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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诚脸色稍稍放松了些,随即后退一步,单膝跪地,垂首并有拱手作揖道:“臣办事不力,请皇上责罚!”

顾宴开听了,不由得眉头一紧,道:“刘嬷嬷死了?”

李诚叹气道:“臣刚刚打听到刘嬷嬷的消息,而后刘嬷嬷就遇害了!”

顾宴开愤然起身,“啪-”得拍了一声桌子,喝道:“她次次都欺到朕的头上,到底意欲何为?”

说着,他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掀翻到地上。

瞬间,那些瓷器茶具跟地面碰撞的声音,足足让下人们浑身抖得跟筛子一样。

徐公公抬眼看了顾宴开的颜,愠怒中带着不可触犯的威严。他的心情受这件事的影响,也没有太多的愉悦,可看到皇上脸上的威严越来越厚重,心里又隐隐得有些高兴。

地上白色的碎瓷片,尖锐之处隐约泛着光芒,仿若片刻就要刺进肉里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顾宴开气得来回的跺着步子,李诚仍旧在原地,不敢大声喘息的跪着。

忽地,顾宴开停了下来,若有所思道:“李爱卿,这件事还有没有其他线索?”

李诚抬手擦了擦额上渗出的汗水,喘了一口粗气,道:“有!”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纸,双手高举过头顶,道:“这是臣在刘嬷嬷住过的地方,查到了。”

顾宴开跨步到李诚面前,将那张纸拿了起来,展开一看,只见上写着:卖身契。

他不明所以,又继续看了下去,上面大致是说:年景不济,无力生活,将女儿苏锦玉卖给刘姓人家为奴。

顾宴开看完将黄纸合上,自言自语道:“苏锦玉?苏锦绣?莫非......”

徐公公重重的咳嗽了一声,示意顾宴开不要再说下去。

顾宴开意会,复又道:“李诚,你派出去的人呢?”

他说完,才觉李诚已经跪了多时,不曾起来,忙又过来,将他搀扶起来,道:“人既然已经死了,那就将他们撤回来吧!”

李诚道了声是,顾宴开示意他退下,又示意其他人退下,唯独留了徐公公。

“你如何看待这件事?”顾宴开正色的看着徐公公。

“回皇上,依老奴看,皇太后怕重要的事情暴露,而杀人灭口。知道这个重要事情的人,正是刘嬷嬷。”徐公公如是说。

“那苏锦玉的卖身契,怎么会在刘嬷嬷这里?”顾宴开想到这里,蹙起了眉毛。

徐公公略有思索道:“两种可能。其一,刘嬷嬷认识苏锦玉,苏锦玉将自己卖身契托付给了刘嬷嬷保管。这第二种可能么?”

“第二种可能是什么?”顾宴开眼神一亮,仿若取到了谜团的钥匙一般,有些兴奋。

“刘嬷嬷就是苏锦玉。”

顾宴开先是一愣,后又缓缓点头,道:“没错!朕只觉这刘嬷嬷跟苏家有丝丝缕缕的联系,却不曾想事情是这样的!”

“嗯,如今看来,陛下更倾向于哪种? ”徐公公将话头一挑,侧头看向顾宴开。

顾宴开脑子里开始回忆刘嬷嬷的样貌。自小时候起,刘嬷嬷他就经常见,她的样貌自己再熟悉不过了。

刘嬷嬷的面庞,还有身形跟自己的母后,有几分相似。

唯一不同的是,刘嬷嬷看人的神情,总是填满了几分温柔和善意。而自己的母后,如今的皇太后,看人的神情,似是刀子,像是要食其肉,揭其皮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可就是长得再相像,若是没有这卖身契,顾宴开根本不会将两个人联系在一起。

毕竟这世上长得相似的人,还是有的,况且她们身份地位又如此不同。

苏家一支,就是从苏锦绣当上皇太后才开始枝繁叶茂的。若是祖上如此贫乏,那她又是如何进的宫?刘嬷嬷又是如何进的宫?

脑子闪过一连串的问题,扰得顾宴开有些心神不宁,他不知道从何查起?更不知道如何入手这些问题?

徐公公看顾宴开的眼神里带着解不开的愁绪,便小声提醒道:“不如放给言妃娘娘,些许能查出个子丑寅卯来。李诚,还有副将田海明,虽然做事快速,可毕竟是些糙老爷们儿,不如女人的心思细腻。况且,言妃娘娘在江南苏州一带的山水人文,也都尽在掌握,是查找这件事儿的不二人选。”

顾宴开若有所思的点头,眼神里又透出一丝焦虑,道:“朕虽然让言妃办过不少事,可是这是涉及太后根基的问题,朕的心里还是忐忑不安......”

说着,他看着外面长叹了一口气。

徐公公却心里有些着急,道:“皇上跟太后之间的母子情分,老奴也能理解,可是太后的根基若是不除,就会影响到祖宗的根基,这是大梁的江山万年的根基,望陛下不要过多犹豫......”

顾宴开的眼神开始坚毅,目光如炬。

徐公公的一番话,让他扫除内心的一切杂念跟顾忌。在这些大的是非面前,他跟太后似有似无的母子情感,似乎显得更加苍白无力。

太后若是顾念母子情分,就不该将步步紧逼,甚至置自己于死地。

徐公公见皇上面色稍改,便进一步道:“言妃娘娘可是皇上的左膀右臂,交给她的事情,每件都办的完美无缺。”

顾宴开也觉得除了言溪,这件事情没有第二个人可选。李诚和田海明都对江南一带不熟悉,皇宫的守卫也是要职,他们也不能长时间的离开京城。

思虑至此,顾宴开刚想张口,却张了张口,没发出任何声音。

言溪正因为苏金儿的事情,对他颇有微词。再理性的女人,对待情感也是个醋坛子,这种事情解释也解释不清楚。

如今再让派她出去,她肯定心里不那么愿意。

徐公公见顾宴开迟疑,便接着道:“老奴知道,皇上跟言妃娘娘伉俪情深,这样一走,皇上心里又该空唠唠的.......唉......”

顾宴开也不想跟徐公公多解释,只道:“这件事,过几天再说。”

他想起苏金儿三天两头的作妖,引他前去锦绣阁,心里便生出一计来。