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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这个辉煌不可一世的辽东将门世家,这是彻底的衰落了。

李如柏兵败,只是原因之一,虽然他们抵死不认,这个奴尔哈赤是他们一手扶植的结果。

但奴尔哈赤当上建州卫指挥使,一统女真各部,这个李成梁功不可没,这也成了这个将门世家挥之不去的耻辱,李家占据辽东多年,专亨各种特权,拥有的资产不下百万,一向是广发银弹,让朝臣为之发声,但是这个萨尔浒之败后,有没有人敢收钱不知,但无人敢为他们说话也是事实。

万历帝对于弹劾李家的奏折,一律留中,但对于那些为他们摇旗呐喊,辩解吹捧的,一律下狱。

这态度表明,皇帝是会收拾他们的,就看什么时候。

泰昌帝过于短命,还没有注意到这方面就驾崩了。

康熙天子上位,派出了缇骑围府,东厂千户亲自上门,迫令李府自杀。

米柱骑至门口,看见这些被卸了武器的家丁们五花大绑,跪伏在地,有不少人对他怒目而视。

家丁也就是私兵,是将领贪污朝廷军响养的私兵,不在朝廷编制之内,却享受最好的待遇,只不效忠朝廷,只孝忠于将军。

李成梁纵横辽东三十年,凭的就是这过万家丁,镇压得辽东各族不敢有丝毫异动。

蓟镇有戚继先、辽东有李成梁,压得北方和东方的敌人,不敢有丝毫抬头,这是大明帝国的双子星。

李成梁治军与戚继光不同,戚继光靠制度带兵,李成梁则依仗个人的威望和感召力,对有功将士奖赏很厚,靠允以荣华富贵激励士气,所以他们身边确实是有不少忠心之士。

米柱一声狞笑,让人对他怒目而视的那个家丁拉出来,米柱居高临下,眯着眼睛道:“你瞪什么?”

这个家丁满脸怒火,却是敢怒不敢言,转过脸去。

米柱道:“看着本官,告诉我,你瞪什么?”

这家丁一声冷笑,却是不肯转脸。

孔德兴纵身上前,狂抽了几鞭子,打得这家丁满脸是血,但是这个人就是不肯低头服软,始终是冷笑不己,而孔德兴打得他满脸是血,也激得其它人的愤怒,纷纷站了起来,对他们怒目相视。

若非骜傲不驯之辈,也当不了这个家丁。

孔德兴举起右手,看管他们的校尉们全部举起了火铳,这可是当朝威力最大的鲁密铳。

米柱问:“那里人?”

这个家丁道:“铁岭人。”

米柱道:“己被建奴占了,你一个就会窝里横的家伙,有什么了不起?怎么不去找建奴横?”

这个家丁无言以对。

米柱道:“建奴!李家养的恶狼,在辽东害了多少人,你们罪有应得。”他说完,骑马来到门口,这个那个管家哭着来报:“老爷归天了!”

这句话一出,家丁们顿时痛哭出声。

这个米柱他向孔德兴使了一个眼色,这个孔德兴飞奔入内,前去察看,不一会儿走出来,点了点头,确认了这个李如柏服毒自尽的消息。

米柱冷冷道:“前辽东总兵李如柏,上表奏曰,自从萨尔浒之败,曰夜忧心,羞愧不己、有感于先帝的隆恩,唯有以一死相报,愿献上全部家产充作军资,以求良心稍安。”

时人责李成梁“全辽商民之利尽笼入己”,这话当然有些夸张,不过李成梁当时不仅掌控着辽东军事,也控制着东北经济,军赀、马价、盐课、市赏,岁干没不赀,既是一方军阀,家资百万当然不在话下。

这些钱财,米柱当然不会放过,抄没充当军资,不抄难道还让他们这些人继续的享受这民脂民膏?

为了对付建奴,不当这个亡国之奴,他是不惜任何代价搜集钱财,充作军资,不然,这二百万军响,怎么来的。

这查抄大臣府邸,所得的财宝,按例是归于国库或内帑分润多少的,当年这个万历抄严蒿,所得款项,全部归于户部国库,用于清偿边军及各省的欠响。

这一次米柱让东厂和锦衣卫联手抄了这个李府,所得金银珠宝,全部发往辽东充作军资。

这李家两代人搜刮所得的金银珠宝、田亩、店铺,一朝被抄,全部用作军资,这也是那里来那里回去,为他们家所犯下的罪孽赎罪一部分。

米柱当晚住回到宣白坊的家里住下,自从他出掌这东厂千户之后,这就很少回家,不但是他,这个米礼义新官上任,也很少回家,经常是留在军营里,夜不归宿。

难得今天他们没有相约,居然一起回家,这让米夫人十分高兴,她手脚麻利的为他们父子炒了几个小菜,让他们下酒,至于这些卫兵们,则是去外面点外卖了。

米柱夹了一箸他最爱吃的青椒炒笋,陶醉的道:“这御厨做的菜,都不及阿娘做的好。”

米夫人笑骂道:“这么喜欢吃,为什么不多回来?上次回家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你都瘦了。”

米柱道:“公务繁忙呀!”

米夫人道:“自从你搞的治安肃正后,街上的治安好多了,这些流氓地痞们都躲起来了,街坊们都念你的好。”

米柱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米礼义道:“你何时去辽东?”

米柱道:“就这几天。”

米礼义道:“路上小心。”

米柱道:“孩儿带着军队去,用得着怕谁?”

米礼义道:“总之是小心为上,辽东非是善地,多少大将名臣折在这里,连本官都听闻巡抚袁应泰对你很是不满,我不信你一无所知。”

米柱道:“袁应泰为官不错,抚督地方有力,是嘴炮党中少有的有能力的人,但他没有军事能力,从来没有组织过一次大型的战役,这也是事实,这些人为了夺权,居然无耻至视国家大事如儿戏的地步,真是无耻之尤。东林党以君子自居,却是党同伐异,全无原则,以圣人标准要求别人,以贱人标准要求自己。”

米礼义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戚少保是何等神武,最终还不是毁于党争?小心为止。”

米柱道:“孩儿明白,不然怎么会有许显纯关外之行呢?”

米礼义和他轻碰了一下杯子,说道:“运筹帷幄之中,决战千里之外,颇有小诸葛风采嘛!”

米柱道:“其实我也是像东林党一样,以圣人标准要求别人,以贱人标准要求自己。”

米礼义哈哈一笑,说道:“好!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这米柱年方十八,为官方不足一年,但这个手腕却是老狐狸级别的。

米礼义看见他们父子同穿蟒袍,而且不是凭祖荫,而是真正的功劳获得,十分得意,只有夫人,虽然穿上了绸缎,却是没有品秩的,他喝了几杯已是微醉,他说道:“阿罗,你且放心,我老米一定为会为你挣一副诰命行头来。”

米夫人笑道:“此事我看还是着落在维新身上,你只知自己升官发财,可曾为先父说过半句,还是维新有孝心,亲自向皇上求情,为先父平反,恢复了荣誉。”

以前她是将先父的牌位偷偷的放在柴房里供奉,生怕一不小心就为家里带来祸事,现在好了,朝廷恢复了名誉,可以光明正大的供奉了。她的计划是等弟弟回来了,就将客死异乡,草草埋葬的先父,迁坟回乡,风光大葬。

米柱道:“姥爷就是不喜欢拉邦结派,这才无人发声,这个世界,就是如此的冷漠现实呀。”

米礼义道:“辽东非是善地,朝堂才是关键,你还是早去早回吧。”

米柱道:“明白!”

“我一定要杀了米柱这奸贼!”被孔德兴抽打的那个家丁李康,恨恨的道。

李府被抄,除了李府直系亲人外,那些家丁仆人们全部被赶走,除了随身衣物,一样东西物件都不允许带走。

他们被东厂校尉赶至将军府门外,而五城兵马司的人则以聚众闹事将他们驱赶至城外,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早上还是风光体面的将军府家丁,晚上就变成无家可归的丧家之犬了。最惨的是那些签了死契的,他们作为财产的一部分,重新的发卖。

李府的那些家丁佣人头目们,大多是有钱有房子的,他们不愁没有去处住处,大多是树倒猢狲散,各自回家了。

他们这些人有亲戚朋友的,早就去投奔亲戚朋友了,只有他们这些无亲无故的,全靠李府而活的,全部被赶至城外,他们上百人被迫挤在一破庙里,饥寒交迫,这个李康在愤而发誓。

一个家丁道:“咱们现在连吃饭住的地方都成问题,有什么能耐去找东厂报仇,明天还是去找一份正经工作,安心过日子正经。”

李康道:“我们是大帅亲兵,纵横黑水白山的好汉,是吃肉的狼,不是吃屎的狗,今晚我们寻个庄子,弄到吃的喝的,明天就逃出关外,占山为王,大碗酒大块肉,大称分金银,兄弟们,愿意当狗吃屎的留下,愿意当狼吃肉的跟我走。”

说完大步而去,这些人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跟他走了,毕竞留在这里,吃住都成问题,正在六神无主的旁徨间,有人带头,最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