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传教士白晋在他所着的《康熙帝传》中曾讲道:“事实上,鞑靼人(满人)在征服明帝国的过程中,几乎没有付出任何代价,而是汉人互相残杀,加上汉人中最勇敢的人,反而为了满洲人去反对他们本民族而战。”
吴三桂就是这些所谓的“最勇敢”的汉人中“最杰出”的一个。事实上,在大清取得江山的过程当中,吴三桂出力最多,功劳最大。
而一旦弃了道义信条,同胞的生命,在他眼里就成了一具具成全自己功绩的道具。出于一种特殊的心理,面对自己的同胞,他比满洲人下手还黑,手段还残暴。这里面也许掩藏着这样一个心理学的真实,那就是,这类举动正是为了掩饰吴三桂内心的负罪感、恐惧感和痛苦。
瓦解敌人最有效的手段是优待俘虏,也有那么一句很有名的话,“对抵抗的敌人毫不留情,对屈膝跪下的要用双手扶起”。
朱永兴心中恨不得把吴三桂、尚可喜之流千刀万剐,却也知道他们如果投诚,能大大加快这场战争的进程,能少死成千上万的士兵和百姓,能极大地减少破坏。但他总是觉得不甘,没有体现出正义,这也是他的一个心结。
但针对投诚、起义、反正的政策已经制定并颁布,朱永兴便不会轻易出尔反尔,为明军,为自己多树顽抗到底也不投降的敌人。
首鼠两端,目光短浅,就如同历史上造反时,势如破竹的吴军在长江南岸按兵不动,以此向清廷表明他并不是想真的反叛,以为可以吓倒小皇帝,达到“裂土罢兵”的目的。
“吴贼已非我军之敌也。”朱永兴经过与属下的商议。决定暂时不对吴三桂穷追猛打。
目前西南的形势因为吴三桂的退避而有了很大的改变,广西战场变得重要起来。而吴三桂退入贵州,依然是两面受气的地位。在地瘠民穷的黔省,清廷又控制着钱粮。也不会有什么发展的前途。先打主要之敌,再破次要之敌,还要兼顾着四川和海外的攻掠经营,暂时与吴军两不相犯,却也符合整体利益。
而且,朱永兴还有别的企图。一是为水西赢得继续生存的机会;二是通过贵州吴三桂获取商品,在海贸中大赚特赚。
清廷实行沿海迁界后。等于是完全中断了对外贸易。象瓷器、丝绸、茶叶等商品,都是畅销海外,能够赚取巨大利润,且是云南一地难以满足所需的。
当整个中国成了一个封闭的市场,海外国家不得其门而入,只能通过海防、西贡获取所需商品时,利润会有多么巨大,用脚也能想到。
“江西瓷器。江南丝绸,内地的茶叶……”朱永兴扳着指头一一诉说,“吴贼困于钱粮,如果有这样一条发财之路,想必是不会拒绝。而且。这也将是我军不继续进攻的前提条件之一。”
张维翰认真地听着,适时地插上一句,“据我观察,刘玄初此人对吴贼极为失望,对殿下却是愈加钦服,似可用也。”
朱永兴想了想,说道:“还是要谨慎小心,多加考察。嗯,看他以后的表现吧,在吴贼身边多个耳目,也总是好的。”
张维翰只是建议,与刘玄初的交情也不是太深,也便不再提此事。
“吴贼将张勇当成替罪羊,张勇会如何做?”既然吴三桂的主力已经移师曲靖,那收复昆明便不必等到各军全部就位,张勇只有两千多杂牌兵丁,保卫昆明是肯定做不到的,但朱永兴还是有些担心他狗急跳墙,做出什么放火破坏之类的事情。
“一是与城偕亡,二是反正投诚。”张维翰说完之后,觉得和没说差不多,作为一个谋士,自然应该为主上做出最可能的判断,而不是模棱两可,便又补充道:“投诚的可能性居多。毕竟其所领兵丁非嫡系,人心不齐,我大军压境,即便其想死忠清廷,也有不甘心战死的属下。”
张勇会投诚吗?这个在历史上忠于清廷,不为吴三桂所拉拢,借故调往他地,又为清廷平定吴三桂造反立下大功的家伙。朱永兴沉思良久,并不能确定,但箭在弦上,催促军队进逼昆明的命令已经下达,他只能祈祷被光复的昆明不是一片废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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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三桂,你够狠。此时的张勇站在昆明城头,恨得咬牙切齿,却是无可奈何。一阵阵悲凉之感袭上心头,张勇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陷入此等困境的。
两千多杂牌军守卫昆明,抵挡从三面包围而来的数万明军,这是不用想便知道结果的事情。守不成,而曲靖的吴军不仅不会支援,还切断了他的退路,非置他于死地,才好向朝廷交代。
张勇当然知道吴三桂是不会给他逃出去向朝廷说明事情原委的机会。死人是不会开口的,如果向明军投降,他就是叛将,所说的也不会为朝廷所采信。更何况西南形势已变,朝廷还需要吴三桂的力量来抗衡明军。虽然已经对吴三桂有了疑心,但却不会在准备完毕前发动太早,以免惊动吴三桂,把事情弄糟。
也就是说,朝廷对吴三桂肯定会采取安抚之策,不会因为他张勇而有所改变。自己算什么,什么也不是。吴三桂拿自己当替罪羊,朝廷也会捏着鼻子承认,最好的结果不过是以后或许会为自己平反,用一个虚名来收买人心。
“大人。”一个将领走了上来,神情紧张,报告道:“明军已经离西门不足三十里,旗号是伪晋王。”
李定国啊,这是要来报失地之仇的。伪宗室将这一荣誉给了他,倒是胸怀宽广,或者说明伪宗室已经掌握大局,并不担心李定国因有复城之功而对自己构成威胁。
张勇摆了摆手,示意这个将领下去,却并未下达任何命令。看着这个将领欲言又止的神情,以及离去的背影,张勇露出了一丝冷笑。城中兵将已不可靠,自己岂不知道他们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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