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光启向米礼义使了一个眼色,说道:“总司令,借一步说话。”
米礼义、徐光启、戚金、许显纯等四人聚在后帐密议,戚金道:“总司令,此事兹事体大,须得慎重。”
徐光启道:“本官建议答应,不但可以放开手脚,还白得几万大军,何乐而不为?此事依规矩不妥,但事急从权,异日有人追责,本官愿承责!”他为人仁厚,本就不主张大屠杀,为了寻一两全其美之计,他宁可担责。
戚金道:“末将附议!”
许显纯道:“末将附议!”
米礼义出来,说道:“本司令可以接受你的归降,原则上同意你的要求,剿灭卜力兔之后,丰洲滩为你的牧场,但这要禀明圣上,由圣上决定。”
苏赫巴兽立即道:“义父在上,请受孩儿一拜,孩儿愿世世代代效忠大明,侍俸义父,如有半点叛逆之心,天诛地灭,不得好死!请义父赐名。”
这时代大明军之中,收养义子,蓄养家丁成风,米大帅收一个义子,并不是什么稀奇事,米大帅这是为了大局才肯这么做的,因为以前许多人要拜他门下,他都拒绝了,现在收一蒙古蛮夷为义子,是为了大局,从大局出发。
米礼义道:“就叫米忠吧?字孝明!为人要忠于大明,效顺父母,如果有忤逆之事,本司令定不轻饶!”
苏赫巴兽磕了三个响头,大声道:“义父在上,孩儿谨记。”
米礼义召集了百户以上的军官开会议,介绍了这一情况。
会后,他们派出一支军队调入军营北大营,进行戒严,负责军营之外戒严的是韩刚的部队,王威是指挥官之一,负责军营北门。
毛文龙颇为不快,作为骑军指挥官,他是强硬派,仇恨卑视外夷,杀光了这些人,轻装上阵,直攻蒙古大军主力。
米礼义道:“毛大人,这些人都是骑兵好手,改编之后编入骑兵,由你指挥!”
毛文龙这才转怒为喜,多了三万手下,这听起来不错。
目前皇家军,只有两个镇的骑兵,分别由他和孔德兴指挥,他领导的,全在米礼义部下听令,孔德兴部则分别由他和马祥麟指挥,多了三万手下,他们将可以独立成军了。
苏赫巴兽首先将忠于自己,自己部落的人提出来,他将这些人武装起来,穿上皮甲和武器,组成了一支一千人的亲兵团。
苏赫巴兽上台,大声道:“本官就是土尔扈特部苏赫爱马克兀鲁思苏赫巴兽!”
他是忽喇忽刺这次领军前来的十大万户长之首,没有副将之名,却有副将之实。
许多人看见这么一名大将来了,像是有主心骨一样,纷纷大叫:“兀鲁思救我!”
苏赫巴兽道:“绰罗斯部的忽喇忽刺抛弃了咱们,他弃我们于不顾像一条狗一样逃跑了,现在我们成为阶下之囚,而他们则是在抢我们的草场、抢我们的女人和牛羊。”
苏赫巴兽的话,引来了他们极大的愤怒,他们纷纷叫骂。
苏赫巴兽道:“忽喇忽刺是欺咱们回不去了,随便的欺压我们,抢我们的草场和牛羊,我苏赫巴兽不甘心默默死去,不甘心受人欺负,我决定向大明皇帝陛下效忠,向米礼义总司令效忠,愿意跟我混的,就是我的兄弟,大伙儿吃香喝辣,听我命令!全体都有,愿意和我混的,一律走向这边。”
他手向这边一指,他的亲卫队己竖起了他的旗号,站立在大校场的左边,他这么一指,大多数人都走到了左边,愿意跟着他混,这至少比做战俘,随时让人砍了脑袋好。
但是还是有几百人不肯过来,他们是忽喇忽刺铁杆死忠份子,是一些贵族、喇嘛、巫师,为首一个人大骂道:“苏赫巴兽,你不配叫苏赫巴兽,你投靠敌人,认贼作父,不得好死!”
苏赫巴兽大手一挥,他的亲卫队立即冲出,他们先是使用弓箭,然后是使用砍刀,大砍大杀,将这几百人一一杀死,然后砍下脑袋,堆在一起。
苏赫巴兽厉声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就是与我作对的下场,跟着我混,吃香喝辣,与我作对,死路一条!”
众亲兵跪下,大声道:“我等誓死追随大人!”他的亲兵跪下,其它人也纷纷跪下,有那几百个人头在一边,其它人是学精了,不敢作妖了。
苏赫巴兽道:“很好!现在咱们投了大明军,吃粮当兵,终有一天,咱们会打回漠西去找忽喇忽刺报仇雪恨。”
“报仇雪恨!”他的亲兵们大声起劲的叫,众蒙古兵则是有气无力的叫着。
米礼义和徐光启捊须而笑,他们这是仿米柱在贵州成立的水西讨逆军,据说这些水西讨逆军杀起自己人来,更加有效率、更狠,对朝廷来说,这是大好事。
布日固德也偷偷溜来观看,见到这个结果,十分欣慰,明军毕竟是礼义之师,文明之师,没有搞大屠杀,他们不杀卫特拉蒙古人,就不会杀他们这些察哈尔人。
他们现在成立一支蒙古讨逆军,让蒙古人杀蒙古人,看看效果。
苏赫巴兽看见震慑了这些人,十分满意,手下有几万兵,才有话语权,他大声道:“有请大明东北战区总司令米礼义大帅讲话!跪!”他率先跪在米礼义面前,跪在面前,恭聆训教,他这么一跪,他的亲兵跟着跪,蒙古兵们也跟着跪,只有大明官兵们依然站着。
大明皇家军,甲胄在身,面圣都免跪,代以军礼。
米礼义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尔等既己归降大明,就应该尽忠职守,不可违反大明律令,不得违反军法,如有任何违反军中法令者,莫怪军法无情!”
“喏!”苏赫巴兽大声道,他都叫了,蒙古兵们也跟着大声叫道,几万人大叫,声势倒也不小。
蒙古兵既然己归顺,这便发还了他们的衣服和腰带,至于武器和马匹,则是要等一等。
自攻破了白城之后,明军缴获的武器堆成了山,光是马匹,破十万之巨,特别是大破卫特拉部,突入了他们的军马场,以前视马如命的明军,真心不缺战马,如果是拉回大明,能把朝廷乐坏了。
与苏赫巴兽一伙人欢天喜地像是过节一样不同,大多数蒙古兵是不高兴的,苏赫巴兽他们谋到了富贵,他们这些当炮灰的,什么时候都是炮灰。
前几天还你死我活,打生打死,现在则管叫人做爹,这换谁都不好受,他心这当明军仆从兵的,想有好日子过,这很难。
但是进入了饭堂,排队吃饭之后,完全打消了他们的不快,牛肉、羊肉、马肉、米饭、馒头任吃,首领酋长家都没有这般吃法。
用苏赫巴兽的亲兵的话:“大明当你儿子养,凭啥不能叫大明一声爹,你爹过节都没有让你这般吃法!”
有人悚然而惊:“明人做人喜欢讲规矩,杀头的会让他饱食一顿然后砍头,这叫断头饭,这会不会是断头饭?后面会不会藏着五百刀斧手!”
亲兵大怒:“什么狗屎垃圾?要杀你还赔上一顿饭?校场上那几百狗头就是你们的下场。”
这说的也是。
有人则想:“当兵的没这吃法,金山银山都得吃穷,也就这一餐的吧?这是拉咱们入伙呢?”
亲兵道:“狗东西,疑神疑鬼,不想干就滚,且去皇家军老爷饭堂瞧瞧!米大帅,带兵良帅,一向与当兵的同甘共苦,当兵的吃啥,他老人家就吃啥,能在大帅手下当兵,几世修来,别他妈的不识好歹。”
有人跑去瞧瞧,果然,皇家军也是这般吃法?这那是当兵,这是当老爷来了。
吃完了饭,苏赫巴兽就安排人发下誓言了,信佛教的,向佛祖发誓,信萨满教的,则是向萨满和以长生天的名义发誓,永远效忠大明。
如果一开始这么干,肯定会有许多人不干,蒙古兵里,还是有许多硬骨头的,但是有了这么一顿饱饭打底,早把这些人收住了,争先恐后发誓,争取加入明军。
蒙古人最早信仰萨满教,后贵族信黄教。
蒙古人最早信仰萨满教,“祭敖包”就是萨满教遗迹。敖包就是祭祀大帝、山水而建的石头堆。
成吉思汗时期,佛教自西藏传入蒙古。元代蒙古贵族信仰藏传佛教,而蒙古大众还是信奉萨满教。蒙古贵族推崇的红教,在元末腐败贪财,寺院戒律废弛。
十五世纪,西藏佛学大师宗喀巴建立黄教,主张僧侣严守戒律。
由于黄教在土尔扈特部和和硕特部是自上而下推行的,所以担任大喇嘛的是贵族,他们不愿意放弃世俗享受,所以土尔扈特部和和硕特部的部分喇嘛可以照样娶妻生子,这与藏区不同。
以前林丹是祟红压黄的,但是大明大鸟他们什么红黄之争,那是高层的事,普通士兵,见庙就拜,对于佛祖,是心存敬畏的,让他们以佛祖名义发誓,有很大的约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