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厂机构精简,这有精简的好处,这个米柱现在要从上而下的全面改革,这也轻松容易得多。
这些事,这米柱可以做到一言而决。不像是锦衣卫,每一个实职千户之后,都有后台和靠山,宫里的,六部的、内阁的、或者是那些国公勋贵们,你想动一个人都不容易,更不用说是全换了。
在东厂内部,十二科主事以上,才是管理层,至于那些番子、役长们,只能算是普通的人员。
但你不要小看了这些普通人员,到了下面和地方,他们都是了不得的人物,在京城,他们还或许忌惮一下巡城御史和五城兵马司,在地方,根本无人能制。只是这十几年,万历在这方面卡得死死的,这个东厂没有敕命,是不允许离开京师的。
这些普通的人员,在各坊各胡同都是害群之马,他们养有大批打手,滋扰一方,这个常威就是凭着这些打手们,维持庞大的生意,还可以和锦衣卫抢地盘,抢收保护费。
这米柱第一道命令,就是将番子们调回来,统一的集训。第二道命令就是禁止役长、番子级征招任何的帮闲,任何一次行动,必须来总部报备,没有总部的令牌,不许行动。第三道命令,任何没有正式编制的人借东厂的牌子招摇撞骗,一律格子勿论。
这就限制了下面的人的权力,剥去他们的爪牙,将权力回收总部。
东厂和锦衣卫是大明在刑部、都察院、大理寺这三个司法机关以外设置的直接听命于皇帝,执掌“诏狱”的特务机构。
东厂权力在锦衣卫之上,只对皇帝负责,不经司法机关批准,可随意监督缉拿臣民。
起初,东厂只负责侦缉、抓人,并没有审讯犯人的权利,抓住的嫌疑犯要交给锦衣卫北镇抚司审理;但到了这万历年初,东厂也有了自己的监狱,他们的权力也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现在这米柱只是将常威随意下放的权力回收,掌握在高层手中。
这东厂目前最大的是米柱,掌刑千户,其次是理刑百户李铁,米柱将这掌班、领班、司房,这几级重新改组。
他们有掌班两个,贰副四人,米柱改为掌班三个,贰副九人,分成三班,每四个时辰一班,以确保这是可以十二个时辰连续工作,当班的掌班就是米柱和李铁不在之外的最高指挥官,谁值班谁就是老大,至于领班级则取消。
这司房则是改编总部,负责后勤、粮响、刑罚等。
接着是十二科,这是十二个小部门,各有各的负责业务,不像以前一样,由上官随意分派和抽签决定。
同时他也强化了这东厂的安保工作,一日三班都有人值守。
他这样一搞之后,有权带队出去执行任务的,只有十二科主事级及十二位掌班,司房则是总部,负责内务。
这下面的番役,共成立五个大队,每队百人,以前好叫法,叫大档头,相当于锦衣卫的百户,为彰显与锦衣卫的不同,才另改名称,现在米柱就让他们叫百户、总旗、小旗、校尉这四级。
米柱这是把业务更加的细致化,精简化。
以前东厂的任务范围,极广朝廷会审大案、锦衣卫北镇抚司拷问重犯,东厂都要派人听审;朝廷的各个衙门都有东厂人员坐班,监视官员们的一举一动,一些重要衙门的文件,如兵部的各种边报、塘报,东厂都要派人查看;普通百姓的日常生活,柴米油盐的价格,也在东厂的侦察范围之内,加上抓人审讯,他们可以忙死了,都忙不过来。
米柱首先砍掉了这百姓日常生活等业务,也不再向朝廷派出坐班。他将东厂的业务定义在,维护国家安全,维护皇家利益方面。
他依旧会派出密探,但是潜伏和秘密监视为主,至于监视的对象,他是订了甲乙丙丁四级,不再像以前那样,广撒网,闭着眼睛撒网出去。
而且米柱十分的清楚,那一些人该监视,那些人不应该监视,像这六部大臣、阁臣们,当然要留意他们们动向,至于其它的官员,不管也罢,岂不闻,秀才造反,三年不成,他们的重点,将转往各地的抚督、统兵大将、土司豪强,不法巨贾方面。
朱由校在登基之后,马上转入国葬模式,这庚辰宫变是结束的,这个李妃和卢受的人也被驱逐出宫,但这朱由校还是觉得这乾清宫死气太重,两个月内,有两位皇帝在此国葬,相当不吉利,不管群臣们怎么劝说,他都是坚决不肯搬回乾清宫,而是窝在潜邸文华殿里。
这个泰昌帝的灵柩停在乾清宫,这国葬也在此举行,这朱由校在乾清宫守灵,宫城的防卫由都督米礼义负责,他直接的将机动部队神机营,调入宫中戍卫,只不过这个朱由校就是缺乏安全感,就是不肯搬回乾清宫住。
这王安只好决定,先装修一新之后,再让这个皇帝还宫。
米柱在东厂这里的事处理之后,他就往乾清宫作陪,整个皇宫,披麻戴孝,白色一片,充满了悲凉和哀伤。
朱由校冷冷的望着那些大臣们,冷冷的道:“一群假仁假义的伪君子。”
米柱道:“他们又如何的惹恼了皇上?”
朱由校道:“他们反对朕让李公公做秉笔太监,也反对封奶娘为奉圣夫人,朕封赏他们是应该的,朕封李公公和奶娘,就是幸进。”
米柱道:“内廷的任命,好像不用通世外廷同意吧?”这朱由校这一次确实不靠谱,你让一个目不识丁的睁眼瞎做司礼监秉笔太监,这也太扯蛋了,等于视国家大事为儿戏,这对大臣们也是打脸呀!让一个文盲来参与国家大事的决策,这是对他们这些寒窗苦读的人的一种侮辱呀,难怪大臣们会反对。
这相当的讽刺,读书识字才能当官,管理国家是需要知识和文化的,但皇帝让这目不识丁的太监负责批红,这是对精英知识阶层的打脸呀。
朱由校道:“朕不会听他们的,谁人说话算数,这天下就是谁的。”
米柱道:“如果内廷都让他们说了算,皇上就不会有好日子过。”
朱由校道:“你不呆在东厂,来这里干什么?”皇帝必须守灵,这皇室成员和勋贵们也必须,但米柱这个小小的五品千户,是不够格的,皇帝对他委以重任,并不是希望他来守灵的。
米柱道:“臣正在整顿这东厂,查抄了以常威为首的四十五个犯官的财产,查获价值106万两的财产,臣的意思是,一半截留东厂作经费,一半上交内帑。”
朱由校惊讶道:“小小的一个东厂千户,居然贪了这么多的钱。”
米柱道:“常威这家伙,那里是当官的?他所有的时间是用在开赌场和伎院去了,就是正经工作,一件没干成。”
朱由校道:“五十六万的经费,你们东厂才五百多人,吃金子饭呀。”
米柱道:“东厂正在整顿和改革,等国葬之后会有几次大动作,皇上会觉得物有所值的。”
朱由校道:“你们东厂查的是小虾毛,这都捞了这么多的钱,人家锦衣卫查卢受、高则仁他们这些大老虎,才得银三十七万两,拟留于锦衣卫内库,充作经费。”
米柱道:“骆大人他们人手多,这吃饭的口也多,分润一些很正常,这卢受、高则仁他们是体面人,那里会像这常威这么无耻,堂堂一朝廷命官,居然开伎院赌场捞钱,不死没用。”
不过这话,米柱自己也不信,这卢受确是爱权不爱钱,但高则仁则是黑色眼珠子见不得白花花银子的主,他的外号叫雁过拔毛,而邱乘云则更无耻,他是一个借开矿之名去盗墓的人,人称向棺材伸手,这样的人,贪的银子还能少?锦衣卫那边的人吃水太深了。
朱由校叹道:“满朝文武百官,能向内帑送钱的,只有你米维新,但凡有事,文武官员无不上书请开内帑,这内帑的钱,就是大风刮来的吗?先帝遗诏曰:“内帑在,则朱家在。”
米柱道:“微臣愿为皇上分忧,但此事不宜声张,让大臣们知道了这里有油水,还不死往这里伸手。”
朱由校来了精神:“听爱卿的口气,好像还有?”
米柱道:“这一次是一锤子的买卖,至于以后,如果是运作适宜,每年有十五万至二十万之间,还是有的,多的就不好说了。”
朱由校大喜:“妙极!爱卿是怎么做的,居然可以有这么多的进帐?”
米柱忙道:“皇上!矜持!矜持!”
这朱由校为什么这么开森呢?皇室也是有皇室的收入的,这部分叫金花银,万历是公认最会捞钱的皇帝,他的收入是年入120万两,主要是派出税监和矿监去各地抢钱,弄得天怒人怨,御史弹劾的奏章如雪花般飞来。
这泰昌帝召回矿监税监,令天下拍手称快,人人称贤君,这也意味着收入的锐减,只能靠各地的皇庄和朝廷拔的金花银了,有了这东厂的十几万,帐面上就好看多了。朱由校一收笑容,苦着脸道:“爱卿怎么做的?”他却是难掩喜悦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