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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柱禁海,是真正的你不让我吃饭,我就掀桌子的行为,让你知道我的乌鸦脾气。

作为东厂提督,大明顶级掠食者,大蛋糕不分他一份,他就让所有的人没有得吃。

米柱的驻地也由泉州,搬往了福州,就在巡抚衙门旁边,在福建,只有巡抚勉强与米柱一扳手腕,但李逢春乃太子詹事府左春坊学士,与米柱同为东宫旧臣,他们自然是沆瀣一气,蛇鼠一窝,面对这种情况,官场中人是怨声载道,官不聊生。

李逢春为人迂腐木讷,却并非愚蠢之人,只是他情商低,智商高,东宫出身,注定必须与皇帝身边的人抱团,这叫帝党,帝党媚上是本份,清流大臣媚上,就是无耻。

李逢春升官,犹如坐火箭,他以左春坊学士,礼部侍郎出巡福建,其实是下贬了,以他的势头,加东阁学士,就可以入阁了,所以在出任地方巡抚后,皇帝加副都御史衔,这让他在众多地方抚督中脱颖而出,身份清贵。

李逢春在入闽后,一直是釆行传统的治理方式,无为而治,也叫什么也不干,干耗资历,这是大受地方官员的支持,巡抚大人什么不管,放权于地方,这是大好事,然而现在出了大事,东厂入闽,又是禁海,又是捉拿走私犯,贪污犯,这是让地方人心惶惶,官不聊生。

福建省,古为闽越部、闽越国,唐代取福州、建州的首字,设立福建经略军使,这是历史上首次出现福建二字,宋代置福建路,明代为福建省,福州是省城,福建以前叫八闽,那时因为明代时福建有八个府,现在八个府的知府都齐聚巡抚衙门,告状来了。

八府分别是福州、建宁、延平、邵武、兴化、泉州、漳州、汀州八府,除了泉州和漳州知府下马,由同知暂代,其它的都来了。

李逢春却不吃这一套,他说道:“禁海乃国策,东厂加强海禁,有何不妥?”

福州知府王直仁道:“海禁是国策不假,但是东厂借着海禁之名,滋扰地方,贪污受贿,令地方民心沸腾,怨声载道,苦不堪言,请大人念在地方的福址份上,让东厂离开,地方官兵主持海禁事宜即可。”

李逢春道:“东厂并不归本官管辖,他们有他们自行调查的权利,本官不会干涉东厂的办案权,至于诸位所说的海禁,其中水有多深,就不要忽弄本官了,本官又不是傻的,岂会听尔等馋言。”

福州知府王直仁道:“大人不顾八闽百姓的生死了?东厂办事,向来是上网上线,祸连者众,让东厂办事,只会让地方蒙受损失,民不聊生。”王直仁乃老牌进士,资格比李逢春还老,一向以敢言而着称。

李逢春道:“东厂不是在禁海、缉私提捉海盗吗?尔等以为本官不知这其种水有多深?大明有海无防,有市舶司却无人交税,所谓的海盗海匪是谁,尔等真以为本官不知?”

李逢春一发火,这些人就不敢言语了,大家相对而顾,想将巡抚大人当枪使,这可不容易。

李逢春说得兴起,说道:“赵天官好大的气焰,本官治下知府,招呼也不打一声拿下,还有张臬台,以为捧赵南星的臭脚,就可以抱上大腿吗!本官倒要看看,他赵南星多大的手面。”

泉州知府刘守仁,漳州黄诚平就是因为上书,要求设立租界,而被吏部直接免职,现正关在提刑按察使司待参,搞不好是一个下狱论死的结局。

刘、黄二人官声一般,贪脏枉法,收受贿赂的事没少干,但这么久都没有事,现在就让人拿下了,摆明是冲着东厂米柱而来,也是给他这个巡抚一个好看。

米柱十分愤怒,李逢春也好不了多少,人家打脸来了,赵南星身为东林三君之一,名满天下,但是一向气量狭窄,上次杨涟等人的事件,他就吃了一个大亏,一直耿耿于怀,现在米柱把手作文官这里伸,他是立即抓住了机会,把米柱伸过来的爪子斩断了,刘守仁、黄诚平以贪污罪入狱,这是给那些向东厂投诚的人一个警告,杀鸡儆猴,以为向东厂投诚者鉴。

这也激怒一向与人无争的李逢春,吏部招呼都不打,直接动了他手下知府,让他很没有面子,所以福建水师也参与了禁海缉私行动,那些不听话的水师将校,一律下狱论罪,也让这些鼓动朝廷出手的海商们始料不及。

对于提刑按摩使司的做法,李逢春是非常愤怒,下边的人上承吏部旨意,直接查办了手下两个大府知府,令他十分不满,虽然说布政使司、按察使司、都司三权分立,他们有极大的自由权,但如此行径,确是不当他这个巡抚是一回事了。

所以,对于各府官员的利益诉求,他一律不允。

大明海禁,力度非常宽,禁与不禁,其实是掌握在这些地方官员手上,他们勾结海商,大肆走私谋利,就是外洋的夷人,也是更喜欢与海商们在双月屿或者一些海岛中隐蔽交易,这样可以少交税。

这时代司法制度最大坑爹的,在于执法者可以自由犯法。

现在米柱的做法,无异剥夺了他们的权利,他们当然急得鸡飞狗跳。

在提刑按察使司,按察使张若定正在审讯刘守仁、黄诚平。

提刑按察使掌一省刑名按劾之事,兼具司法和监察职能,按察使、正三品,副使、正四品,下设佥事,正五品,员数无定。

副使、佥事,分道巡察,其兵备、提学、巡海、清军,驿传、屯田等事,各设专职人员,亦用佥事等名义。按察使掌振扬风纪,澄清吏治,审核刑狱,兼领本省驿传,与布政使同为督、抚属员。

这张若定是赵南星学生,万历二十年进士,去年始由浙江按察副使升至福建按察使,官居三品,他一向对赵南星毕恭毕敬,现在赵南执掌吏部,更加毕恭毕敬了,有赵撑腰,他也不怕上司李逢春的诘问。

刘守仁与黄诚平定的是贪污渎职罪,这年头,当官的以此入罪,没有拿不下的,刘守仁前几天还是威镇一方的泉州知府,现在则是身穿囚服,成为阶下之囚。

张若定一拍惊堂木,大声道:“大胆犯人,还不将罪行招来,免受皮肉之苦。”

刘守仁苦笑道:“有什么好招的?刘某站错了队,所以在这里,要杀要剐,大人发话就是。”

他是知道什么叫世态炎凉,官位被夺之后,他们家产也被查抄,连家人的自由也被限制,他也被儿女亲家退了亲,更有甚者,有人等着知府千金挂牌接客。

张若定冷哼道:“刘某人身为两榜进士,正道出身,却投靠阉党权奸,此等无耻之徒,死有余辜。”

这话刚落,外面就传来一阵吵闹声,张若定一拍惊堂木,喝道:“何事喧哗。”

话才结束,守在门口的衙役们狼狈的抱头鼠蹿而进,而他们逃得这么狼狈,是因为让几个锦衣卫追打,这些平时威风不可一世的衙役们,被锦衣卫们当狗般抽打,惨叫连连,狼狈之极。

张若定只觉颜面扫地,一拍惊堂木,厉声道:“尔等擅闯公堂,意欲造反乎?”

汤正昂然而入,高声道:“钦差提督东厂锦衣卫官校办事提督米柱伯爵到!”

大批手持火枪的锦衣卫涌了进来,不但占据两旁,还分占各处,将衙差和杂役们挤得没有地方站,这些稍有反抗,兜头兜脸就是一顿鞭子,汤正再次大声道:“钦差提督东厂锦衣卫官校办事提督米柱伯爵到,尔等还不快快下跪?”

在米柱在侍从们的簇拥之下进入大堂,按察使司站着的,只有几个有官身的人,张若定、副使汤之逊,佥事张祖、宋茂、吉之杰等,而即使那些有品秩的官员也不敢硬杠东厂的,屈膝的跪下了。

这让张若定十分没有面子,他再次大喝:“尔等擅闯公堂,意欲造反乎?”

米柱冷笑道:“张大人挺会扣帽子嘛!动不动就诬人造反,这好像是咱东厂的专利呀。”

张若定森严道:“此乃按察使司大堂,正在办案,尔等聚众冲击公堂,这与挑战朝廷权威何异?”

米柱道:“尔在办案,本官在办案,何来冲击公堂之说?”米柱一指还站着的几位佥事和官佐,说道:“拿下!”

米柱身边侍从上百,一声令下,锦衣卫立即扑出,马上拿人,这叫一呼百应。

米柱的侍卫队,在京师是四十人标准,外出则是三百人标准,完全是一个战斗大队,三百人围将上来,比按察使司衙门的人更多,而且人人凶神恶煞,手持火枪,完全压住了按察使司衙门的风头。

米柱随手一指中,就包括副使汤之逊,佥事张祖、宋茂、吉之杰等,也就是张若定之外,还站着的那几个人,汤之逊大惊,颤声道:“你们凭什么抓人?”

负责抓人的小将秦翼明道:“凭咱是锦衣卫,拿你就拿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