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尔耕大喜,马上让人拿来驾贴,他指着落款,说道:“在这里签个字,马上就可以领走,做个孝子,莫学那些傻鸟,被人利用了都不知,和锦衣卫作对的,那里有什么好下场?”
杨明咬牙切齿,眼中几乎喷出火来,最终还是签了字,将遗体认领,用一辆牛车拉走。
田尔耕挥手作别,说道:“杨公子,记得转告另外几家,明天开尸验伤,记得来观摩。
就这样,田尔耕说服了四大臣家属,签字领尸,这样,即使还没有审判,但逮捕的理由就是搬弄是非、口舌招尤,让锦衣卫占了先,不会在这里受制于人。
田尔耕在想,还是米大人高明,想出这一着,让他们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侯国兴这小子,只知道粗暴的拿人,被人反咬都不知。
米柱闻田尔耕摆平了这件事,十分高兴,召他过来,夸奖了几句,这事到了这里,算是顺利的解决了。
相对于原版的六君子惨死,人人家破人亡,惨不可言,这是好上许多了,至少死得痛快,也没有连累家人,至于说死于理想,这就有些扯了,只能说是为党派利益而死,至于死得其所与否,自己判定了,反正这不是犯颜直谏,为民请命。
米柱才刚停下,王体乾派人紧急召见,内相有召,米柱只好去见了,王体乾是内廷名义上的老大来着。
原来却是迫于舆论太大,皇上只得让客氏搬回家去。结果,人才走半天,朱由校就受不了啦,传谕内廷:“客氏今日出宫,朕午膳至晚未进,暮思至晚,痛心不止,甚至于思念流涕。”
这是要内廷想办法将客氏迎回,原版他就是这样一头走向深渊,一去不回头的。
米柱苦心经营,才有现在的大好局势,绝不会让它开倒车,他说道:“不是让王公公安排两美女作选侍了吗?这美女这般没用?”
留不住男人心,当然是没用。
如果自己房中有俩美女,那里还有心思去上班,去干其它事,那里会有烦恼。
王体乾道:“皇上在寝宫是好好的,但到了响午,就开始神不守舍,用什么都没动了。”
米柱道:“无妨!孩子戒奶都要闹腾几天呢?让美女陪着,过几天就会好,皇上少吃一顿都会难受,他还会绝食不成?让御膳房,多做一些好吃的好喝的,要不然,让他去木工房多呆呆,这自然就会好起来。”
王体乾也认为只能这样,将客氏迎回宫中,大臣们非炸毛不可,因为侯国兴的关系,他们之间是结下了大仇,这客氏回宫,必定触犯他们的神经,这是等于开战的挑衅呀。
米提督说得了对,孩子断奶,都要闹腾几天呢?就当是孩子断奶期的不适好了。
米柱乘机求情:“王安毕竞是伺候过两代皇帝,都有拥立之功,如果弄死了,影响不好,还是让他回乡养老吧,这样大家都会说王公公仁义。”
王体乾道:“他在南海子老实么?有没有怨恨朝廷?有没有与外臣勾结?”
米柱道:“坐探们说没有,王公公大可以放心,就是回到乡下又如何?难道就不是大明的天下了,有什么不对,就是立马寿终正寝的结果。”
王体乾道:“好!这件事交给你办,出了什么事,唯你是问。”
朝廷处于人事大变动中,魏忠贤这位司礼监秉笔太监是特别的忙,米柱就没有去烦他。
米柱去了一趟光禄寺,光禄寺,古代掌宫廷宿卫及侍从,北齐以后掌膳食帐幕,唐以后始专司膳。
从级别来看,这光禄卿是堂堂九卿之一,从三品的高官,但实际上是个清水衙门,还是个伺候人的苦差事。
就光禄卿来说,从南梁时期就有了这个官名,光禄卿的品级一直在正四品到从三品之间游荡,而工作内容则是“掌祭祀、朝会、宴乡酒醴膳羞之事,修其储谨其出纳之政”,听起来好像很牛,实际上就是伺候别人吃酒席的。
皇帝要招待宾客吃饭或者是祭祀天地,你负责准备膳食和果盘“凡祭祀,共五齐、三酒、牲牢、郁鬯及尊彝、笾豆、簠簋、鼎俎、铏登之实,前期饬有司办具牲镬,视涤濯,奉牲则告充告各,共其明水火焉。
除此以外光禄卿这个九卿之一当得还很憋屈,除了要负责祭祀事宜之外还兼着皇家几千口子人的膳食,累的是脚不沾地。
工作辛苦还不算,受的闲气还多,光禄卿除了归礼部管之外同时又受尚膳监宦官监督,可以说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
光禄寺卿杨望现在就被米柱训,对于过两天的献俘大典,米柱是相当的重视,希望搞得越风光越好,而礼部则指示,国库空虚,预算不足,宜以节俭为主。
礼部是不捧武将们的臭脚,不会存好心将这件事搞得多好,礼部是现管,而这米提督,可是东厂之主,更弄死他,就是一句话的事,果然,米柱撂下一句狠话:“这事如果办得不好,让本官丢了脸,各位等着北镇抚司的驾贴吧?”
杨望大惊,一惊就跪下道:“非是下官是与大人作对,而是实委没钱,就三千两银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米柱怒道:“赵秉忠这老泼皮,存心要本官难堪。”
杨望也不敢得罪尚书大人,只好道:“礼部实在清水衙门,钱不够,实在是没有办法。”
米柱道:“本官手下会过的奸臣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在本官眼前耍这些小手段,本官让后悔做人,知道什么叫琵琶面?知道什么叫剥皮实草吗?想死还是想活?”
杨望道:“下官想活!”
米柱道:“那就别让缇骑找上你,厂卫是你得罪得起的吗?出了什么岔子,光禄寺上下,全部问罪。”说完,这才扬长而去。
杨望叹道:“老鼠入风箱,这日子没法过了,本官这就上书请辞。”
杨望说着请辞,但是没有一点想辞的意思,他将少卿、左右寺丞、主薄、主事们叫来,说了米柱的话。
少卿杜诗正倒吸了一口气,道:“尚书只给了三千两银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赵尚书不爽东厂,人家这是神仙打架,咱们凡人遵殃呀!要不咱们凑凑,得罪了尚书大人,最多是骂几句,得罪了东厂,这可丢官都是小事呀,随时下狱问罪呀。”
杨望也想到这一节,他叹道:“就是截留了碳敬、和薪水也只有六千两,能成什么大事?也罢,本官下值后,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拿去抵押了,先把眼前的难关渡过再说。”
杜诗正道:“本官也凑一千两吧!这事若是办砸了,本官也脱不了干净。”
杨望道:“杜大人那里来这么多银子?”
他们是朝廷最不能贪污的一群人,从来捉贪官都不会在这里捉,礼部是清水衙门,光禄寺则是清水衙门中的清水衙门,因为从来没有人会贿赂光禄寺的人,日子过得干巴巴,一家老小十几口,每月就眼巴巴看着这薪水过日子,遇上朝廷迟发拖欠,这可是要出大事的。
杜诗正万历二十六年进士,与熊廷弼同期,不过熊当时三十岁,他才二十四岁,只是他是三甲最后一名,又没自靠山,一直在光禄寺混,由从八品主事做至今日正四品少卿,比之熊廷弼的风光,那是远远不如。
杜诗正他字写得不错,在家里偷偷的办了私塾,以此补贴家用,现在年关将至,他又靠为人题诗作画,赚了不少润笔费,现在看见形势危急,只好拿出来救寺,米柱可是一个狠人,他说要寻光禄寺的晦气,那是一定会做的。
杨望道:“杜大人深明大义,令人佩服。”
杜诗正道:“其实这一次,上面做得不地道,沈阳卫之战,乃五十年不见之大胜,理应大书特书,却因文武殊途,门户之见而视如不见,未免寒了边关将士之心,皇家待薄功臣,谁还会拼命打仗?最后这板子还是落在咱们的屁股上呀。”
杨望叹道:“这差事,没法干呀!恒之兄(杜诗正字),你与熊本兵乃是同期,何不去拜访一番,说不定可以混一个好差事呀。”
杜诗正道:“戊戌科进士三百有十,本官与熊本兵不熟。”
这时,一个属吏进来,说道:“东厂丑科主事方剑求见。”
杨望和杜诗正相对一叹,说道:“坐探来啦。”
方剑一身皂服,脸容冰冷生硬,不过他十分的客气,给两位大人见礼,只是他的话就没有礼了,他道:“奉提督大人令,协助两位大人搞好庆典,办砸了,一起问罪。”
杨望道:“方大人,可以放心,咱们一定会办好这件事。”东厂派来坐探,让他们如芒附背。
方剑不是自已一个来,还有二十多人,全部飞鱼服,绣春刀,应该是锦衣卫校尉,他说道:“光禄寺在操办庆典之时,往大里搞,要花多少钱,由内帑支,预算暂定五万。”
”噗!”杨望正在喝茶,差点喷在杜诗正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