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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向高大感婉惜,韩爌三十年努力,始有今日之风光,现在母丧丁忧,一切又回归原点。

朝廷官位,一个萝卜一个坑,内阁之位更是争个你死我活,要起复,这谈何容易?好不容易与韩爌意气相投,形成了阵线,却是一切回归了原点,形势不妙呀!

幸好皇帝礼遇老臣,还是作了最大限度的挽留,让韩爌保留了颜面,异日回归有望,但是他们失了韩爌这一大将,阵线动摇呀。

果然,吏部尚书魏广微道:“内阁二辅,身负重任,不可一日有缺,医举荐福建巡抚李逢春学士入阁参预军机。”

魏广微作为吏部尚书,在人事方面,有很大的发言权,虽然阁臣之位比他大,但是他这吏部尚书有权廷推。

朱由校道:“见贤思齐,今日韩老丁忧,倒是想起了李老师,万历四十七年春,在慈庆宫受李师教导,始明圣人之道,经书之义,李学士道德文章,样样出众,巡抚福建,成绩有目共堵,敕令加东阁学士衔,入阁参预军机。”

这可是形势危机,刘一燝道:“李学土乃万历四十四年进士,入朝才六年,资历未免过低了。”

李逢春的资历,那是真的浅,万历四十三年中举,四十四会试高中一榜第三名,也就是探花郎,授翰林编撰,历三年期满,授翰林学士,教那时皇孙子朱由校,朱由校的命未免太好了一点,很快封太孙、太子,他顺理成章成为太子詹事府左春坊大学士,朱由校然后当上了皇帝,他便被外放为巡抚熬资历,这入仕才六年,居然被提名为内阁辅臣了,完成了许多人穷其一生也法达到的高度,这速度,用坐火箭也不为过。

魏广微正欲反驳,朱由校却道:“朕很看重李师的文章道德,资历反是其次,说到资历,朕做皇帝才两年,资历也浅得很。”

刘一燝大惊,忙道:“臣失言。”

朱由校为谁人说话,大臣们都可以据理力争,但人家为老师说话,为老师争取好处,这是尊师重道,他即使有些胡闹式的坚持,也是合情合理的,无人可以指摘,而且历代帝师之中,大多可以顺利入阁,继续的辅助皇帝,成为君臣之间的佳话。

皇帝这么一说,孙承宗、熊廷弼等立即表示支持,纷纷称颂皇帝圣明,这样,韩爌丁忧,刘一燝递补为次辅,李逢春则由原来的福建巡抚,加东阁学士衔入阁参预军机。

李逢春这人,其实是一个书呆子,出身贫苦之家,智商高情商低,在翰林院就不合群,在福建巡抚之位,做得也不怎么样,几乎被手下的官员联手架空,除了一个泉州知府刘守仁,基本没有人肯听他的,做官如此没有手腕,应该是贬斥才对,谁知人家的靠山大,就是当今天子,不但没有事,反而成功入阁,成为了辅臣,这些人应该是大跌眼镜,惶惶不可终日了。

叶向高暗叹,皇帝这纯洁少年,也在玩弄手段了,他名义上思念恩师,还不是为了往内阁塞人,李逢春一身清名,但是执政能力和为官手腕,真的只有一般,相当平庸,做一个巡抚己是高配,最好往翰林院做一词臣,专于学问,以后或许会成为一代大家,让他们辅臣,不是害了他,就是成为米柱、魏广微等的扯线傀儡,他们的力量本来就大,现在内阁也有人了,力量更大,不可制约矣。

米柱没有上朝,他在后面静静的观察,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看着叶向高,刘一燝等难看表情,米柱十分的高兴,这些人诡计多端,终究是喝了他的洗脚水。

现在的军机处和内阁,有点像后世的军事委员会和政治局,两边有人,这权力大了去了,他们正是可以一展抱负了。

米柱越来越精于政斗,他是不会让战士的血白流,他们的牺牲必须有价值,这么多的热血男儿,大好汉子,都可以去死,去牺牲,为了大局,牺牲两个老人算什么?他们无辜,难道这些战士就有辜,就应该牺牲,就应该死?

为了让他们不白死,不再有更多的热血男儿去死,他只好铤而走险去干坏事了,这一刻开始,米柱不以好人自居,不再以圣人的视觉去看和批评别人,因为他自己也是坏人一个,可以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魏忠贤看见米柱站在阴影之中,不知在想什么,他走了过去,说道:“大获全胜,当浮一大白。”

米柱冷冷的道:“大势所趋,不可逆转,挡我者死。”

魏忠贤欣慰的道:“维新有股爷们豪气。”他完全当米柱是继承人了,可以无条件信任和支持,至于他那些侄子,烂泥扶不上壁,打发回乡下做一富家翁,娇妻美妾不会少,良田美宅有的是,但是要功名富贵,却是不可。

米柱道:“这是大势所趋,咱们是在顺应天命。”

米柱所说的天命,指的是历史朝流和社会形成的新形势。

而魏忠贤的理解是相当的简单,天命就是上天的命令和意志,天命不可为,顺天者昌,逆天者亡。

而且,别人的天,是天命,是天地河山的意志,而他魏忠贤的,只是大明皇帝,离开了皇帝,他什么也不是,大明的太监,即使再强,也没有唐朝的这么厉害,达到废立的地步。

米柱一笑。

大明在此时,依然是封建王朝,但此时的欧洲,资产阶级渐渐崛起,他们即将登上时代的列车,进而成为改变世界的人。而此时的大明王朝,却像一滩死水般沉寂。资本主义的萌芽已经破土而出,但却极其脆弱,最终在历史的变迁中悄然枯萎。

在江南一带,其实已经颇为富庶,当地的富商也不在少数,这种得天独厚的条件,是孵化资本家的极好土壤。虽然理想很丰满,但现实却很骨感。当西方资本主义迅速崛起时,明朝的资本主义萌芽,终归未能破土而出,这种呆板、落后的经济状况,为之后几百年的全方位落后,早早地埋下了伏笔。

华夏历史上,任何一个智商在线的帝王,都从不敢得罪底层的农民,这背后的原因非常简单。绝大多数的改朝换代,都始于土地兼并,终于农民起义。为了确保自己的王朝长治久安,历朝历代的君王,都在想方设法避免土地兼并,以为底层农民求得最后一点生机。既然如此,就必须尽量避免贫富分化的情况出现。

在这种思潮之下,从秦汉两朝开始,诸侯的权力便开始被限制。除此之外,重农抑商这种抑制贫富分化的政策,成为了一种必然被推行的政策。从汉代的文景二帝开始,农民便得到了轻徭薄赋的待遇。而商人却受到了很多约束。不仅官府对他们课以重税,连他们的子弟入朝当官,都会受到很多限制。

当然,之后的那些封建王朝,对重农抑商的履行效果千差万别。譬如西晋,便沿袭了魏国的屯田税收制度。哪怕是太平年代,也对农民征收重税。于是,这个奇葩王朝,只存在了50年便灭亡了。

而重视农民生活的王朝,其寿命自然更加长久。唐玄宗李隆基,便在早年间主张简朴,还大幅度利用废弃田地,并主张兴修水利,来为农民提供方便。在重农的同时,抑商可并没有丝毫放松。

《旧唐书》卷四十八《食货志上》便有这么一句:“士农工商,四人各业。食禄之家,不得与下人争利。工商杂类,不得预于士伍。”

这句话非常好理解:士农工商这些阶层,应该各自安守本分。士族阶层不许经商,不能与工商这些下等人争夺利润。但身为工匠、商人这些从业者,也要摆正自己的位置——想加入士的队伍,很难!

这便是重农抑商带来的影响。在某种意义上,这种政策抑制了贫富分化的可能,从而确保了封建王朝的稳定性。但在明代,这种理念其实已经落伍了。因为商人子弟在官场缺乏话语权,所以商人得不到任何来自官方的保护。官员对商人予取予夺,大幅度打击了人们经商的积极性,最终断绝了资本主义崛起的可能性。

当大明王朝的资本主义萌芽行将枯萎时,英国的纺织商人已经进入了下议院,并且逐步推出了许多有利于商业的政策,其商业也得到了进一步发展,而历史的天平,也在不知不觉中渐渐扭转。

现在米柱暗中操纵的米利坚和皇家银行,势力发展惊人,但是想打破传统壁垒,当官为仕,这不可能,但是却可以像东林党背后的大地主大商人集团一样,反过来影响大明,影响国家的政策和走向,从而达到了自己的目的,米柱就是这利益集团的代言人,他们的势力有多大?且看朝中有不少官员不知不觉站在他们这边,为他们说话,这便知道他们的厉害,他们巨大的实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