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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马天成大怒,大声道:“公等以维护法律而审马某,却自己在触犯法律,无视法律,秋审和朝审,形同虚设,这岂不是只准州官放火,不充许百姓点灯否?”

儒家一直主张“恤刑慎杀,先教后刑“的思想,早在汉代起便有“秋冬行刑“的规定,除谋反、谋大逆等罪犯即时处死外,其他的死囚均待秋季霜降后至冬至前进行。

隋唐以后,重案要案一般需中央复审复核,死罪更要多次复奏后由皇帝亲笔勾决。明代又引入了“秋审““和“朝审“制度。每年霜降后十日,三法司同三品以上高官会审京畿附近的死囚,称为“朝审“;而每年八月中旬复审各省死刑案件则称为“秋审“,朝审与秋审后把死刑案分为情实、缓决、可矜、留养承祖四类,除情实类由皇帝勾决后执行死刑外,其他三类均可免除死刑。

但是这巡抚直接勾决,大理寺卿当场拍板复审,这是绝了他一切念想,身为封疆大吏,士大夫中的精英,居然像一普通人士一样被勾决,这马天成十分愤怒,对方是铁了心置他于死地呀,所以他愤而咆哮,发出震耳发聩的质问之声。

陈所学道:“尔所犯之事,十恶不赧,此乃人神共愤之举,在人证物证面前,尔若以为抵死不认,便可以免罪,未免天真儿戏?此乃谋逆大罪,本官引谋逆罪立诛,有何不妥?难道本官判决,还要听从尔等高兴不高兴与否?”

陈所学作为一省巡抚,上管军,下管民,这马天成和胡兰成一伙,是十几年前就扎根干于此,并形成一个庞大的贪污集团,但始终是在他任上爆发,他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他迅速而果断的接手此事,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这也意味着必须分一大块好处给东厂,没有好处,这东厂是不会放手的,对于东厂封杀奸商们所得,这陈所学不闻不问,也没有听韩爌之言,跟着聂正上崩下跳的起哄,连查官所得,也分上东厂一份,这十八岁的东厂之主米柱,相当上道,将此事交给了陈所学主导,他和东厂联手,基本可以主导此事,让其按他的设想结束。

至于上崩下跳的聂正,他也有办法对付,这个聂正一直在忙活,其实是瞎忙活,他没有目的,没有章法,这个陈所学是忍不住指点:“河东藩台出缺,这聂大人就没有兴趣?大人久居庙堂,没有制宪地方之资历,上可高居庙堂,下可守牧一方,才是为名臣之道。”

聂正这才如梦初醒,他请教道:“大人有何指点?”

陈所学道:“这河东藩台,首要地方的缙绅支持,聂大人有韩阁老的关系在,若得地方缙绅的支持,藩牧河东,又有何难?”

这话是推心置腹,说到了点子上,纵观这聂正履历,自进士及第后授山东临清推官,按察使,得座师赵志之荐,入大理寺任主事,赵志万历二十二年五月进入内阁,担任首辅,这是他最风光时刻,由主事升郎中、寺丞,但在赵志在万历二十九年九月卒后,他用十六年由寺丞、少卿至卿正,不慢也不快,他的短板是无帮无派,现在到了大升迁之年,不进则退,他是有些着急了,就想找一个好码头,完成转秩。

有了这一点想法,这个秋后雨、马后炮开始度得活跃,主动配合陈所学,快速勾决走私大案,还有在处决几位首犯之后,他开始网开一面,从宽处理了许多人,赢得地方一片赞誉之声。

这轰动一时,令三晋大地人心惶惶的河东走私大案至此结束,这是由两大案组成,分成官方和民间两方面,最后并案为河东走私大案。

不过时人称,这是皇帝杀肥猪之举,河东官场大清洗,十二大商行团灭,晋地官场,河东商帮元气大伤,而皇帝则吃饱。

阁臣韩爌就上书奏曰:“河东十二(四家脱身)家,人人称百万,抄其家资只有十七万,未免侮辱人智慧,有司在其中上下其手,令人触目惊心,骇人听闻耳,求皇上派专员,复勘有司,查个水落石出。”

占了天大便宜的皇帝和内廷现在是提前过年,皇帝朱由校在拟冬至赏赐名单是大手一挥,内阁六部、勋贵宗室,人人眉开眼笑。

王安公公在走路时是轻飘飘的,有一种出尘的风采,魏忠贤则是横着走路,大摇大摆的土豪作派,连他一向都礼遇三分的户部尚书都被他大声训斥,一副老子再也不用看你脸色做人你咬我呀的作派。

皇帝朱由校占了天大的便宜,他道:“这是东厂查出来的,又有当事人认可,有何问题?这十二家称百万,只是吹牛,那里有这么多钱?如果真的这么有钱,问题就大了,皇室一年岁入不过百万,这河东弹丸之地却有十二家百万之家,这钱从何来?为何却不见有税收?这才是值得追查的事。”

你不肯干?皇帝也不是傻的,这么多百万富豪,为何这赋税却不见增长,这一旦深入调查,又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韩爌作为蒲州四大家族,自然知道其中水深,自然不敢让人查,只好默认皇帝在被窝里放屁--独吞的事实。

谁让人家抢先出手,让他们吐出,这是不可能的事了,这个世界上最难的,就是让人将吃到嘴里的东西吐出来,除非你对他的胃猛揍,韩爌对叶向高道:“谁说皇上识字不多,能力不强的?人家的班子比咱们强。”

朱由校是少年当皇帝,许多人认将会出现国少主疑的局面,不是正统(朱祈镇)+王振就是万历+张居正时代,现在看来,皇帝相当有主见,人家抓钱抓兵权,走的是正德皇帝的路子嘛。

叶向高是当代最富传奇性的人物,

出生于(嘉靖)1559年农历7月30日,正逢倭寇之祸,当时母亲正怀胎十月,逃到娘家华北里,娘家人迷信,认为血光之不吉祥,把怀孕中的叶母轰出去,叶母在路边茅坑生下向高,因此向高小名就叫厕仔,南朝的范晔也是厕所里生的,小名叫砖儿,范妈在家厕,叶母在路厕生下出类拔萃的儿子,童年的苦难让日后的叶向高坚决反对开海禁。

叶向高14岁中得秀才,21中得举人,25岁中进士。叶向高庶吉士考试考了福建第一,完全因为李廷机直接入翰林,不必参加这个考试。不过,李廷机好死不死地和庶吉士一起读书,结果又好死不死地和沈一贯有了一段师生缘分,最终受累不浅。

万历二十七年,因上疏请罢矿税、撤矿税监,被沈一贯排挤出京,转任南京礼部右侍郎的虚职。自此,他滞留南京达10年之久,得不到升迁,直到沈一贯致仕。

万历三十二年,国子监祭酒周寅致仕,按照才学非叶向高接任无疑,但又遭到沈一贯排斥。叶向高在仕途上一再失意,心灰意冷,多次要求致仕,得不到恩准。万历三十五年,首辅沈一贯、次辅沈鲤致仕,内阁唯朱赓一人。

朱赓闭门不去办公,万历增补阁臣,命于慎行、李廷机、叶向高三人入阁,又招旧辅臣王锡爵入阁,随后,叶向高被推为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万历三十六年,朱赓、于慎行先后去世,王锡爵拒绝入阁,李廷机又杜门不理事,阁务仅靠叶向高一人主持达7年之久,时人称叶向高为独相。

传说叶向高早年算命,得了一句诗“富贵无心想,功名两不成”,因此十分沮丧,但是有人告诉他:“无心想”就是一个“相”,是说他要入阁拜相大富大贵。,两不成”是戊戌年,也就是1598年,也明显看不出他干了什么惊天大事。

叶向高为相后,万历已久不视朝,阁臣李廷机又因受舆论攻击,居家不理政,内阁中仅剩叶向高一人。面对朝政混乱,党派之争愈演愈烈。他力奏增加阁臣,补充其他空缺官职和停罢矿税,前后上奏达百余次。叶本人是东林党元老,但为官多年,行事力求稳妥,和浙党也能相安。因此他也几次调解党派纷争。但因党派之间积怨已深,他的调停也难见成效。经过多次的调停失败,叶向高深感自己已无能为力,便坚决请求辞官,于万历四十二年八月晋少师兼太子太师,致仕。

光宗泰昌元年,家居六年后的叶向高被召为首辅,他做太子詹事府左庶子,充皇长子日讲官,负责教朱常洛读书,在朱常洛当皇帝后,召他为相,乃是意料中事,就等方从哲去,就扶他上位,

但是这泰昌短命,居然在位一个月而亡,这创下了历史纪录,康熙皇帝朱由校登基,他对叶向高没有什么特殊感情,也没有非用他不可的理由,叶向高的地位就尴尬了,他必须与四大阁臣角逐首辅之位。

方从哲去意己成,韩爌野心勃勃,在东林党中人气很高,刘一燝也是蓄势待发,叶向高二次入阁,日子并不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