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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在朝廷之上激烈争论,就是无法达成一致,这是常态,在历史之上,改革派和保守法总是争论不休,各自为各自的私益而抗争。

朱由校看着这一切,他内心有些动摇,这样向天下仕林收权,是否正确?但这权不收,则是意味着皇权流失。

用米柱的话,那一千万流到那里去了?流到那里去,大宝就属于那里,先皇有言:“内帑在则大明在。”帝王之术基本在于平衡,他们用国库平衡天下,内帑则平衡国库和朝廷,一旦失衡,那就皇权不在之时,内帑不过三四百万,那一千多万,流到那里去了。

朱由校看着群臣争论,觉得有些累了,这些东林君子,开口闭口,仁义道德,不屑曰利,仿佛曰利都是污了耳朵,自坠身份,但是争起利润来,他们丝毫不口软,每一次加税加赋,这都千难万难。

大明赋税之低,为历代最低,一直是藏富于民,休养生养,但二百年下来,民没有富,富的倒是广大的官商利益集团。

大明商业基本没有,皇祖父派人去收商税,尽入内帑,又被这些人恶毒攻击说贪钱,说与民争利,明明是保护自己的利益,还要装作大仁大义,为天下万民而抗争。

现在直接指向他们了,不向百姓加税,向官员加税了,他们还是这样,又像是小丑一样跳出来,拿什么祖宗家法说事,拿什么仁义道德说事,其实就是一个小丑,拼命为自己挣钱的小丑。

海瑞是这个时代官员的道德标杆,但是没有一个人会以海瑞的标准要求自已,只会以海瑞的标准要求别人,用米柱的话,应该是用圣人标准要求别人,用贱人标准要求自己,东林党就是这么一群人。

朱由校突然道:“海瑞先生生平为学,以刚为主,因自号刚峰,天下称刚峰先生。尝言:“欲天下治安,必行井田。不得已而限田,又不得已而均税,尚可存古人遗意。”故自为县以至巡抚,所至力行清丈,颁一条鞭法。意主于利民,而行事不能无偏云。世人赞曰:海瑞秉刚劲之性,戆直自遂,盖可希风汉汲黯、宋包拯。苦节自厉,诚为人所难能,然刚先生如万年青草,可以傲霜雪而不可充栋梁,为何?”

皇帝这么一问,大家都不好说了,海瑞为天下第一清官,却屡受排挤,连张居正惧怕海瑞严峻刚直,中外官员多次推荐,最终也不任用,他是一个刚直之人,但却不是做官的人,没有一个官员愿意这么所以正人君子,反成异类,备受排挤,大家不敢言语了。

米柱道:“万历十五年,海瑞病死于南京任上,他没有儿子,所以去世后,佥都御史王用汲去主持他的丧事,看见他的住处用葛布制成的帏帐和破烂的竹器,有些是贫寒的文人也不愿使用的,因而禁不住哭起来,凑钱为海瑞办理丧事。海瑞的死讯传出,南京的百姓因此罢市。海瑞的灵枢用船运回家乡时,穿着白衣戴着白帽的人站满了两岸,祭奠哭拜的人百里不绝,朝廷追赠海瑞太子太保,谥号忠介。”

朱由校道:“传旨!追封海瑞为太子太师,谥字文忠!着海南知府建庙以纪念之。”

一代名臣,生前死后都为天下人所景仰,但是朝廷谥号却是如此寒酸,可见其处境的艰难。

许多官场中人把海瑞视一个古怪的模范官僚。他那种一个有教养的读书人服务于公众而牺牲自我的精神,不仅在当时宛若污水横流中的一脉清泉,也让他为官场所不容,但其人格魅力,却足以让每一个人为之景仰,米柱抢先道:“谢主隆恩。”海瑞儿女俱早夭,无人继承香火,官方立庙以纪念之,再合适不过。

朱由校冷晒道:“若果海文忠公在世,断无为只有2000亩免税田而抱怨朝廷恩德太浅。”

朱由校的话,说得大伙儿面红耳赤,但是没有一个人愿意为之点头,他们担心一旦点头,必为千万读书人所指,遗臭万年了。

新税法的推行,离不开朝廷六部和内阁的支持,即使朝廷支持了,还是必须获得天下各地抚督和布政使司的支持,没有这些大佬的支持,新税法就是一句空话。

这个问题十分敏感,不但作为大地主代表的东林党人死不松口,就是聂正、李思恭这些中立派也不敢轻易代态。

聂正和李思恭,都是穷苦人家出身,历年俸禄和岁入,都寄回乡下,建宅购田,这叫衣锦还乡,他们自已名下田亩,肯定没有二千亩,但是挂靠部分,肯定不敢肯定了。

连马后炮聂正、坐地炮李思恭这样的清廉中立派都不敢点头,其它人可想而知。

大臣们告退之后,朱由校在御书房接见几位心腹,他说道:“必须搞掂六部和内阁,这一部分由朕、孙公、魏公公负责,至于地方抚督布政使,则由维新负责,事关大明百年大计,以稳打稳扎为前提,咱们不争一朝一夕,稳步向前,但是新税法在所必行,朕不会将这问题留给子孙后世。”

孙承宗、魏忠贤、米柱等齐声称是,他们必须游说大臣们,才可以令新税法通过。

在造势方面,现在《大明日报》,头版头条,尽是新税法的问题,在汪文言等包装之下,新税法成为拯救大明唯一之法,百姓减赋,官绅加赋,轻易的获得了天下百姓的支持,百姓们无不齐声欢呼,高曰:“天子圣明!”

如此心怀天下,关照百姓,小太祖之名,不径而走。

东厂宣传处倾巢而出,发动一切可以发动的资源,共同挑起关于新税法的话题,两京十三行省,凡是有酒楼茶肆之地,尽皆讨论这新税法。

为了让百姓易懂,宣传处全力宣传,新税法是百姓减赋,官绅加赋,国税局不收百姓之税,只收官绅之税,这么通俗易懂,轻易获得了民心。

至于米柱,为什么把地方抚督布政使交给他?这是因为朱由校知道,他这位厂卫提督,秘密监视所有的四品以上官员,他们应该有这些人的黑材料和把柄,而米柱居然一言不发,直接默认,这意味着他是真的有一些把握。

孙承宗道:“维新这么有把握?”

米柱道:“孙阁老有空应该去东厂坐坐,资料处会有您感兴趣,对你有帮助的东西?”

孙承宗道:“传闻厂卫秘密监视四品以上官员,这是真的?〞

米柱道:“道听途说,不足为凭,又没有证据。”

这明着否认,其实是承认了,只是字面否认,有些事你可以这么做,但不可以这么说,孙承宗是同道中人,有知情权,知道得更多,对他们共同的事业有好处。

孙承宗微微一笑,多智近乎妖,名不虚传,有这么强而有力的臂助,他们的目标又近了一半。

米柱能成为皇帝身边第一号红人,靠的是实力而不是外间一直传闻的媚上幸进,像米柱这种忠诚又能力超强的人,会赢得任何一位帝王的信任和重用。

朝臣们不肯点头,这是意料中事,大明历代要加税,都是困难重重,抯力不小,这一次居然向仕绅们收税,没有人造反,这己是万幸。

当然,没有人造反,是因为辽镇的一系列胜利,米柱知道奢崇明必反,这构建在大明在辽镇完全失利,丢失了整个辽镇,大明官军在建奴面前不堪一击。

现在反而是大明节节胜利,建奴主力相继被灭,这货还敢不不敢造反?失去了外部环境因素,米柱也不敢肯定了。

一个蛰伏和听命于大明几百年的土司会反,这一点许多人都不信,论在大明权力体系之中,最实在的就是这些土司老爷们,封地在手,赋税自理,兵权在握,政事自决,大明尚未建国,己存在几百年,估计大明不在了,他们依旧存在,他们是西南一个极其特殊的利益团体,如果主动造反,这是找死,给了朝廷一个剿灭他们的理由,就像播州杨应龙,独霸播州近八百年的豪强,烟飞灰灭。

所以东厂给巡抚徐可求、兵部、内阁的备忘录,告知奢崇明父子有反意,他们第一反应就是不信,他们认为东厂在生事,所以置之不理。

永宁奢氏势大,又与水西安氏同气连枝,势力极大,己到巡抚徐可求寝食难安的地步,小小一石柱,都能出兵六千,势力更大的永宁,潜力更大。

借刀杀人是既定政策,徐可求不会因东厂一句话而改变,既然奢氏父子有反意,更应该借机削弱,大明几百年的土司政策,就是这么干的。

像石柱土司,战死了这么多人,又迅速补充,朝廷二十年不用担心石柱,这才是上上之策,所以政策既定不变。

至米柱都认为,奢氏不会乱来之时,奢崇明父子突然反了,引兵围攻重庆,西南大震,朝廷大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