少还分得清前方来的敌人……只要迎面开来的炮管对着自己的就是敌人没错。
而对于德军,在这种根本就不可能仔细识别坦克型号的情况下,将敌人包围的他们反而无法识别敌友,于是就像是被绑着手脚与敌人作战显得畏手畏脚的。
德军甚至还尝试着打照明弹。
应该说这么做是正确的,因为这时根本就不敢开坦克灯。
首先开坦克灯很快就会暴露自己使自己成为敌人的目标,其次就是开坦克也仅仅只是自己能识别对方而对方却无法识别自己……那大灯一照,对面用潜望镜观察外界的炮手眼里只有白花花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打照明弹就没有这些方面的问题,即便是它可以同时照亮自己,但对于德军坦克群来说还是有好处。
但这么做也不见得有什么用,因为此时的战场已到处充斥着坦克燃烧的黑烟、炮弹爆炸的硝烟以及沙漠里因为履带和炮火而扬起的尘土,这些使战场就像是一盆被搅混的水,又像是刮起了沙尘暴,就连照明弹的亮光也只能隐隐照出一点坦克的影子。
海因茨蓝道见势不妙,赶忙下令道:“撤退,所有坦克撤退!”
但是这时下令撤退却已经太迟了,这不仅是因为战场上隆隆的炮声很难听到步话机传来的声音,更是因为此时的德军坦克群已经深陷泥潭无法自拔……这并不是说喊个一二三大家一起停火那么简单,如果战场上都是自己人那或许有可能,但大家都知道坦克群中混有敌人,自己停火而敌人不停火……那不就是被敌人当作靶子打?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人的求生本能,德军因为对未知或已知的敌人的恐惧,为了保全自己消灭敌人……在战场上“保全自己”与“消灭敌人”往往是同一件事,因为很多时候只有“消灭敌人”才能“保全自己”。
于是,德军士兵们几乎就陷入一种歇斯底里的状态,它们不断的朝面前的目标瞄准、开炮,一边开炮还一边大声嚎叫以渲泻心中的恐惧,后来他们甚至放弃了必要的敌我识别,只要看到坦克就开火……因为他们不确定那辆坦克接下来会不会对自己开炮,反正只要周围所有的坦克都被摧毁了,那么自己就安全了。
在这一点上,远征军战士们则要比德军好多了。
原因是他们已经经历过很多次“渗透战”的考验……太平洋战场、缅甸战场,时不时的都会碰到日军的渗透战。
毫无疑问,当初他们刚碰到日军的渗透战时,表现也与现在的德军一样甚至还更糟。
但他们走过来了。
走过来的他们心里清楚一点,越是在这时候就越是不能乱,不能乱走也不能乱开炮……乱走有会让友军误以为是敌人,乱开炮会把友军当作敌人摧毁。
甚至每一个人每一架坦克都不能乱,任何一架坦克出了乱子走错了路,都有可能对整支部队造成连锁反应。
所以,远征军的坦克手是不管外头电闪雷鸣,就稳住方向盘保持一定的速度直线前进,炮手也是只打有炮管的……在分不清是敌是友的情况下宁可错过也不乱开炮。
保持速度直线前进是为了保持队形,同时也是为了敌我识别……全军几十辆坦克都以相同的方向前进,基本只要观察坦克的姿态就可以判断是否是自己的坦克了。这甚至还可以让坦克之间有效的协同,因为它们会彼此感觉到旁边或是某个位置上有自己的坦克,于是自己就不需要考虑这个方向是否会遭受到敌人攻击。
宁可错过也不乱开炮,则是因为错过的话不过就是少击毁一辆敌军坦克,乱开炮则很有可能击毁自己的坦克……“谢尔曼”坦克比德军的2号、3号坦克要优秀,在只有五成甚至更低把握的情况下冒险显然不是明智的选择。
这其间偶尔有几辆坦克为了躲避障碍比如德军被击毁的坦克而偏离了方向,那么很快就有步兵为其纠正……这纠正的方法也简单,就是用枪托在炮塔上砸,左边砸一下就是往左转,右边砸一下就是往右转,连着砸两下就是到位了……要说用原始的方法进行步坦协同,只怕中国部队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了。
终于,在一阵惊心动魄的厮杀后,远征军的坦克群顺利的闯出了战场……这也是坦克群保持直行的原因之一,在战场里就算看不见,但如果保持同一方向直行,那总会走出战场的。
直到这时,吴敏才掀开坦克的舱盖小心的探出头来。
吴敏是坦克团的团长,一个老坦克手。
他驾驶坦克的经验甚至都可以追朔到在国内战场与日军作战的时候,在远征军出征缅甸时他就是一个坦克连长,管着十几辆购自苏联的t26坦克。
只是这些坦克基本都没有发挥作用,这主要是因为英军的阻挠不提供燃油,所以一直没法开往战场。
之后吴敏甚至一路逃回国……路上受令炸毁坦克用来阻塞公路阻止日军追击的就是他置下的坦克。
回国后,吴敏越想越不是滋味,驾驶着用真金白银换来的坦克就是用来逃跑用来阻塞公路的,怎么想怎么不服气,于是就在搭乘美军的飞机又飞往缅甸参训。
因为他在坦克驾驶及战术方面的经验,所以很快就成为新一师坦克团的团长。
此时的吴敏探出头就朝外头的步兵喊道:“看到信号没有?”
“没有,长官!”步兵回答。
“注意观察!”吴敏下令。
“是!”
吴敏看了看身后,只见战场的烟尘中还在炮来炮往的打成一团,不由叹道:“他娘的,这一战还真他妈的打得过瘾,德国鬼子也不过如此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