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祥麟看见万龙飞,那个一马当先,手持棍棒冲出来救援他的汉子,马祥麟深深一揖,说道:“多谢好汉救命之恩!”
万龙飞咧嘴一笑,说:“大人谢我啥子啰!大人保重庆、救百姓,我万龙飞也是百姓之一,如何受得起大人一谢?”
马祥麟看着挺胸突肚,手持棍棒的扑实汉子,他赞曰:“好一支棒棒军!”
马祥麟无意中一句话,让重庆人对挑夫们有了一个高大上的名称:“棒棒军!”
万龙飞道:“多谢大人赐名!”
马祥麟道:“仗义每多屠狗辈!此间事了,马某必定与诸君痛饮!”
万龙飞甚喜,笑道:“马大人客气了!”
马祥麟道:“万兄有什么难处,可以来找马某,万兄这朋友,我交定了!”
马祥麟大声道:“押十名俘虏来,割去耳朵和鼻子,让他们转告奢祟明,两军交战,不伤无辜百姓,自今日起,有敢残害百姓者,本官定当率军直捣永宁,贼每杀一汉人,本官当杀回十彝人以报。”
孙飞虎道:“好!”马上去办!
马尚风则道:“下官早己向附近州县示警,附近二十州县,严防死守,不给贼人以可乘之机,想不到他们如此狠毒,竟然捉百姓攻城,下官会派出干员,疏散附近州县的百姓,以防贼军再次作恶。”
马祥麟道:“速去!这是马大人下一阶段工作的重点,务必让百姓知何贼军的凶狠残忍,不要心存侥幸,能躲就躲。”
马尚风道:“下官马上去办?尽量疏散周边的百姓,大人一身是伤,快去看郎中吧?”
马祥麟道:“这一点小伤,不算什么?”他让人清点人数,来时一千骑兵二千白杆兵,现在只剩下不足一千五百人了,两天之内,他居然损失过半,这让他十分伤心,这么多的兄弟就这样不在了,加上去年沈阳卫损失的,石柱无村不孝,无村不白呀,石柱一县之地,总兵力才一万,兵员损折过半,不知何日才能恢复。
城中征集了不少的衙役民壮,但是让这些人上战场,只是送人头,只能做一些协助守城的活儿,偌大的重庆城,守城兵力才三千五百左右,其中有二千多是原卫所兵,一开始报到,这是一千左右,随着连日大战,许多人意识到危险,城破之下,没有人可以独活,更多的卫所兵返岗,但他们的战斗力,还是让他们守城吧?
马祥麟看见棒棒们的素质,倒是有些惊讶,不比卫所兵差上多少,双方开打,不知谁人会赢。马祥麟便将他们独编一军,名曰棒棒军,协助守城,万龙飞被任命为棒棒军指挥使,没有官衔,但有俸禄,见官免拜。
重庆城被围攻,十几万人被困,每天都有逃难百姓涌入,加大了城市压力,所幸码头控制在水师手中,粮道未绝,每天都有粮食运入,这才稳住了人心。
奢祟明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四处搜刮船只,准备争夺江面控制权,但他们弄来的鱼船,与大明水师相比,只是送人头,真正的送人头,面对装有红衣大炮和三十杆火枪的苍山船,叛军是如此的无力。
马祥麟深以为忧,这才三天,他们就损失过半,这也太惨了,预计援兵最快七日才到,如何支撑到七日,这是一个问题。
马祥麟忧虑,奢祟明也是忧虑得想哭,怎么说呢?因为他们打了三千,现在大营之中只剩下四千二百人了,也就是说他们在三天之内,折了一万五千人,其中就有他的儿子,行军元帅奢寅。
奢祟明拥兵四万,这折的一万五千人,以老弱病残为主,他的总体实力还在,但是他儿子的损失,是不可承受的损失,而且损失了这么多人,对士气打击极大。
自古造反,都是开局容易,在出奇不意之下,连下大城,四方豪杰,蜂涌来投,史上安史之乱,人家可是连下洛阳、长安等大城,尚且失败,如今他旗开不胜,没有攻下任何城市,也没有任何豪杰来投,这是不成事之兆呀。
今天开局不错,但是后来对方使用大炮,他们就惨败了,红衣大炮之名,他听过,据说威及一里,人马皆靡,他没放在眼里,佛朗机炮更声号称声震十里,人马皆灭,但是结果怎么样。
但是红衣大炮的威力,实在是太大了,士兵们吓得魂飞魄散,不敢再战。
这是真正的魂飞魄散,许多士兵回来,一直都是浑浑噩噩的,只知傻笑。
这让奢祟明十分愤怒和惶恐。
奢、安两家都是世袭多年的大土司,从汉朝开始,西南地区与中央政府的关系长期处于一种松散的羁縻状态,少数民族势力向中央政府称臣归顺,但拥有完全的自治权,只是官名职位由中央政府设定,世袭的首领由中央政府授予称号(例如安氏从蜀汉时期就世袭水西,到到现在时其统治已经长达一千四百多年,比任何一个王朝都长)。
对于这种土皇帝现象,中央政府肯定是不满意的。所以在雄才大略的朱元璋时期,明王朝就试图改土归流,取消世袭制的土司,以中央委派的流官取而代之。为此明军在水西境内的毕节、赤水、七星关、黑张、瓦店等地纷纷设卫驻军,虎视眈眈;都指挥史马晔公然扣押并裸挞当时贵州的最高女统治者——贵州宣慰使奢香,企图逼反奢、安两家(奢香是奢氏家主之女,又是安氏幼主之母)。
不过奢、安两家很能忍,没有给明军一点口实,最后朱元璋也只得作罢。
到了明代中后期,明帝国吏治日益腐败,流官对土司们苛责打骂,视为贱民。凡世袭土司者必向流官私纳黄金已为不成文之陋规。
去年贵州分守兵备副使邵应祯向安氏索该酋金银常例,不下两、三千金。万历年间,奢氏陷入争夺土司继承权的内战,而永宁明军竟然乘火打劫,将奢世九世积财,搜掠一空。而在奢崇明胜出,成为代永宁宣抚使后,当地流官却以行堪未定为由(这是奢氏财产被掠,纳金数量上满足不了流官们的胃口),拒绝承认,并准备乘机将永宁地区改土归流。
如果此时明军仍像洪武年间那般善战,奢崇明再不满估计也只有学祖先修炼”龟缩大法”。偏偏这时明军战力日益孱弱,对外战争和对内镇压多倚重剽悍的土司武装,此消彼长之下,奢崇明日益滋生叛意。
去年,因对建奴战争失败,明廷要求奢、安两家赴辽作战,奢崇明调集兵马两万至重庆听令。但本应发放的四十万两饷银遭到层层克扣,只给了四万两;重庆巡抚徐可求又指责奢崇明所调之兵大都老弱病残,要求遣回永宁重新征调,实际上是借机索要贿赂的老把戏。
奢祟明一怒之下,悍然便反,他要让这些天杀的明人知道,人的忍耐性是有限的,他更让徐可求知道,他的老弱病残军队也远然于他们明军的垃圾兵。
可恨的是他们已斩杀徐可求等人,重庆理应轻易而下,却不知从那里蹿出一支部队,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现在开局不利,他是不可能有声震天下,豪杰来投的了。
水西的安邦彦,号称四裔长老,他与奢祟明一直对大明心怀不满,他声称道,一旦永宁起兵,必响应之,这样的号召力,还怎么的让人响应?
奢祟明久攻不下,忽然之间萌生去意,与其让大军围攻重庆天险之地,不如转掠各地,获得更多的资源和人手之后,再攻重庆不迟,这是天险之地,向来易守难攻,他们没有大型攻城器械,如何能攻下这当世雄城?
奢祟明既有去意,立即找来了樊龙、樊虎、罗乾象等人,大伙儿共商对策。
奢祟明手下们,都是武力出众的人,但上天是公平的,武力值就会让你脑力值低,几位大将商量来商量去,都拿不出一个有效的主意。
转攻各地有转攻各地的好,可以声威大震,吸引更多人来投,而猛攻重庆,则有猛攻重庆的好,明军让他们杀死过半,只剩下老弱病残,防守前所未有的空虚,只要坚持下去,搞不好一战而下,拿下此城,现在死了这么多人,才说不打,好像相当的坑爹和令人气馁。
奢祟明就是让明军打得六神无主了,才找大伙儿来商量,集思广益,谁知手下们也是首鼠两端,各有各的看法,这让他如何定夺,看来这是不能靠这帮饭桶的了,奢祟明他决定撤兵,先打各地易打之地,占取一些地盘,打出了声威,再来打重庆,此城依山傍水,并不好打。
奢祟明刚想命令拔营,突然一拍脑袋,援军明天就到,何不一面攻打重庆,一面转掠各地。
商量了半天,终于有两全之策,大家弹冠相庆,果然集体智慧就是好,可以做到两全其美。
奢祟明命令张彤、周鼎、奢祟辉三位的大军分三千前来支援,其余的一万七千大军,转攻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